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四楼搬上去

刘江波

两个在灯红酒绿中迷失了的爱人，将如何跨越欲望的阶梯？

林雅住在四楼，罗刚住在五楼，他和她都在一家美术装潢公司打工，同事、上下楼，再加上彼此有好感，天天一起上班，还经常一起打伙做饭，罗刚爱上了林雅，他甚至畅想着，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把四楼和五楼，合并为一家，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呀。

每当他痴痴地提出这个念头，林雅总是笑着，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后来看罗刚提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林雅终于表了态，再多做几年，多攒些钱，我就把四楼，搬上去。

“把四楼搬上去……”这句话成了罗刚奋斗的目标，他的工作越来越努力了，但被升职的却是林雅，总经理助理。

罗刚还是在每天上下班经过四楼的时候敲敲门，但林雅始终没有再来开门。直到有一天，她一身刺鼻的香水味，伴着一身酒气，瘫倒在楼下。罗刚把她扶进家门，听着她的呓语，爱怜地给她盖上毛毯。

四楼开始经常有客人来，穿着讲究，富贵气逼人，他是罗刚公司的经理，一个女儿都比罗刚大三岁的男人。每次他走以后，林雅总会多点东西，要么多条钻石项链，要么多条貂皮围肩。

罗刚再经过四楼的时候，隐隐听到里面林雅的笑，这笑声和以往不同，透着假，也透着虚。罗刚听不下去了，再经过四楼的时候总是闭着眼睛一口气跑上去，多少次他被楼梯绊倒，摔得鼻青脸肿，但他爬起来还是发疯似地往上冲。

四楼还会搬上来吗？罗刚有时候还在虚无中幻想着，但幻想就像肥皂泡，总是刚升起来又破碎。只有一点令他常常欣慰，那就是他每次站在三楼转弯处深吸一口气，再闭上眼睛冲过四楼，直达五楼，竟然轻车熟路到不会摔跤的地步了。每次成功后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感觉美极了。

公司承包了一项大活，给新建的江滨小区搞室内外装潢。罗刚的任务，是在每层楼梯口处画醒目漂亮的标志。工程结束后开发商暴跳如雷，要跟公司经理打官司，告他们违约：“你们这是有意搞破坏，你看看那楼梯口画的，四楼全空着呢。”

经理诧异地跟他来到小区观察，结果傻眼了，一楼二楼三楼，都正常，四楼空缺，五楼的楼梯口处，却清楚地写着“四楼”。

经理气急败坏地叫来罗刚：“你疯了，你怎么搞的，把四楼都弄错了。”

罗刚笑了，他扯着经理的手上楼，一楼、二楼、三楼，然后他突然闭上了眼睛，极为迅速地越过四楼，冲上五楼，睁开眼睛，得意地看着气喘吁吁的经理：“瞧，四楼到了！”

经理跟在后面看傻了，他正要叫林雅打电话给精神病院，却发现她已经是满眼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