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张明华

夜，黑色的网

闪烁的星辰，一定是漏网之鱼

抱薪取火

把自己放进或明或暗的温暖

草木之心，滚烫

煮饭，洗衣服，揉病痛的脚

打扫满屋的月光

一次次掐灭心头的火苗

一遍遍掸净心底的烟尘

日复一日，如做佛事

如若无事，也会泡一壶茶

与时光一同静着

像个看客

世事纷杂，我不过是黑夜的一块补丁

捂着仅有的灯火

归乡

月亮，人间的烟囱

云是炊烟

雨是淡淡的乡愁

二月的风，剪破枝头

一千零一个秘密

散落一地

拾柴人赶走了知道春江水暖的

那只鸭

哒哒的马蹄声，依旧在一首唐诗里回响

如果一路春风送我归乡

就把小桥下的流水，连同李白的月光和酒

一并放入行囊

流水送给村前的河，月光给村庄的夜

唯有酒，留给亲人

傻子

歪脖眯眼的傻子，坐在广场的石阶

看看太阳，晒晒太阳

把大半辈子晒的透亮

我从他身旁走过，他从未看我一眼

他眼里空无一物

只有半个太阳

闪着诱人的光

姥爷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从前

他是一个开荒人

从一片森林里劈出一座村庄

姥爷的斧头，油光锃亮

他蹚过泥泞的藻泽

爬过荒无人烟的山脉

如今靠一柄拐杖

挪到五十米外的广场

朋友

两瓶酒就多，我喝了五瓶

嘴里絮叨高兴

一年不见，瘦的发福

单身的结婚，从政的提干

每个人都一帆风顺

直到肚里灌进酒

才倒出来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