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琴
(重庆交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重庆 400074)
完成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的核心是实现农民工的城市融入,这是解决我国“三农”问题和推进城市化进程的重要方式,也是实现现代化的必经之路。据国家统计局监测,2014年全国农民工总量为2.74亿人,其中外出农民工数量为1.68亿人,其中全国农民工中在制造业从业的占31.3%,建筑业占22.3%,服务业占42.9%。由此伴随着农民工群体的不断庞大,增长速度每年在不断提高,因此分析解决农民工城市融入的问题,刻不容缓。其中影响农民工城市融入存在多个方面的原因,其中研究最为深入且研究最集中的当然包括:不公平的城乡户籍制度、不健全的社会保障制度等政策制度下的制约因素;还有社会关系、子女教育等非政策制度下的制约因素,这些都是影响农民工城市融入的关键问题,也是学者们对农民工城市融入课题集中研究的主要内容。
但是还有一个一直伴随着农民工问题产生的群体——留守儿童。自1994年,《神州学人》中上官子木第一次提出了“留守儿童”的问题,并将其作为一种社会现象进行深入考察。2001年,农村留守儿童开始得到了真正学术上的研究,并且有学者对农村留守儿童进行了真正意义上的定义:留守儿童——指父母双方或一方从农村流动到其它地区,孩子留在户籍地的农村,由其他人或自我监护,且分离时跨越过半年的15周岁以下的儿童。与农民工问题一样,留守儿童的问题也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尤其是近年农村中学生对同学施暴、小学生溺水身亡等现象层出不穷,并且占据各大新闻报纸头条,引起社会对农村留守儿童教育、安全的广泛关注和担忧。农村留守儿童问题产生的根本原因是我国长期实行的城乡二元经济体制和二元户籍制度以及由此产生的“三农”问题、农民工问题。但综合原因分析,农民工城市融入与农村留守儿童的问题紧密相连,并且近来日益突出的农民工城市融入问题已经对农村留守儿童形成了巨大影响。
第二代农民工,被定义为出生在1980年以后,其户籍(户口)状态仍保持在他们的出生地,是现在向中国城市转移的主要劳动力,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全日制教育之后立即开始迁移,并有成为城镇居民的强烈愿望。而且相比于第一代农民工他们大多没有从事过农业生产,而且其中受过初高中文化教育的占到多数,因此他们已经不只满足于进城打工,到了一定年纪就回到农村继续务农,所以他们更加倾向于能够在打工的城市“落地生根”,实现无论是“身份”还是政策的享有等方面的真正意义上向城镇居民的转变。这种强烈的意愿更寄托到他们的子女身上,希望通过城市的融入让他们的子女能够和城市本地子女一样享有平等的权利和完善的教育,而不是成为未来的“农三代”。
农民工的经济地位的落后,是造成他们对城市的“渴望不可及”的关键原因。虽然现在第二代农民工已经不只限于在建筑行业从事简单的体力工作,制造业和服务业逐渐成为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作重点,但是仍然普遍存在工资水平低、拖欠工资和同工不同酬等现象。例如:有关数据表明农民工中只有56.19%的人享有8小时工作权利,有43.31%的人每天工作达9小时到14小时,还有少数人每天工作多达15小时以上,处于超强度劳动状态;更为恶劣的现象是其中有24%左右的农民工很少领到或基本上领不到加班工资。在农民工本来低收入的情况下,还存在这种不平等的对待,这使得农民工支付自己在城市生活的社会成本都极其困难,更别提将子女带在身边抚养并落户所在城市,因而只能将孩子寄养到社会成本相对低廉的农村,由此造成了农村留守儿童的不断增多。
农民工的居住环境差。由于经济水平的限制、城乡户籍制度改革的缓慢以及社会保障制度的缺失,导致大多数农民工是没有住房保障和住房补贴的,大多数企业和事业单位也没有为农民工缴纳住房基金,因此农民工大多居住在房租低廉的郊区简陋的房子,也有的为了工作方便,住在厂房的仓库里或者工地上临时搭建的工棚里,这些居住环境相对来说都是非常差的,还有这些住房可能随时面临拆迁。“居无定所”成了农民工的常态。因此大多数农民工只好把孩子送回农村的家里,至少在他们看来农村的居住环境比城市更加安定,而为了生活自己还得继续漂泊在各个城市之间,城市的融入无论从心里落差、经济状况还是实际的生活状态都变成农民工心里的一个梦。
再者就是农民工的子女在城市入学受到多方限制。现在农民工子女在城市教育主要突出表现的问题就是“上不起学”和“得不到好的教育”这两个方面。所谓“上不起学”则是因为流入地学校大多要求农民工子女入学就要缴纳赞助费,对于农民工的经济状况来说如此“昂贵”的赞助费,让他们的子女对有较好教育资源的学校望而却步。而一些能够进入的农民工子弟学校,则存在教学环境差,教育资源匮乏,学生安全得不到保障等问题,导致了农民工子女“得不到好的教育”。由于这些问题使农民工子女在城镇的教育受到极大的限制。因此大多数在城里工作的父母都只是在寒暑假将孩子接到城里,到了上学的时候就将孩子送回农村。中国日报在2017年大年初八的一则关于留守儿童与进城务工母亲分离的视频报道,孩子哭嚎着喊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喊出所有农村留守儿童的心声,撕碎了无数在外漂泊打工的同样身为留守儿童父母亲的农民工的心。报道中的母亲称不是不想带着孩子一块儿生活,而是孩子要上学,城里的学我们“上不起”。
综上分析,农民工城市融入面临诸多问题,除了以上制度之外的非限制因素外还有很多制度以内的限制因素,包括户籍制度、社会保障制度等突出明显的政策制度。但是尽管研究的文献很多,农民工城市融入进程却仍然缓慢,而如今留守儿童群体越来越庞大,问题也日益突出。而且显然留守儿童问题与农民工城市融入在一定层度上相互影响相互制约,但是要想解决留守儿童问题就要先加快推进农民工的城市融入。
据《中国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资料》样本数据,目前全国农村留守儿童数量为6102.55万,占农村儿童总数的37.7%,占全国儿童总数的21.88%,与2005年全国1%抽样调查估算数据相比,5年间全国农村留守儿童增加约242万。群体数量急速增长的同时,留守儿童出现的问题也愈发严峻,特别是在儿童教育问题、儿童心理问题和儿童安全问题上。
留守儿童教育的严重缺乏,造成道德品行的扭曲。根据有关调查显示,46.74%农村留守儿童的父母都外出,在这些孩子中,与祖父母一起居住的比例最高,占32.67%;有10.7%的留守儿童与其他人一起居住;其中值得注意的是,单独居住的留守儿童占所有留守儿童的3.37%,虽然这个比例不大,但由于农村留守儿童基数大,对应的单独居住的农村留守儿童高达205.7万。因此留守儿童群体的特殊性在于他们都是缺乏父母在身边的教育和关爱,祖父母年龄都已经很大,疲于对孩子的照顾,因此在保障孩子日常生活健康的同时,已无心无力孩子的教育问题。寄养在别人家庭的孩子就更加缺乏教育,因为临时照管人对自己的子女和别人的子女肯定会有一定程度的区别对待,对于别人的孩子严格的管教易让人产生误解,因此对于临时照管人来说“放养”是最好的照顾。更别提独居的留守儿童,没有大人对其生活的管教,在心智尚未成熟、面对很多问题尚不能自己解决的情况下,独居的留守儿童就容易产生:孤僻,沉默等性格,久而久之逐渐与社会“脱节”,甚至更容易产生仇视社会等心理疾病。虽然学校会对他们进行一定的教育,但是老师面对众多学生根本不能妥善照顾到每个学生不同的情况,并进行针对教育。燕赵都市报就曾在2015年4月报道一段名为“两女孩狂扇一女孩耳光,逼其下跪”的视频在微博中被多次转发。从这件校园暴力事件中就可以看出,如果仅靠老师对学生的法制道德教育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家长才能做到对孩子心理和生活的细心教育和关心。但是现在农村留守儿童大都处于上述的教育环境下,因此使他们的道德品行产生了极大问题甚至有的发生了扭曲。
留守儿童缺乏关爱,心理问题频发。因为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即使有来自祖父母及其他亲人的生活上的照料,但是这些始终比不上亲生父母对子女的关怀。长此以往,导致他们的心理存在着自卑感、孤独感和失落感。而且为了弥补这一愧疚,在外打工父母就会过多地注重对孩子物质生活上的补偿,就在金钱上尽力满足孩子的需要,这无形之中使孩子养成了乱花钱、奢侈、浪费,不知勤俭的不良习惯,自律能力较差、打架等等不良行为;因此常会忽略对其精神和道德上的管束,缺乏精神、心灵上的沟通和交流,使处于成长期的孩子容易产生抑郁、孤僻等心理症状。这些心理疾病不仅妨碍着他们自身的发展,影响学习导致成绩下降,不愿意与人交流形成自闭,产生易怒的情绪等一系列因为心理诱发的问题。有学者曾研究中国留守儿童患抑郁症和非留守儿童患抑郁的概率,研究表明抑郁症的患病率在非留守儿童之间为10.5%,其中有一名家长看管的概率为13.1%,其中双方父母均不在的患病概率为16.1%。由此分析可见,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存在诸多问题,但重要的还是与父母的分离密切相关,而且一旦在童年因为缺乏关爱而产生的心理阴影,在步入社会以后容易产生仇视社会的心理,影响社会安定。
留守儿童的安全缺乏保障。近日关于毕节四兄妹留守儿童留遗书自杀的消息震惊社会,引发了人们对留守儿童安全的担忧和思考。据报道四名留儿童生前居住在简陋的楼房中,屋内连一张床都没有,满屋的报纸成了他们唯一取暖的工具。并且在这四名留守儿童出事之后,他们的父母并没有在身边,父亲远在山东,母亲远在广西,都没能及时赶到孩子身边,四个孩子中的老大竟然留下遗书称“死亡是我多年的梦想!”。这是对政府领导管理不当的警示,对学校教育工作不足的提醒,是社会对留守儿童关爱缺乏的表现,更重要的是表明了父母亲情的缺失及其重要性。像这样的安全事故,在中国近6000多万的留守儿童中肯定不在少数,重点是近年来发生的频率逐渐增长。其实除了类似这种直接的死亡,留守儿童在日常的健康方面同样存在许多问题。有相关学者使用PSM的方法对留守儿童的日常营养健康做了研究,并得出在儿童生长迟缓率方面,相比于非留守儿童,留守儿童的生长迟缓率在1%水平上要低0.05个点;在消瘦率方面,在5%水平上低出0.0317个点;在患病率方面和腹泻率方面,分别在1%和5%水平上低0.0347和0.0473。由此可以总结出留守儿童无论是心理健康诱发的安全问题还是身体健康造成的安全问题,都是由于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缺乏关爱直接导致。
综合分析留守儿童教育、心理和安全等一系列问题的产生都和与父母生活的分离直接相关。也就是说和农村劳动力的转移密不可分,可是如果仅是如此,就让留守儿童和父母一起迁移,这样就又会产生另一个社会问题——流动儿童。据中国儿童拐卖现状的相关报道,表明:留守儿童的被拐率排在中国失踪儿童中第二位,而排在第一位的则是流动儿童。因此,要解决中国留守儿童的现状就是要大力推进农民工的城市融入。
本文仅针对关于留守儿童非制约因素下的城市融入问题,提出相关的解决办法,旨在推进农民工城市融入的同时缓解现在的留守儿童问题。
农民工父母与留守儿童子女分离的关键在于,在城市工作的农民工收入低薄难以支付子女在城市正常的生活费用。因此,帮助农民工解决在城市的生活成本,就是帮助他们在城市“扎根”的关键。一方面,解决社会成本不能一味的以要求流入地政府减轻农民工的经济负担为目的,这样不仅会造成流入地政府的经济负荷导致相关政策实施效率缓慢,而且不是农民工长久的在城市生活下去的好办法,因此重要的是应该以提高农民工自身解决社会成本的能力为主要目的。这就包括:提高农民工的就业技能,鼓励农民工参加再教育,增加农民工的社会资源等等与自身能力增强相关的一些列举措。当然这些措施的实施都离不开当地政府、社会相关团体的支持和帮助。所以另一方面,解决社会成本的一系列相关措施都需要政府的大力宣传和监督实施;同样还需要社会团体的帮助,共同举办相关的农民工技能培训,以提高农民工的工作技能,解决农民工在城市生活自给自足为目的,营造全社会参与推进农民工城市融入的氛围。基于此,解决农民工的社会成本将会增加农民工城市的自我融入感,为了帮助提高农民工在城市生活的能力,解决社会成本成为推进农民工城市融入首要任务。
流入地学校对农民工子女入学之所以有诸多“不欢迎”,除了许多学者都已经提出的,因为农民工子女的流入增加了当地教育部门的教育费用,占用了教育资源,因而无论公立还是私立的学校都要求农民工子女缴纳“高昂”的赞助费或者借读费等一系列入学前费用,造成农民工子女在流入地入学困难重重等经济因素外。其实流入地学校对农民工子女“不待见”还包括另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农民工的流动性太强,造成他们子女的不停换学校,“进进出出”这对当地学校而言容易造成学校秩序混乱,老师教学困难,生源流失等一系列不好的影响,因而流入地学校尤其是受当地政府约束较少的私立学校,就以加大农民工子女的入学费用,增设入学门槛等措施限制农民工子女的入学。因此农民工子女要想在城市正常入学,就只能去环境和师资力量都差的农民工子弟学校,于是直接导致父母将孩子送回农村入学,在他们看来这样既省去了一大笔孩子在城市生活的费用又不用担心孩子的生命安全。由此父母与孩子分隔两地,使农民工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才是家,城市融入遥遥无期,留守儿童也在不断增加。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两点关于解决农民工子女入学难题的方案。
(1)当地教育部门对于农民工子女愿意保证三年及其以上入学时间的,应该安排其就近入学,学校不得以任何名义增收各种入学门槛费用,如果农民工子女未达到承诺,就应该补缴入学的所需借读费等相关入学费用。三年是一个学生学习的阶段性划分,现在我国的教育制度是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既可以保障农民工子女自身稳定的学习,又可以保证当地学校的教育秩序正常运行,还可以给学校增加毕业率或者升学率等,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生源的流失给学校造成的损失。
(2)改善当地的农民工子弟学校的教育环境,增设子弟学校的教育资源,对子弟学校的老师加大奖惩力度。教育部门对有突出表现的子弟学校教师加大奖赏力度,吸引更多优秀的老师或者有志的青年教师到子弟学校任教;对不顾学生安全,教育行为失当的老师严厉惩治,以此改善子弟学校的教学氛围,保障农民工子女在当地的入学质量。综上所述,只有更好地解决农民工的后顾之忧,才能加快推进农民工城市融入,他们才能更好地进行城镇建设为当地政府和社会作出贡献。
本文将农民工城市融入问题与留守儿童问题相结合,分析总结并提出解决现在频发的留守儿童问题的关键在于积极推进新生代农民工的城市融入。本文认为留守儿童问题的关键影响因素在于与父母的分离,缺乏父母的关爱和教育,是导致留守儿童心理问题、教育问题和安全问题等诸多留守儿童问题的直接原因。因此从解决留守儿童相关问题出发,提出推进农民工城市融入的相关问题及解决办法。但是,笔者在此提醒切不可将留守儿童问题简单归咎于与父母的分离,而造成另一种同样严重的社会现象“流动儿童”。但无论留守儿童还是流动儿童,寻求解决农民工城市融入都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