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空（外一首）

李长平

天空是人世的背面

瞬息万变的白云苍狗

就是千疮百孔的人间梦幻

目所能见的五颜六色倏忽变化

风中的江湖七零八落

雨水洗刷凡尘跟来的电闪雷鸣

笼罩着锈蚀的骨头

永恒不变的伪善还在充当信使

掘墓人把装载机开进乱石堆中的石窟

此时空中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边上云雾缭绕，深不可测

彩虹从天上下来

凤凰自焚为炬

我抬起头，心中一无所求

写 信

我又重复了一遍：

父母在，我们尚有来处

父母去，我们只剩归途

差点忘了这是我写给自己的信

每念一遍，我都会走进一个自我编织的空间

凄苦和折磨

让我有一种自虐的快感

“妈妈”，我还能进行人世间最美好的呼唤吗？

收到我写的信

母亲临时变卖了她的簪子和手镯

她说，人老珠黄还要它做什么

她说，老母一百岁，常念八十儿

我栽到坟地的树苗因惭愧无力而无法深入土层

我梦见自己的枯发正是母亲坟边的枯树

而我坚持写信，并非偏执症

只是为了所有的信都抵达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