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奚龙
入冬。黄昏。回家。
快到家时,在人行道上遇一小花猫。猫很小,约两个月大,毛色黄白黑,称之“火烧棉花絮”,很像我家以前养的猫。它,一会儿跟着这个行人走几步,一会儿跟着那个行人走几步,咪咪地叫着。我路过时唤它,它立即走近,亲我的皮鞋,前爪匍匐在脚背上抓住了我的鞋带,仰着头对我咪咪地叫,惹人怜爱。
晚餐时与老伴说,他不太相信,因为,他知道我一向喜爱猫,平时在路上见到猫如同见到熟人,总喜欢唤两声,认为我夸大其辞了。
饭后与老伴散步,小花猫依然在那里,来回地追寻着行色匆匆的路人,它一定饿了,我们买了一根火腿肠喂它,它吃得欢畅而生猛。
从此,我记挂它了。每天晚上,都去喂它。它也常待在绿化带丛里,只要轻轻一唤,便从灌木丛里探着头,然后跳跃而来。它的食量很小,一根火腿肠只吃一半就饱了。吃完后,便紧跟着我们,我们走哪儿它走哪儿,用头反复蹭我的脚。曾想收留,但是我住四楼,白天不在家。二十多年前我们家也住四楼,家里的那只花猫从楼上摔下受了重伤,抱上来时,尿了很多血,当时我和老伴心疼得泪流满面。还有一次,夏天傍晚突起狂风,花猫的头部被阳台上的钢门吹合时击中,又一次受重伤。从此,再也不敢养了。
每晚,它都候在绿化带附近。我多情地认为它是等我,因而从不爽约,忙到再晚,都与它约会。认识它后,我们经常买鱼。往年的冬天,我都盼雪,今冬认识它后生怕有雨雪,然而,雨,还是不期而来。那夜,被雨声打醒,我因惦记它辗转反侧,担忧之时不禁吟老杜的诗改一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猫”俱欢颜。在想它那么小,会不会躲雨啊?
有一阵子,我老年大学的教学事特别多。老友们听说了小花猫故事后,总是有意订在鱼庄,饭后,总将桌上的“残羹剩饭”装满一塑料袋,让我们带回喂它。我家北面阳台的花架子上,摆放了许多猫食。还有老友曾跟我一道去拜访它,开始它有点胆怯,微微有些羞涩,稍熟后就很大方地打招呼,并毫不客气地接受了“礼品”大吃大喝起来,可以说,小花猫每晚都“酒足饭饱”。有时,我喂它,别的猫也想蹭上来“打秋风”,我们便赶,等它吃得差不多了,才允许其他猫来吃。老伴说,那些猫们肯定羡慕而又嫉妒地议论它:“哼,这么小,就傍到了一对大款。”
它每每吃完后,总要与我嬉闹一阵,我走它走,我停它停,不断地用头蹭我的裤脚和鞋子,高兴起来还撒欢打滚,毛茸茸,胖乎乎,憨态可掬。它与人的亲昵,不像是猫而更像是狗,常引起路人注意、围观和赞叹。现在,每晚与它约会,已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的一部分。
仅一个月,它就长大了很多,像丰盈的少女,又似强壮的少年。偶尔,我回家很晚,还未到约会地点轻轻一唤,它便从绿化带丛里窜出,一路奔跑,姿势像一匹小小的骏马,可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