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许地山笔下何鸾与春桃二人的迥异命运

田可欣

摘要：许地山作为中国五四时期具有代表性的启蒙知识分子之一，其作品编织了一个丰富多彩的女性世界。本文以作者塑造的女性人物中社会地位较为悬殊的何鸾和春桃二人为例，分析这二者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的差距，探究何鸾命运悲剧的根源，为进一步分析作者在文学创造中对女性命运和社会现状的思考提供借鉴。

关键词：许地山；何鸾；春桃；女性命运

《春桃》和《换巢鸾凤》是许地山的作品中较具有代表性的两篇，与其前期著作《命命鸟》，《商人妇》，《坠网劳蛛》中的女性角色相比，何鸾和春桃具有更强的反抗精神和对自由幸福生活的向往。但就是这两部创作时间十分接近，女性反抗意识鲜明的作品，塑造出了命运迥异的两个人物形象。《换巢鸾凤》中的何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随恋人落草为寇，面对两个士兵意欲不轨的行为跳崖自杀，以悲剧结束了自己的出走与反抗。春桃则成功说服两个男人放下夫权主义的偏见，三人一同经营换取废纸的生意，生活虽然艰难，日子却也向着好的方面发展。笔者分析发现，造成两人命运差距的根源是环境的差距。不同的生活环境，成长经历促成了两人自主意识和受封建礼教束缚程度的差距，最终导致了二人不同的命运。

一、何鸾——出走的千金小姐

《换巢鸾凤》中的何鸾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良好，家境优渥，知书达礼。她与一个身份低下的开释囚犯陷入”人人都有的大欲“无疑有着爱情伟大力量的高尚一面，表现她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无爱封建婚姻制度的反抗。但是通过小说的叙述，可以明显看出这里还有她年少的天真无知和被祖凤哄骗的成分。

官宦人家对于封建禮教的注重远大于普通人家，这造成了何鸾长期困锁闺中的压抑与空虚，合理的情感需求长期无法得到满足。而她在刚与祖凤产生男女之情的时候又遭受了来自家庭和封建社会舆论的巨大阻力，祖凤又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之流，这一切都使得她最后的出走合情合理。

但这种违背封建礼制的出走并不代表何鸾拥有新时代女性的独立自主精神和敢于拒绝传统陋习的勇气。事实上，文章中的种种叙事语境都显示出她仍是一个严格遵守封建礼教纲常的传统女性。在她察觉启祯对她和祖凤的相好有所嘲讽时，以“莫笑蛇无角，成龙也未知”进行反击，表明她认同的仍是男子应当建功立业，封官授爵的传统评价体系，内心对祖凤的未来充满了浪漫的幻想，这种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是支撑她与祖凤爱情的精神支柱，同时也暗示了她的爱情必将以悲剧收尾。

从物质基础上来说，她跟春桃相比更是差距甚大。春桃凭借捡废纸能够独立生活，两个男人甚至要依靠春桃的小事业。但出走前鸾凤依靠父亲的俸禄过着优渥的生活，出走后她依靠祖凤生活。这种依靠男性生活的心理使得鸾凤失去了自主掌握命运的机会，也是导致她悲剧命运的根源。

二、春桃——特立独行的底层女性

春桃是一个平民女子，新婚之夜与丈夫逃难失散，一人流落至北京以捡废纸为生，命途多舛，生活艰难，并且未接受过教育。逄增玉认为春桃每日洗浴的生活习惯、在婚恋问题上不受任何礼教道德束缚等思想行为与“春桃的纯粹劳动人民的身份和习惯”构成了“矛盾与裂缝”，“都不是，也不可能是时代环境中底层劳动妇女和凡夫俗子具备的”。由此可见，春桃的形象一方面是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生活艰难的底层女性形象的代表，另一方面又和普通的底层女性形象有所差异。而这些差异正是使得春桃形象在文学史上光彩夺目的重要原因，也是她与同样具有对现实反抗精神的何鸾命运不同的缘由。

春桃受教育程度较低和社会地位低的特点使得封建礼教对于她的约束远小于何鸾。与何鸾相比，春桃的自主意识和独立意识显得更为突出。在书中，春桃面对李茂的夫权意识反抗说，“有钱有势的人才怕当王八像你，谁认得？活不留名，死不留姓，王八不王八，有什么相干？”这番表白体现了春桃强大的个人意识，以自己的生活而非外界舆论为行动的出发点，以此来面对命运中的各种不幸。并且，在经济上，春桃实现了完全的自主，她是与何鸾的家庭妇女形象完全不同的新女性。这就决定了她的命运实际上不依赖于男性，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除此之外，春桃还具有很多人性的优点。她乐观，具有强大的生存意志，微笑从容地面对艰难的人生，具有人性本身的善念，在摒弃累赘的教条外仍保有自己高尚的道德观念。

三、结语

何鸾与春桃两人迥异的命运并非偶然，这是由二人生存的客观环境所决定的，是两人觉醒的个人意识和传统礼教斗争的结果。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中预言娜拉的结局无非两种：一是回来，一是堕落，否则只有饿死街头。而春桃的形象又似乎给这个结局多了一个选择——当女性在社会上实现独立和自我意识的真正强大后，是可以有尊严地活在这世上的。

参考文献：

[1]许地山.春桃[M].北京.新华出版社，2014：22-23.

[2]沙吉才.传统社会中的妇女地位[M].中国妇女地位研究，1998.

[3]宋媛.试析许地山笔下的春桃形象[J].北京社会科学，2011：49-53.

[4]张霆.一曲女性婚恋自由的时代叹歌——许地山小说《换巢鸾凤》的一种解读.[J].名作欣赏，2010：96-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