米高峰 王 博
(陕西科技大学 设计与艺术学院,陕西 西安 710021)
美国著名媒体文化研究者尼尔·波兹曼指出:“媒介是隐喻。”媒介如同一股“暗流”润物无声地作用于我们周遭的世界,不断改造着我们对文化和社会的认知,并逐渐在一种特殊的传播情境中,勾连起各种人与媒介、媒介与媒介、媒介与文化、人与文化的互动关系,即构成了“媒介生态学”(media ecology)的结构性存在。
而“主旋律”电影,作为当代影响力劲、辐射面广的一种传播媒介,具有代表性强、受众数大,且科技含量高、资源消耗少等一系列显著特性,并与“媒介生态学”传播运行系统之间形成了一种有机的语境互文。
当今社会是一个经济与社会高度融合的“地球村”,而“一带一路”宏观倡议更为电影创作带来了新的“全球化”视角。电影文化,已然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意识形态属性和传统认识上的民族本土地域圈限,而升级成为衡量一个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标杆。中国主旋律电影要想打开国外市场,通畅地完成文化输出的历史使命,去了解并适应其他国家传媒业的生态环境就很有必要了。因此,在“媒介生态学”这一专业视域下,能够更加深刻地探索“主旋律”电影在当代语境中清晰系统的现状分析、科学有效的发展策略的理性脉络。
媒介生态学,是20世纪中期被提出的,关于探究和揭示在生态系统下媒介发展的本质和规律的,一个复杂而又新兴的传播学研究分支。追溯“生态学”一词,来自于德国著名动物学家恩斯特·海克尔“生态学是研究生物与其环境相互关系的科学”;而尼尔·波兹曼则将“生态学”的应用范围延伸到媒介领域,他“将媒介作为环境”展开研究,于是便催生了“媒介生态学”这一学术论断,试图深刻解读人、媒介、社会、文化诸要素间的内在联动及其发展流变的本文逻辑。鉴于媒介生态学具有相当的多样性与延展性,其研究成果现已越来越多地成为传播学界研究媒介与社会文化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简而言之,媒介生态学关注的重点,实为媒介系统和社会组成系统之间的互动关系。当然,其不仅仅局限在媒介系统的内部作用,话语范围理应可以拓展容量。除却媒介系统的内部因子相交,还有人与媒介、媒介与媒介、媒介与文化、人与文化之间的多维互动。这些密集复杂的立体化相互作用,交织成一张整体互动的大网,进而推动着信息间的交流与共享。可将媒介系统比拟为自然界的生态系统,各个构成元素之间的互相影响,一如自然生态系统中的循环生物链。子系统之间的“竞争”与“共生”,并伴随着政治、经济、文化等外在环境的变更和影响,不断促使整个媒介生态母系统的平衡与和谐,借以内部个体之间能量的交换,来构建整体的稳定运行机制。
早在20世纪初,作家郁达夫就曾大胆预言“20世纪必将成为电影的世纪”。今天,随着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电影业态也势不可挡地强劲蓬勃。电影作为一种具有大众传播属性的现代文化媒介,早已渗入现代人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而主旋律电影作为对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表述介质之一,具有非常明显明确的导向性与文化软实力的话语权。其既是传播国家话语的渠道与社会文化建设的产物,更重要的作用是作为一个向世界传达中国主流价值观的平台载体。“主旋律”艺术传播对我国尤其是青少年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等都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而这种影响力一方面来自影像绚丽的技术手法抑或充满正能量的叙事内容,另一方面亦来自于作为大众传播媒介的我国主旋律电影所处的整个大生态环境,还有大环境下体制内各要素间的和谐与共生。在媒介生态学视域下,当代主旋律电影的研究,显然不再拘囿于形式和内容上的简单诘问,必将是从人文、社会以及人与电影文本之间关系的积极介入。上述艺术文本放在媒介生态学的语境中,以与之相关的要素关系中对其现代态势及未来发展进行整体的思辨与掌握。这无疑是探究和考察当下“主旋律”艺术规律以及推动我国电影发展的有力途径与积极实践。
“主旋律”电影,是能够直接体现国家当代主流意识形态的媒介传播形式,并随着政治环境和社会生活的变化与时俱进地发展。如前所述,将其创作当前的现状置于媒介生态学的结构之中,借助分析媒介生态因子、媒介环境与艺术创作的作用力,来探析和思考有利于主旋律电影发展的启示,进而能够指导其逐步实现良性交替和持久繁荣。
媒介生态因子,对主旋律电影的效应,主要反映在“人”、媒介、社会、文化这些元素的相互结构性存在上。主旋律电影,首先也是一种文化艺术,一种精神交流的方式。当代语境下其创作理应融入具有普世价值或本土符号的“文化”,指引“人”去直面具体的现实生活,这当然也包括一些负面情绪,并获得精神的慰藉与自由的需要。从而才能激发主旋律电影的时代创新和艺术创作潜力,来驱动电影市场环境可能产生的社会价值和经济效益。从某种意义上说,主旋律电影也许更能体现对“人”的人文关怀,其传达的多是正向的人生经验或高尚的人生体悟,通过生动的形象符号演绎出具体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启发观众更好地去感知客观世界,体验生命涌动。于“人”和媒介、社会、文化的互动关系而言,这应该是它们整合起来的最高价值追求。
媒介环境,对主旋律电影的影响也同样重要。政治生态环境,通常是指国家政府或社会关系的主导性意志,而不同时期的指导思想又制约着所处政治生态环境的主旋律电影创作。国家政策在电影投资、制作、运营、放映的流程中,都起着直接性的决定和驱动作用。“主旋律”一直以来都扮演着“国家意志”“官方话语”的角色,承担着传播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重要职责。另外,经济生态环境亦是关键性的环境因素。在当前经济体制下,市场规律这只无形的手一直发挥着隐性的调控作用。根据《电影管理条例》的规定中提到的“扶持国家倡导的重点影片生产”这一项目,国家电影产业基金将大力扶持重大历史题材和英雄人物以及先进事迹的故事片,也激发了各级地方政府对标当地典型人物和特色文化的积极推广宣传。无疑这也成为主旋律电影项目制作的一条有力有益有效途径。然而,这种主要依靠政策基金扶持拍摄和票补充盈票房的产业模式,并不完全符合前面提到的生态媒介系统“竞争”与“共生”的理念。当然,在全球化金融危机过后,主旋律创作观念上的改革创新步伐加大,尤其是“新主旋律”电影的层出,经过类型化包装过的电影显示出与市场的积极适应。之前依靠经济外力的助推,主旋律电影基本得益于政府投资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得以缓和。除却政治生态环境和经济生态环境这两大媒介环境部分,社会文化环境也是不容忽视的区块,我国传播媒介的环境特殊,相对熟悉的环境是进行能量和物质交换的基础。
媒介生态系统,这种具有整合性的运行枧制,把不同的人、媒介及社会、文化联结为一种网状的存在。因此,媒介生态系统视域下的当代中国主旋律电影转生和发展,除了需要保持各个要素间的平衡性外,还要遵照媒介生态系统的环境、市场能量流动规律等,致力于人与文化和更高等级的社会关联性,而媒介生态系统恰恰可以协助进行科学的规划与分析。
首先,打破单一化资源集中、活跃主旋律电影市场。我国主旋律电影很大部分都是国家出资摄制的,其实为一个非自由的市场。只有鼓励中小成本、有生命力和创新力的电影创作团队,试图打破整个产业链的垄断化,才能提升主旋律电影的价值,形成一个有良好竞争力的生态体系,并为主旋律电影市场不断循环注入新鲜血液。例如《集结号》《风声》《战狼Ⅱ》等电影,在融资、聚集人才等方面挣脱了以往的窠臼条框,让当代主旋律电影焕发出了新的生机。此外,还要利用主旋律电影来感染和打动观众,从而提升他们的媒介素养,并反作用于主旋律电影的原创市场。这样才能持续良性发展和互利多方共赢。
其次,加强艺术与文化生态圈的交融。近年来,主旋律电影过于刻板的摄制模式正在被创作者所摒弃,其明显呈现出在叙事和形式等方面商业与艺术合流的趋势。《云水谣》《智取威虎山3D》《铁道飞虎》等电影中已没有了过去被“神话”的革命英雄人物,而是让人物形象有血有肉、更接地气,把想要宣扬的意识形态以观众更容易接受的方式释放出来。主旋律电影不但与媒介系统中的各类电影类型进行交流与借鉴,风格类型也逐渐趋向于多样化;还与艺术文化生态圈跨界联姻,将其他生态圈的优质元素运用在自身的成长发展之中,更有利于发挥自身的特色与优势,更从容地适应时代的发展与社会的变迁。
第三,将本土文化国际化表达,在“竞争”与“共生”中延长生命周期。随着中国市场化进程加快,主旋律电影也在不断探索自身的传播机制和叙事方式。从宏观层面说,在全球一体化的大媒介生态环境之下,仅仅依靠政府的资金扶持和票房补贴是远远不够的;而应让中国的独特文化精神融合在创作之中,使主旋律电影产品具有中式人文内涵和审美价值。还要在科技和视听感受上与国际先进的电影技术保持同步,有效推动中国主旋律电影走出去,增强国际竞争力,加大文化对外输出。依靠高科技和内容生产的“双轮”,中国的主流电影产品才会在国内和国际上双管齐下,不断扩大市场占有率,实现循环可持续的市场竞争。《湄公河行动》《战狼Ⅱ》《红海行动》等现象级“新主流大片”均为此方积极试水。
综上所述,中国主旋律电影应该明确自身所处的生态位,借助媒介生态学原理来引导发展;电影人也更应遵循媒介生态学的规律,自发按媒介生态学转型创作。从而达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赢,实现主旋律电影在一个和谐的大环境下良性发展。
当然,处于社会大转型背景下的当代主旋律电影文化及市场都还年轻,而如何变换创作观念,将电影作为艺术的审美意向与倾注价值理性的精英意识回馈给大众,如何将高科技所带来的全新审美想象力与文化民主因素酝酿成形,回归文化伦理的人文通途,仍是无法回避的时代课题。
因此,正确分析媒介生态学系统视域下的当代主旋律电影现状,遵循媒介生态学原理来激发其市场原动力,统筹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将会是主旋律电影转型发展的有效途径。在注重人文底蕴、满足大众审美,取得社会和商业双赢等几个要素之间取得平衡,促进我国电影产业健康发展。“主旋律”也必将适应当下电影产业升级转生为“新主流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