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与怪诞
——论达利超现实主义画作的风格表现

2018-11-13 22:52张永清
海外文摘·艺术 2018年1期
关键词:圣母达利观者

张永清

(山东传媒职业学院,山东济南 250100)

在20世纪西班牙的美术艺术天空中,达利用他的独特方法谱写出华丽的乐章。“我的名字‘萨尔瓦多’就是‘救世主’的意思。在那危险技术肆虐和令我们难以忍受的庸才泛滥的时代,我赋有将艺术从虚无中拯救出来的使命,谦逊并不属于我的美德。”作为一个画家,达利那些带有超现实主义风格的绘画作品,正如他对自己人生的这段定义一样,期望在真实与虚无之间找到现实与梦幻的结合点,用最写实的画面来表达最怪诞的意识,达利的这种创作主旨使他的绘画作品在梦幻、怪诞与现实之间难以分辨。当观者站在达利的画作前,会直接被画面中所传达出的超越现实的物象所震撼,进而被其中所蕴含的深刻哲理式的讨论所折服,达利的超现实主义作品正是具有这种深厚的力量,能够穿透画面喷薄而出,吸引观者,引导观者,影响观者的内心世界。从达利的画作世界中,所有的观者都可以印证出自己内心中的梦幻世界。弗洛伊德的学说认为,人们真正的思想,人的真正面目,是隐藏在他们的潜意识及梦境中的,想要解读一个人,势必要先理解他的梦。同理,我们去解读达利,也当在达利如梦境般的画作中寻求答案。

在达利的绘画作品里,可以看到理性的思索化为梦幻般的境况。达利敏感地捕捉事物传达给他的感受,并且借用精神分析与深层心理学的理论基石,出人意料地将获得的感受通过超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表达出来。超现实主义主张“文艺家应专注于研究和表现幻觉、梦境、白日梦以及儿童心理和精神病患者的心理活动”,在显示超现实主义的这一艺术主张时,达利认为梦境虽然是虚空的,但是对于做梦者来说,所经历的梦境却是活灵活现的,因此在达利的画作中不难看出他对场景的梦幻性描绘得十分细致入微,甚至细致到了所有的画面元素都能够得到一一的呈现与解读。实际上,达利始终将自己置于自我的狭小空间中,在熟悉的客观世界中加入了自己内心怪诞的因素,从而使人们熟悉的现实世界变得梦幻荒诞,但同时他又以精细的绘画技巧使这种梦幻变得具有真实性。达利善于运用清晰的画面传达梦幻的混乱,成功地将怪诞场景进行了视觉化的展示,并且使其符合观者的观赏习惯和心理特质。在他的画作中,不论是对情节的组织还是对构图的安排,都鲜明地表现出梦幻与怪诞的特点。

1 梦幻与怪诞的特点在画作情节组织上的体现

达利倾向于描绘梦幻的世界。在这种倾向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把某些在人的记忆中固定性质的物体加以软化,在画作中将这些普通的物象扭曲或是变形,并将这些物体放置在空旷的风景里,组织出荒诞的情节供观者玩味。《记忆的永恒》是达利最具有代表性的超现实主义画作之一。画中有大片绿地毯似的土地延伸向远方,作品的深处海天混为一色,海岸的礁石在夕阳的映照下变为金黄色,在这幅作品中,这些景色只是作为布景似的衬托出现的。真正吸引观众视线的是一只只正在熔化的表,它们软塌塌地像面饼一样悬挂在树枝上、岩石上,画面中还有一个组成要素,是一团类似人类面部的软体,表面还带有睫毛与鼻子。达利用这些软体钟表组织出怪异的情节,并且在这种情节中表达出难以言传的宁谧感。

达利曾经说:“应该像个狂人那样去作画,让作品从幻觉中涌现出来。”明显地,他的作品中带有潜意识,出现在他画作中的情节并不能完全地合理地解释清楚,比如达利著名的代表作《被绕着石榴的胎儿嗡嗡着的蜜蜂吵醒前的一分钟》。一个正在睡觉的裸体女人,漂浮在天空中的石榴,石榴中吐出的大鱼,鱼嘴中吐出的老虎,老虎嘴中吐出的枪支,四条腿又长又细的大象,在空中飞舞的几只蜜蜂。这些元素本身毫无关联,但经过达利的潜意识的组织,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反而成功地形成了梦幻怪诞的情景,传达出怪异的感受,成为超现实性创作的典型代表。

达利同一时期的作品的情节带有系列性,这种系列性更令其画作的怪诞得以深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到来时的紧张政治氛围中,达利创作了《盘上的希特勒》、《希特勒之谜》、《帝国的紫罗兰》、《海滨和电话》、《崇高的一刻》等作品。在这些画作中,主体形象虽然在不停地变换,从古希腊神话中的独眼巨人到正在织布船帆的妇人,从缠着头巾的女人到盘中瞪着双眼的煎蛋。但是,“这些在画面中连续跳动着的视觉符号,一方面是画面中的主要承载物,另一方面也被达利带上了偏执的符号化的另一种意义”,最能体现出这种系列性情节的符号就是反复出现在不同画作中的破旧电话。

苏珊·朗格认为艺术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在她看来,艺术符号“所包含的真正的东西是一种意味”。达利画作中重复出现的这一符号,正是当时慕尼黑会议期间,在同盟国与希特勒谈判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因素,因此,这一系列作品的创作都在呼应了题材的基础上,更好地发挥了视觉效应,一系列由达利创造的独特符号组成了梦幻的情节,梦幻般的情节又通过符号化的语言成功地完成视觉转化,传达给观者怪诞的感受。

2 梦幻与怪诞的特点在画作构图安排上的体现

在达利的超现实主义画作中,各种象征物已经成为他惯用的绘画语言要素,不同的奇怪物象展现在观者的眼前,而观者在欣赏这些作品时心理上产生的直接触感,恰恰暗合了达利所要表达的怪诞意识。在这一层意义的基础上,达利又进一步通过对画作构图的安排来加重渲染其画作的梦幻与怪诞风格,进一步地对观者的心境进行影响并邀请观者进行二次心理创作,从而使同样的画作能够在不同的观者心中显示出不同的个体面貌。

《里加特港的圣母》就是通过平衡的构图传达出一种相对的静止,成为永恒的象征。在画面中,不论是建筑物还是圣母都被达利肢解开来,分裂成许多部分,但画面传达出的感受却是相对的静止和平衡。这种梦幻般的恒定感就来自达利对构图的安排,圣母处于整个画面的中心位置,分裂开的建筑物对称的排列在圣母两侧,最重要的平衡感来自在圣母头部正上方悬浮的鸡蛋,它作为整个构图的中心控制画面,使作品在奇怪的分裂感中具备了梦幻的恒定。达利并不追求那种现实通俗的绘画风格,他需要一个辉煌的结果和一种对现实进行怪诞反映的快感,这种艺术心理欲求支配着达利对绘画构图的安排,令人难以置信的荒诞感和梦幻般的现实感同时出现在他的画作中。

另一幅圣母题材的作品《加冕的圣母》同样以出色的构图传达出梦幻的特点。整幅作品以圣母为中心,圣母的巨大披肩构成一个对称的三角图形。达利曾说过:“我增加了不连续的微粒,以表现今天的世界”,这段话在这幅作品中有了鲜明的表现,画面中达利用抽象形式来处理人物主题,用这些微粒符号重构成一个视觉上完整的人物形象。圣母的头顶上是珍珠与十字架组成的王冠轮廓,身后是一朵放射着光芒的向日葵,在她的四周则以圆形为轨道漂浮着九朵玫瑰,玫瑰后方的螺旋状云层与云层下面的广袤平原相互呼应,形成奇幻的景象,体现出达利对构图的出色驾驭。

达利在艺术创作中不断开阔自己的视野,他在《无重状态下的加拉注视着达利的作品〈佩皮南车站〉》这幅作品中,采用了四角对称的十字架形构图。正中心的呈正方形的白色发光体所发出的四道光芒将整个画面分成四个部分,上方有一座放射着光芒的圣山,一段火车车皮和一个漂浮着的小人,画面左边是米勒《晚钟》中的农夫形象,而《晚钟》中的农妇形象则被达利放在了画面的右边,画面的底部是一袋用木架支起的粮食和坐在粮食上的加拉。这种清晰的十字架形构图以及四部分中所包含的毫无关联的元素,制作出了难以言语的怪诞感受。

综上所述,我们看到了达利对梦幻和怪诞的追求,并从画作的情节组织和构图安排中得到了达利这种超现实主义追求的证实。超现实主义是主张放弃逻辑,以有序的经验记忆为基础的现实形象,进而呈现人的深层心理中的形象世界,尝试将现实观念与本能、潜意识与梦的经验相融合。达利用他的心灵融汇了自己对这个外在世界的独特感受,并创作出那些带有超现实主义风格的绘画作品,正如他对自己人生的定义一样,一直期望寻找现实与梦幻的结合点,用最写实的画面来表达最怪诞的意识,这种创作主旨使其绘画作品在梦幻、怪诞与现实之间难以分辨,成为美术史上代表超现实主义绘画流派的典型画家。

[1]刘燕.达利画传[M].北京:时代文艺出版社,2005.

[2]张延风.法国现代美术[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3][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

[4][美]苏珊·朗格.艺术问题[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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