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中《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意义与问题

杜晨昕 海南大学 海南海口 570100

一、有关《德意志意识形态》

《德意志意识形态》是马克思恩格斯继《神圣家族》之后再度合作的.写于1845一1846年.这部著作的出版,立即在西方理论界引起了震动,尽管其轰动的程度不如《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来得那么强烈.如果说西方学者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更多地关注"异化"概念的话,那么他们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则更加专注于"意识形态"概念.

关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地位和意义,存在着非常不同的意见和评价.例如,德国社会民主党左翼著名的理论家弗.梅林在他的名著《马克思传》中,显然对《德意志意识形态》评价不高.他说."`……原稿残留的部分也足以说明,为什么作者本人对于自己的不走运并未感到十分伤心,"梅林解释道,"如果说他们过去清算鲍威尔兄弟的那部过于详尽的著作对读者说来已经是一个够坚硬的胡桃,那么这个篇幅达五十印张的两厚册巨著就是更加坚硬的胡桃了.……这部著作甚至是比《神圣家族》中最枯燥的部分都更加冗赘烦琐的`超争论'.此外虽然这里也有时出现沙漠中的绿洲,但比起《神圣家族乡来要少得多、而辩证法的锋芒在个别地方显现的时候,它也很快就被琐碎的挑剔和咬文嚼字的争论所代替了."

二、《德意志意识形态》的主要内容及重大意义

《德意志意识形态》的主要内容,可以简要地区分为以下几个方面:(1)历史唯物主义的定义,基本原则和主导范畴;、(2)对于黑格尔以后的德国思辨哲学的批判:(3)对于以某种思辨的人性为基础的"真正的"社会主义的批判.

《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有决定意义的论点",即历史唯物主义,不仅是一种狭义的历史观点,而且一再被马克思恩格斯称之为"世界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和恩格斯说.费尔巴哈仍属于"黑格尔哲学的支脉".而德国思辨哲学和"真正的"社会主义的联结点实际上就是费尔巴哈哲学."新世界观"的确立特别是和对费尔巴哈的批判步调是一致的.在1845年初到1846年,以《提纲》和《形态》为标记,马克思和恩格斯草创并初拟了历史唯物主义、虽则其中的某些观点在当时尚未最终定型,某些概念和范畴尚未具有完备的理论形式.但其基本原则和主导思想毕竟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史上,划出了一个新的时代;它们标志着独立的、以马克思的名字命名的新世界观的诞生,标志着这一世界观开始得到初步的、然而却是天才的表述.

三、《德意志意识形态》在当今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研究中的问题

1、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旧唯物主义的继承

没有人否认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旧唯物主义之间存在着批判与继承的关系,但一谈到一些具体问题时往往就抓住一个方面而忽视另一方面.有的人在谈到直观唯物主义或唯物主义的直观性、自然本体论或物质本体论时,就认为马克思完全否定了直观唯物主义、物质本体论,根据是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以下简称《提纲》)第一条就批判了直观唯物主义,在《提纲》和《形态》中都批判了物质本体论.但他也不是完全否定.马克思是这样说的:"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他这里谈的只是旧唯物主义的"缺点",而这个缺点只是旧唯物主义"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简单地是"从客体的或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这就是说,旧唯物主义的错误不在于它肯定对象、现实的客观性,而在于忽视了实践对对象、现实的作用,忽视了人的活动的主体性,忽视了对象、现实由于实践的作用也带有不同程度的主体性.

2、《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世界观与历史观的关系

人们对于说《形态》正面阐述的是唯物史观似乎并无分歧,但唯物史观是什么,是社会历史观还是世界观,人们的看法则颇不一致.在有些人看来,历史观的"历史"不限于人类社会的历史,而是世界的历史,因此,世界与历史不是整体与部分的关系,世界观与历史观不是一般与特殊的关系,这样,说唯物史观是唯物主义在社会历史领域的运用,就不正确了.但,这种观点并不符合《形态》的情况.从字面上看,"历史"当然不仅是社会史,如果它指整个历史,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并列就是多余的了,因为它们都是世界观,毫无必要用两个称呼.

分歧的实质在于是否应该区分宇宙(或自然)与社会、宇宙史(或自然史)与社会史,是否应该构建研究整个世界的本体论(或世界观)与研究人类社会及其历史的历史观(或社会哲学).有的学者认为过去由于区分主体与客体,使出现了天人关系、自然与社会的关系等问题,这些传统理念已经过时了,现在应该是主客不分、天人合一、自然与社会融为一体了.这也是上面谈到的本体论思维方式与实践论思维方式的分歧的一种表现.实际上,自然与社会,宇宙观与历史观之间分与合是相互依存的,没有二者之合谈不上二者之分,没有二者之分也谈不上二者之合.

其实这个思想自费尔巴哈本人开始就是很清楚的.费尔巴哈的哲学由两大部分组成,一是自然主义,即唯物主义的自然本体论;一是人本主义,即唯心主义历史观.他自己就说过,"向后退时,我同唯物主义者完全一致;但是往前进时就不一致了."马克思对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超越就在于除了克服其直观片面性而外,还把它贯穿于人类社会历史,构成了唯物史观,这就是《提纲》和《形态》的主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