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 兰
如果说诗与信仰是两种对立的认知方式,诗更像是宇宙般的容器,里面装载着众多的发光体;信仰是一种确定的思维方式,它给出了人与万物的起源与归宿,给定了罪的救赎与赦免在于信望爱;诗是动荡不安的,是人之秤砣和世界这杆秤上的刻度关系的不断调整的平衡;信仰即真理,诗即在追求真理和阐述真理的过程中,所附带的意义。在诗与信仰的分分合合之中,诗不断地靠近真理和发光源而具有真理的意义,信仰经由诗而成为有意义的真理。在诗与信仰的相互疏离中,诗不再跟真理发生关联,丧失掉了神圣性,不再是对真理的启示;信仰也不再通过诗来传递意义和真理。
诗是用词语对可能性的世界的构建,对可能性的生活的描绘,是对可能性的自我的重塑。诗需要一个机缘来触动词语的多米诺骨牌,发生一种轰然倒塌的连锁反应以后,诗就是信心的重建。
相似性拉近了一个事物与另一个事物的距离。鱼骨和梳子,菠萝和菩萨的发髻……我们不是为事物的丰富性而着迷,而是为了事物的相似性而愉悦。
一个地方成了是非之地,最好的办法是逃离它。写作,就是心灵的净土。就像一个高贵如莲花的词,不愿成为泥足深陷的藕,就拼命从水里探出头来,长成花洒状的莲蓬。洁净之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洗涤自身。
“诗是内心对世界的回应。”如果觉得世界充满敌意,草木皆兵,风声鹤唳,那么内心就难免不筑起城墙。诗就是世界与内心合一的状态。诗就是内心理想世界对不完美现实世界的修正和改造。
写诗不是表演,不是利用词语的道具来辅助自己去扮演别人,而是真实的表达自己。
词语的精确等于思想的精确。
语言中诗意的丧失,如同人被逐出伊甸园,对诗意的追寻就是重回伊甸园的渴求。
在诗写过程中,对语法规则的反抗,就是对语言暴政的反抗。
最佳词语的最佳排列,是维护内心和谐的秩序的必然要求,也是一种“神农尝百草”的尝试,目的是清楚每一个词语的功效,使词语的搭配产生最佳效果。
诗的净化作用,能让内心的秩序与头顶星空的秩序保持一致。
诗代替不了生活。诗是生活这块儿布匹上的刺绣。
诗是从生活的矿石里提炼出来的黄金。诗是语言的筛子对俗世生活的净化。
一种刻意营造的宁静来掩饰内心。
你在诗中隐退,而万物也并不能替你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