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咪呀2》视听语言解读

2018-11-14 05:32
电影文学 2018年24期
关键词:唐娜歌舞片苏菲

沈 燕

(西安音乐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1)

歌舞电影这一类型片主要盛行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如今在全球电影市场来看无疑已经呈现出日渐式微之态。而《悲惨世界》(2012)、《爱乐之城》(2016)等优秀歌舞片的出现,则无疑承担了继续展现歌舞片固有魅力的责任。在这些电影中,观众不难看到属于歌舞片的、具有解读价值的视听语言。以下就以《妈妈咪呀2》(2018)为剖析对象,回归电影文本,审视其中的视听语言。

一、平行蒙太奇与超时空感

相对于常规语言有着多义性和暧昧性,歌舞电影所采用的视听语言往往直白地、毫不克制地交代角色的心理,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让观众明晰角色的意识流动与心理体验。更重要的是,电影往往运用歌舞场景来跳出时空的限制,形成一种“超时空感”。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苏菲和斯盖伊通话后的一段平行蒙太奇。苏菲在小岛上操持着民宿,并且准备在这里长期居住,以继承亡母的事业,然而斯盖伊却告知苏菲自己已经在纽约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两人虽然在电话中没有明说,但是都已经感受到了分手在即的危机。于是电话挂断后,两人有了一段男女对唱,平行蒙太奇让分居两地的这对情侣突破了空间的割裂性在一起配合默契地完成演唱,共同吐露了他们的忧伤,这象征了这对年轻男女虽然目前发生了矛盾,但是他们的情感依然是紧密相连的,这也为后面斯盖伊放弃纽约的工作前来岛上陪伴苏菲埋下了伏笔。又如外婆露比在刚刚与苏菲见面后,就抬眼望见了自己的旧日情人——民宿的经理席恩佛格,随后两人也开始了一段深情对唱,同时电影以平行蒙太奇切换到数十年前两人相识的墨西哥。电影无须再另外展开,观众就能够在一段歌舞场景中同时收获两个信息:露比与席恩佛格曾经有过乱世情缘,他们如今旧情未断,将再续前缘。

由于《妈妈咪呀2》采取的是母亲与女儿两条叙事线索交叉剪辑,以让两代人的心路历程和感情经历互为镜像的叙事方式,电影中有太多的镜头表现了过去与现状的对应。如在唐娜与哈利同时躺在一张大床上双双沉睡时,画面则切换到在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床上,苏菲睡在罗西和谭雅两人中间,突然醒来,大床成为转换叙事线的视觉符号,同时也暗示了哈利才是苏菲血缘上的父亲;又如在唐娜刚刚进入小屋时,电影提供了这样一组平行蒙太奇:苏菲打开木门——年轻的唐娜推门进来并问“有人吗”,唐娜推开破玻璃窗——完整的窗子后是苏菲和罗西、谭雅,她们正在端详这个精美的民宿,唐娜从满是灰尘的楼梯扶手上滑下,楼梯瞬间垮塌——苏菲领着罗西和谭雅走下已经修缮好了的、刷着蒂芙尼蓝油漆的楼梯。观众可以看到,这些都是提示人生流淌,时光飞逝,民宿在唐娜多年的经营下焕然一新的视觉符号。它们也都暗示了唐娜之于苏菲,是一个超越了时空的存在,母女二人之间有着绵延不绝的、宿命式的羁绊。

二、画面的高度风格化

由于歌舞片往往脱胎于舞台剧,或者沿袭舞台剧的表现方式,因此,大量歌舞起着串接剧情的作用,以及高度风格化了的画面,就成为歌舞片的视听特色之一。美国歌舞电影在影调处理上主要分为两类,一类为遵循早期传统的歌舞片,如《歌舞青春》(2006)等。这类电影,无不“整体用的是偏亮的调子、适中的反差、较小的光比,这样的处理,为影片从整体上营造出一种欢快、活力四射、轻松的气氛”。另一类则如《悲惨世界》和《爱乐之城》等歌舞片,画面偏向阴暗,以传达人物压抑、忧郁的情愫。

无疑,叙事基调愉悦、欢快的《妈妈咪呀2》也选择了好莱坞传统。在电影中,除了表现唐娜遭遇暴风雨,哈利在与日本同事开会心烦意乱时的画面较为晦暗以外,电影中绝大多数的场景都是充满光明的,如唐娜在蔚蓝大海上与身为水手的比尔起舞,阳光下民宿的人载歌载舞地向海边奔去迎接客人,唐娜和同学们骑着自行车飞奔等,观众能真切地感受到人物的欢快。同时,电影采用了较高饱和度的色彩,使得人物所穿的鲜艳服饰(年轻和年老的罗西都穿彩虹条纹衣,唐娜的橘黄长袖衬衫搭配体现了具有年代特征的蓝色工装牛仔裤等)与岛上的蓝天白云绿树等相映衬。这些都凸显着一种积极、温暖的基调,暗示着这个小岛作为唐娜放弃了一切停留的“应许之地”的祥和与美好。

可以说,这些丰富的色彩、明亮的影调效果,都给予观众一种轻松、兴奋的视觉感受,观众在其中感受到的是主人公的青春活力,以及亲情、友情呵护下人的生命活力。

三、视听元素的隐喻性

与常规语言一样,视听语言同样具有修辞手法。如歌舞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明确的、表达人物情感的象征符号,观众可以从电影叙事中插入的歌舞领略到角色情绪或悲或喜的激烈变化,同时歌舞与整体画面中人物、场景的调度的结合,也能表示出丰富的含义。

在《妈妈咪呀2》中,电影与前作《妈妈咪呀》(2008)不同,除了船靠岸的一幕以外几乎没有高潮,由于人际关系的稳定以及对唐娜去世这一事实的接受,人物的情感也几乎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电影在结尾的处理上却是感人至深的。在叙事接近尾声时,母女两段叙事线交会于小岛上的小教堂,苏菲带着孩子来到这里,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给孩子洗礼,这也是当年唐娜给苏菲洗礼的地方。此时,老年的唐娜出现在教堂里,母女二人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了重逢,苏菲在此时同时拥有了女儿与母亲的双重身份,这也意味着她终于彻底地理解了母亲的一生。

梅丽尔·斯特朗普饰演的唐娜慈爱地望着苏菲,一边唱着轻柔的歌一边缓缓向后退,在歌曲终了的时候她正好走到教堂门口,退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这一组镜头无疑在视听上都在传达着“告别”之意。作为母亲,唐娜只能陪伴女儿的童年和青年时代,她虽然目光留恋但是脚步并未放缓地一步步离开教堂,就隐喻了母亲终有一天要退出孩子的生命,但是从母亲的角度来说,她能看见子女有了长足的成长,已经能承担起人生种种职责,那么这种退出无疑是欣慰的;而从女儿的角度来说,母亲虽然离去,但是如歌声余音绕梁般,母亲给自己留下了太多的东西,除了三个父亲、两个阿姨、一座岛上的民宿这些看得见的东西以外,还有如勇气、乐观等看不见的精神财富。母亲依然以一种永恒、超越的形式,存在于苏菲的生活中。对这一层隐喻义的领悟,正是无数观众被这个结尾打动的关键。

尽管作为一部歌舞电影,《妈妈咪呀2》的叙事内容并不复杂,但是电影依然能给观众带来美的享受、情感上的感动以及深刻的思考,这是与其中的视听语言密不可分的。在歌舞电影难以成为当下商业片主流的今天,《妈妈咪呀2》的面世无疑提供给了较少接触类似电影的观众一种新奇的欣赏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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