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作为西方传统自由教育的捍卫者,利文斯通坚信古典文学的成就和地位不可取代,强调古典文学教育的优越性,认为古典文学的完整性、简朴性和天然的明晰与直率等特性在学校教育中具有很强的人文教育意蕴,同时也是对公民的理性洗礼。不过,基于社会发展的考虑,利文斯通呼吁对古典文学教育进行改革,倡导古典文学教育应从知识转向思维。利文斯通的古典文学教育思想反映了20世纪初人们对理性精神的追求,并认识到自然科学不能取代人文学科的地位。这对于我们重新审视当今中国的教育现状,让教育既回归古典人文传统又培养现时代精神,无疑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关键词:文化素质教育;人文教养;古典文学教育;公民理性;思维教育;利文斯通
中图分类号:G6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717(2018)04-0098-09
收稿日期:2018-01-28
基金项目:湖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重点项目“英国近现代大学精神的演变”(17A144)。
作者简介:稂建中(1971-),男,湖南衡东人,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博士研究生,湖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外国教育史、外语教学研究;长沙,410082。
利文斯通(Richard Winn Livingstone, 1880~1960)是20世纪英国著名教育家和古典语言学家。他曾任职于牛津大学(期间曾去德国学习),后应邀担任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副校长(1924~1933),1931年被敕封为爵士,1933年又回到牛津大学担任圣体学院院长和牛津大学名誉副校长。他与永恒主义教育思想的其他代表人物(美国的赫钦斯、艾德勒, 法国的阿兰等)一样,是20世纪西方传统自由教育的捍卫者。除1912年发表的《希腊天才及其对我们的意义》[1]之外,利文斯通的主要教育著作还有《保卫古典教育》[2]《论教育》[3]《虹桥及其他教育论文集》[4]等10余种。他主张教育面向人类的传统,继承历史和文化,强调古典文学对于塑造国民精神的作用;认为要克服文化教育危机,必须加强学习古典语言,将古典文学的价值契入当代人的生活,以弥补工业革命所产生的文化上的贫乏[5](P550)。在当时,“实用”或“科学”教育的倡导者迫切地想对教育体系进行彻底改造,古典教育首当其冲。《保卫古典教育》的出版被认为恰逢其时,书中对有关德国教育的考察数据让人震惊,对教育改革的建议发人深省[6]。事实上,任何公正而且有判断力的读者都可以从该书中找到证据证明古典教育仍然适合现代教育[7](P196-197)。面对20世纪英国社会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上的困境,利文斯通把古典教育思想作为解决英国社会问题的出路,试图从古希腊的先贤中去寻找答案。这是利文斯通作为古典语委员会的研究者和大学教育者对当时人文教育特别是古典教育和科学教育的一种理性反思。当时有人评价他的《论教育》一书时说,他的著作和教育思想之所以受到极大关注,不仅因为他的书写得好,在英国十分畅销,更因为他那具有革命性转向的古典主义教育观深受人们的认同[8](P247-248p)。但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利文斯通似乎从国内外学者的视野中消失了。20世紀80、90年代,他的作品翻译成中文之后似乎也没有引起人们多少关注,直到本世纪初,才有少数中国学者开始关注他的古典教育思想[9][10][11]和大学教育思想[12]。但很少有人专门讨论他的古典文学教育思想,只有个别学者(如易红郡,2017)在比较几位英国古典教育思想家时谈到利文斯通如何推崇用古典语言和古典文学培养青年人的思想[13](P140-144),并把他与托马斯·阿诺德、马修·阿诺德以及约翰·纽曼并列为英国古典主义教育思想的代表人物[14](P253-293)。鉴于此,本文尝试从人文教育、公民理性教育和教学法等角度,进一步探讨利文斯通的古典文学教育思想,以期为我国的古典人文教育提供借鉴。
一、古典文学的人文教育价值
在利文斯通的古典教育思想里,古典语言包括拉丁语和希腊语,古典文学指的是古希腊和古罗马的那些伟大作家用希腊语和拉丁语写作的文学作品。利文斯通认为“对于在中等学校里把保存古典语言作为一个主要科目是有许多理由的”[15](P252)。他坚信古典文学的成就和地位不可动摇。在他看来,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伊壁鸠鲁以及斯多葛学派是希腊天才的巅峰和最伟大的成就,这些伟大的哲学家涉足哲学的整个领域,而柏拉图则达到了最高境界,在世界上只有他具有无可比拟的诗人和哲学家素质,并将两者集于一身[16](P98)。就文学整体来说,尽管英国杰出作品的数量多一些,在小说、书信、传记和文论等文学体裁上水平更高,在大自然和人类生活的浪漫描写方面,我们开垦了希腊人未触动的处女地,但希腊人是最伟大的雄辩大师,他们提供了较完整优美的艺术模式,即使在历史方面也“没有哪一位英国历史学家能像修昔底德那样,把公正、想象力和艺术技巧结合起来”[16](P100)。利文斯通认为,古典文学教育以其完整性、简洁性及其天然的明晰与直率,在教育中体现出无比的优越。它不仅可以避免通过当代作家使学生了解政治与生活问题时所带来的缺点,也可以提供独立的尺度以进行自我判断。
(一)古典文学的完整性为我们提供了完整的人文教育
有学者认为,利文斯通的“古典教育”大致包含两层含义,其一是重视关于古典语言及其著作的教育,其二是重视古典(永恒主义意义上的)人文教育[11](P77)。这两者在利文斯通的古典教育思想中是统一的,正是古典文学的完整性为我们提供了完整的人文教育。
就古典文学内在的完整性而言,利文斯通指出:“或许出于某种偶然,古希腊的伟大作家极出色地弥补了相互间的缺陷,因为,古希腊不仅有著名的悲剧作家、历史学家、讲演家、哲学家,而且在艺术和思想的各分支中,都有不同而典型的代表”[16](P103)。叙写质朴而悲壮的悲剧的埃斯库罗斯、精于情节与语言的索福克勒斯和“富有人情”关注贫苦民众的欧里庇德斯是完美的诗歌三人行;自然奔放的吕西阿斯、词藻华丽的伊索克拉底和热情洋溢的狄摩西尼是豪放的雄辩家组合;悲国忧民的修昔底德、采风访俗的希罗多德则是默契的历史学搭档。
就古典文学外在的完整性而言,利文斯通指出:“我们可以看到史诗、抒情诗和诗歌的演变发展,……接着是各式散文,……再往后,以大胆的科学假想为开端,人们的思想在伦理学、政治学、心理学、逻辑、形而上学等领域中得到发展,……不同科学渐具雏形”[16](P102-103)。可以说,如今的人文学科各个领域的任何发展都是建立在古典文学的基石之上,任何新的理念与概念几乎都可以从古典文学作品中找到些许身影。例如,在历史和古希腊文学作品中,我们既可以看到“不同政府的实例:专制政府、军政府、君主立宪政府、不同类型的民主政府、寡头政府等等”;也可以看到“古希腊对外开拓殖民地的行动”;我们还可以看到“共产主义理论、联邦政府、仲裁协定、商业协定、外国人归化问题、对外移民问题、妇女与奴隶地位问题,等等”16](P103)。[现代社会的政治生活几乎都可以在古典作品中找到例证,古人的思考和探索无不显示出超凡智慧和富有启迪的光芒。难怪利文斯通感叹地说,“对于文学任何认真的研究而缺乏希腊文学的知识这是多么的不完全啊!……认真地研究文学而对于希腊文学却一无所知,这同研究宗教而对于基督教却一无所知一样。”[15](P263-264)如果从历史视角考察,古希腊和罗马文学作为欧洲文学的起源和根基,即使到了21世纪的今天,对于我们的人文教育仍然不可或缺。
(二)古典文学的简朴性给与繁复的现代思想以清新的教育意蕴
或许是受惠于他们比近代人拥有更多的时间,或许因为他们的作品是为有闲阶级而写,古代人总能用精致的形式把自己想表达的内容表现出来[17]。在现代生活中,观念和法则似乎在纠缠不清的混乱中起作用,而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却把此类复杂事物以最清晰的方式表述出来。现代思想中有许多问题因其错综复杂而令我们疑惑,但几乎所有这类问题都由古希腊人以直截了当的方式研究过[18]。在利文斯通看来,“古典文学作品就象我们研究机器之前,学习基本原则的简易小型模型,使我们不至于即刻陷入复杂的现代历史和思想之中……通过古典文学著作,我们便可由一个具有基本要素而又简单易懂的模型,研究这些政治制度以及国家在国内、帝国和对外关系方面的发展”[16](P105)。当我们想要研究政治学和伦理学时,不一定要读休谟、格林、马蒂诺或斯宾塞,读亚里士多德就够了;当我们想要了解古希腊历史时,读修昔底德全集就够了。我们不用担心只读一些密尔或卢梭的书会使我们和当代问题脱节,“希腊天才们以其本原和简洁的方式呈现给我们最基本的原则,他们的错误历经两千年的批评后已人所周知,所以不会把我们引入歧途”[16](P112)。这就是为什么当人们陷入现今的困局时,往往会去追本溯源,向古代先贤寻求启示的原因。
(三)古典文学天然的明晰与直率可以让我们鉴古知今
毋容置疑,我们不能为了古典而进行古典教育,我们走向古典是为了当下。洛克主张学习拉丁文是为了培养绅士,主要起装饰作用[19];托马斯·阿诺德倡导古典教育尤其是古典语言教育,其目的是为了培养基督教绅士——“完美绅士”的典型[20];约翰·纽曼虽然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反复重申古典教育培养的不是教徒而是绅士,主要起心智的训练作用[21](P140);约翰·密尔虽然是一位功利主义哲学家,却坚持古典语言教育是为了培养“知性”能力,主要起“一般教养”作用。到了20世纪初,利文斯通为保卫古典教育,从古典教育的现实意义出发,强调“学习古典文学也可使我们获取不受我們时代及其偏见影响的标准,可以用之检验我们自己和我们的时代”[16](P112)。古希腊和罗马走完了从生到死的过程,许多现代国家从它们的废墟中成长起来,或者直接间接地受到其古代文明的影响。“它们与我们极为相似又显著不同,使我们可以既进行比较又进行对照”;“这种比较不会改变我们的思想,却使我们免除某些极端自大的弊病”[16](P113-114)。斯巴达使人们看到了一个抛弃思想和艺术的国家的命运;雅典为我们提供了一部在今日社会之前唯一试图民主治国的历史。罗马的历史是一部帝国兴亡史,而古希腊的政治生活则是昌盛的城市的政治生活[16](115-117)。倘若政府都能择善而行,则必能政通人和;倘若人们都能择善而行,则必能安居乐业。“每个时代都发现一些对生活的新态度,其实柏拉图总是早已看到了!”[15](P258)即使到今天,我们仍能从柏拉图的《法律篇》中看到治国,从《国家篇》中看到道义,从《政治篇》中看到教化。无怪乎利文斯通把柏拉图的学说比作《福音书》,“仔细阅读,做好标记,从精神上消化”。这或许是利文斯通古典文学教育的人文教育价值所在。
利文斯通的古典人文教育思想深受他自身学习、工作和学术经历的影响。他先在温切斯特公学求学,毕业后到牛津大学新学院攻读拉丁文韵文和其他学科的荣誉学位,曾于1920年在首相古典委员会任职,并任《古典语评论》杂志编辑。无论是他的《希腊的天才及其对我们的意义》(1912),还是《捍卫古典教育》(1916)、《希腊的遗产》(1921)、《希腊的盛会》(1923)、《希腊的使命》(1928)、《苏格拉底的画像》(1938)等作品,都闪耀着古典人文的灿烂光芒。
二、古典文学的公民理性教育价值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会逐渐意识到教育的成功与否在于它是否培养了学生的素质,而不在于它灌输给学生多少知识,因为知识的获取可以在今后实现,但思想的锻炼却不能。约翰斯顿爵士曾嘲笑柏拉图作为思想家“不知天下”,缺乏地理知识,利文斯通驳斥他“教育就是获取知识”的谬误,并引用古希腊思想家赫拉克里特的话说:“大量知识并不能培养出真正的大脑。”[16](P65-66)他认为,我们需要的不是大量的知识,而是敏锐的大脑。
利文斯通认为“新的社会就如同一切社会那样需要三种主要的教育——职业教育、社会教育和精神教育。”[22](P1334)他又把精神教育称为品格教育,是使人适合于过一种好的生活的教育。他沿用古希腊人对品格教育的定义,即一个人在身体、精神和品格方面所能得到的最大限度的教育。社会文化的特性取决于道德标准和社会价值观,以及对社会文化诸要素孰轻孰重有明确的见解,这些都属于精神教育的范畴。利文斯通呼吁在教育上和生活上加强“善与恶的知识”科目的学习,坚持认为“忽视精神方面的因素,就会使生活变成物质的、机械的。”[15](P263)在他看来,教育就是“使孩子们得到普遍综合的训练,打开面向世界的窗口,从而使他们一睹世上的各种可能,能对万事万物做出公正的判断”[16](P13-15)。利文斯通提倡的“精神教育”和“普遍综合的训练”其实就是普遍的理性教育,他强调培养学生分析、判断和推理的能力,从而使他们能够明辨事物的真假、善恶与美丑。
利文斯通承认若没有自然科学,我们整个文明便要崩溃,因为自然科学涉及生活的大部分。但他又指出,“1914年曾有一种倾向,指望从科学那里得到拯救,......可是今天很少有人能论证科学凭着它自身就能造就或拯救一种文明。”[15](P261)相对于人文学科,自然科学是资历浅的学科[5](P552)。他坚持不可能使我们的教育以自然科学为基础,因为普通人没有自然科学知识可以求助于专家,但不能缺乏人人都需要的一门知识,即“关于人的知识”。比如政治和道德知识,这是作为个人、公民和选民都需要的知识。在利文斯通看来,如果英国公民掌握了大量的自然科学知识,却不会分析判断重大的政治问题,不能正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一个国家来说是非常危险的[16](P19)。马修·阿诺德也曾批评他当时的社会现状,认为机械大生产虽然给社会带来了巨大的物质财富,英国社会“也被对财富和权力的无思想的追逐变得残酷无情了”[23](P159)。关于人的知识,主要来自于文史哲教育。利文斯通认为培养青年人的思想最可靠的工具是古典语言、古典文学和古典艺术的学习[5](P552)。他尤其重视文学对理性教育的作用,因为在文学中思维必须不断地从一处移至另一处,但科学把人限制在一个平面上。“所以,不应让我们的青年只专注于数学,生活在无血无肉的抽象世界之中,或只潜心于科学,只研究自然世界各种现象的起因;反之,应让他们学习文学,聆听人类先知的教诲,希望他们能逐渐象先知一样看待眼前的世界,并分享先知们的乐趣、高尚和灵感。”[15](P31)换句话说,我们进行古典文学教育就是要接受理性教育的洗礼。而古典文学之所以能承担理性教育,既在于其作为通往古典的工具,也在于其本身具有的理性价值。
(一)古典文学承担着公民理性教育的职责,首先在于它是通向古典的钥匙
一个时代的文学,往往反映这个时代的社会风貌和人类精神气质。从文学角度看到的人必然形形色色,美德与邪恶相伴,理想与欲望相随,感性与理性相交。在利文斯通看来,“学文学的学生仿佛在极为浩大而五光十色的聚会中穿行自如。即使他仅限于阅读古典文学,他也会遇到各色各样的人物——如卢克莱修和普罗佩提乌斯这样截然不同的神经质人物,或象平达和阿里斯多芬一类迥然相异的保守派;如伊索克拉底或西塞罗这样的文人政治家,或象凯撒这样的政治文人;他接触体现在贺拉斯身上的世故常情,以及体现在苏格拉底身上的理性;他看到了一个过度文明社会中的悲观失意者:失望的自由民尤维纳利斯、乖张的贵族塔西佗、感到幻灭的圣徒马可·奥勒利乌斯;他注意到富于想象的理想主义者柏拉图,和眼光尖锐的分析家亚里士多德......”[16](P21-22)利文斯通认为,20世纪学习两千年前的文学似乎有些奇怪,但实际上并无悖常理之处,比如说《圣经》与古希腊语和拉丁语一样古老,而我们仍在研究。如果我们从未学过古希腊语,对于基督教本身的大部分也会费解。“象维拉莫维茨-默伦多夫这样的伟大学者也是据此为古典文学辩护”[16](P40-41)。
18世纪英格兰的博雅教育基本上是古典文学教育,既训练古典语言,也学习用这些语言写作的古典文学作品[24](P40)。“凡是研究希腊文化的人都会在艺术、建筑、文学、思想、政治、人类的道德和生活各方面的巨大成就中,以及由于跟创造这些成就的人生活在一起而得到鼓舞。”[15](P258)利文斯通认为希腊精神由于对有教养阶层以及通过它对国民生活的影响,对于拯救19世纪的思想作出了很多贡献,对我们自己所处的时代的作用也同样重要。在他看来,如果我们不懂古希腊语和拉丁語,开启众多知识的钥匙也就丧失了,我们词汇中的一大部分将成为无意义的声音。而当我们精通了古典文学,就如同掌握了一把通向古典的钥匙,从而为我们开启了一扇窗,使我们得以与古人对话,或者说与古人进行理性的交流。
(二)用古典文学进行理性教育,最有力的论据在于它的伟大价值
利文斯通认为,一种对伟大事物一向具有的洞察力对一切教育都是至关重要的和必需的,它来源于对卓越知识的孜孜不倦的追求[5](P553)。比如,古希腊的史诗从未被人超越,进而产生的悲剧、喜剧、历史、讲演和各哲学学派的成就更是让人目不暇接。在利文斯通看来,要欣赏古典文学的伟大,要么是走进大英博物馆,进入古希腊雕塑展室,仔细观看古希腊的辉煌成就;或者是要求人们阅读古典文学。前者难免流于感性和肤浅,而后者则是一种理性的追求。读一读苏格拉底或亚里士多德,我们会发现他们的理智之中充满想象和远见,使他们集艺术家和思想家于一身[16](P57)。读原著,学生能邂逅并结识一位天才;读古希腊伟大作者的原著,读他们在艺术和文学上无法超越的成就,则是宗教、政治、历史、文学和生活方面的理性的洗礼。
至于古罗马文学的价值,德国评论家曾说过“它是把古希腊思想传播到世界的媒介”。古罗马所有的文学形式和音步形式都来自希腊,大量的诗作或是希腊诗歌的翻译,或是原作模仿。如果说古希腊令人珍视的成就存在于其文学之中,罗马令人珍视的成就则存在于其文学之外。利文斯通认为,希腊语和拉丁语是互为补充的,无论取消希腊语还是拉丁语,只能使古典文学教育失去平衡[16](P80)。古罗马著名教育家昆体良说,“希腊人给我们讲如何生活,罗马人给我们示范如何生活”。古希腊文学透出一种理性,罗马文学则是理性的生活写照。希腊语把我们引入了思想的世界,而拉丁语则使我们与一个英雄的民族共处[16](P83)。罗马文学所展现的古罗马人的顽强意志更是希腊人所不具备的。“罗马文学当然不会包括人类的一切善行美德,但却包括了一个伟大民族所需的美德。”[16](P89)古罗马文学作为古典文学的两大支柱之一,就其自身而言是古希腊文学的有益补充,而对后世的学习者来说,它与古希腊文学一样,是公民教育的理性洗礼,一个在思想上,一个在品格上。
显然,利文斯通的理性教育思想深受古希腊罗马文学的影响,并相信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思想对现在的教育依然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他批评当时的大学没能提供真正的人生哲学,即价值观教育,认为我们可以“从柏拉图那里学习的最重要的真理”在于教育是“对价值的必要训练”[25]。同时,他也对阿诺德等古典学者推崇备至,他说,“英国教育应该为有阿诺德、思林、科里、鲍恩这样的人们而庆幸,......他们确实是完完全全的‘现代人,......以希腊和罗马明智而崇高的品质来培养学生的品格和头脑。”[16](P160-161)有评论者认为,利文斯通尖锐地批评当时的社会现状,他的古典教育方针与李普曼、哈钦斯以及圣约翰“五尺丛书”(Five-foot Shelf)的倡导者们鼓吹“为自由而教育”的空泛的唯理智论不同,认为品格教育和公民教育只有专注于“完整的人”才能有成效[8](P247)。他在《保卫古典教育》一书中提倡的教育改革也充分体现了这样的教育思想,他为捍卫古典教育而呼吁,其目的是为了现实的“人”的教育。
三、古典文学教育改革:从知识转向思维
当社会生产力与生产方式、人类认识能力及教育自身的发展水平等因素发生剧烈变化时,往往引起教育形态的变革,教育会从知识教育转向思维教育[26]。从英国大学的发展历史来看,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曲保守与变革的二重奏。在中世纪的英国,无论是教会还是上层社交场合,拉丁语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之间的交际语言。即使在18世纪,古典教育仍然还是贵族教养的标志[27](P292)。人们相信古典课程能使学生适应当时的社会需要[28](P75)。因此,古典教育的意义应该毋容置疑。但从19世纪中叶起,英国古典大学发生了显著的变化,牛津、剑桥不仅从中下层阶级吸收了更多的学生,而且课程范围也谨慎地得到扩展。特别是当本地语(即英语)已经在学校教育中得到广泛应用时,就有不少人开始反对古典教育了。文法学校一直坚持开设古典语言课程,是因为大学对此有要求。而反对的理由主要在于:为什么还要花费大量时间学习两种已经死了的语言?如果是为了学习古典文明,那是否可以从英语中学习?实用主义教育家们更是呼吁取消这两门语言课程。在当时,英国的文学和文学教育处于一个转型时期,随着现代思想和现代民族语言的发展,英语文学作为独立的学科逐渐兴起,而以古希腊文学和拉丁文学为核心的古典文学逐渐受到冲击和挑战。在这一背景下,古典教育捍卫者既推崇现代英语的成就,同时也坚持古典文学对学习古代文明和人文教育的重要意义。他们都赞同对古典文学教育进行改革,无论是教学内容、教学方法,还是教学评价,整体上都呈现出从知识向思维逐渐转变的趋势,到利文斯通这里就愈加明晰了。
利文斯通既是古典教育的捍卫者,也是古典教育的批判者。[7](P197)如果说他对古典教育的捍卫并非什么新鲜事物,他的改革古典教育的思想才是最具革新性的。如前所述,他对古典教育的变革思想源于对德国教育的考察。一方面,利文斯通发现,在德国“古典文学教育本身并不妨碍我们成为‘科学的的民族。”[16](P3)20世纪初的德国科技发展迅猛,但在这个国家的中等教育中自然科学只占次要地位。即便是享有世界声誉的德国化学家霍夫曼(A. W. Hofmann)也支持古典教育,认为培养青年人思想的最可靠的工具是学习古典语言、古典文学和古典艺术作品。另一方面,利文斯通发现,德国人始终把寻求知识作为第二本性。“对德国人来说,大学是一个巨大的研究场所,人人都研究各自的专题......学生时刻关注乃至倾心于研究、独创性工作以及增进知识。”而在英国,“大学教育实际上是中学教育的伸延,虽较高深,但本质一样,都不要求有独创性的调查研究。中学里学过的散文以更难的形式出现,校方进行相当随意的考试。”[16](P8-9)鉴于此,利文斯通主张对英国古典教育的内容、教育方法和评价手段进行改革。
(一)教育内容应因年龄和阶段而有所不同
关于古典文学教育的内容,托马斯·阿诺德主张把希腊语、拉丁语与古典文学、历史、哲学、政治学、地理学结合起来。纽曼也认为要精读希腊和罗马的诗人、历史学家、哲学家的作品,才能达到培育心智的目标[20](P212)。密尔基于自己童年的古典语言学习经验,认为古典教育应该先从散文和叙事的历史著作开始,再到哲学、政治学、伦理学和逻辑学[29]。这些作品是培育心智或知性教育的基础,阅读过程本身就是一个思维的训练过程。利文斯通相信他们的思想和见解主要是受希腊的影响而形成的[14](P256-257)。
關于古典文学教育的内容,利文斯通认为不同阶段的孩子所学的内容应有所区别。比如,孩子们对思想和重大的历史动态不感兴趣,但他们喜欢别致离奇、戏剧性的描写,能欣赏阿美尼乌斯之子厄尔的奇异历险;六年级的学生及许多大学生则可以欣赏古典著作之伟大和价值,古典著作纯粹的正统训练只适合于15岁的学生,当我们教授18岁以上的学生时,重点应从规范训练转至文学著作内涵,而此时如果重点仍在语法、作文和学业知识上,那我们便是无视学生智力与兴趣的发展[15](P146-147)。关于语言形式,特别是韵文的学习,利文斯通与密尔一样,认为不必要花太多时间在韵文学习上,甚至可以全部取消韵文;他也和托马斯·阿诺德一样,反对咬文嚼字而空洞机械地教授语法,甚至建议将语法作为选修课。尽管教育必须传授生活中必要的知识,其首要目标却不在于大量知识,而在于培养敏锐、勤奋、耐心、乐于探索、寻求真理的头脑,使之能区分主次轻重,辨别虚实真伪[15](P66)。换句话说,我们要基于思维训练选择教学内容。
(二)教育方法应从语言技能转向思维训练
在中世纪,英国的学校课程以拉丁文为核心,从学习拉丁字母开始,然后是拉丁语语法,再高级一些的课程就是学习写拉丁韵文,阅读和翻译拉丁诗歌等[30]。这样的教学方法持续了很长时间,效率极其低下。与密尔的观点相类似,利文斯通把学习古典语言的效率问题归结于教学方式。他认为,古典文学教育能否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我们如何利用教学而不是课程本身[15](P155)。他呼吁学校不应该再按传统方法教授这两门语言,否则学生们还是会大喊“取消拉丁语和希腊语”。他认为解决的办法是改革,更多的是改革观点而不是课程[15](P148)。对于古典文学教育的方法,除上文提到的语法教学之外,翻译教学是利文斯通关注的重点。
首先,利文斯通反对用古典著作的英译本代替古典原著。他把古典著作的翻译作品大体上分为五类,其中文学作品的翻译本被列入第四类,认为这些译本反映的是译者而不是作者[14](P267-268)。他说,“读古典文学著作的译文,所失去的不只是文学欣赏中的愉快,我们失去的是创造了古典文学的两个民族的精神”[15](P130)。利文斯通认为,尽管译文中有些原作者的意图几乎不受影响(如诺思所译的普鲁塔克著作、朗吉努斯作品的英译、奥列利译小普林尼著作等),但思想领域的著作译文总是差强人意,一旦涉及天才的诗人和散文作家,译文便令人十分不满意[15](P128)。他认为那些喜欢伟大的诗、伟大的散文、伟大的思想的人总是希望学习希腊语,以便他们能够阅读荷马、埃斯库罗斯和柏拉图以及其他许多作家写的真实的语言。同时,我们应该认识到,“现代的读物中只是著者对古希腊人、罗马人的现代的解释。通过翻译的地方不能对理解起到很大帮助的作用……现代语的表达方式绝不能正确传达古希腊人撰写的东西”[20](P28)。因此,即使希望通过翻译作品获得有关希腊思想的知识,也应当把注意力放在希腊作家的著作本身,而不是放在论述他们的著作的书籍上面[14](P265)。从这个意义上说,利文斯通主张读原著,其关注的重点不在学习知识,而在于学习古典著作家们的真实思维。
其次,利文斯通赞同通过翻译训练来学习古典语言。托马斯·阿诺德重视古典著作的翻译练习,但他只认识到翻译古希腊和罗马作品是改进学生语言知识的有效途径,让他们学会根据作家的年龄和性格选择适当的词汇和语言风格,如“希罗多德的作品应当以编年史风格和语言来翻译,修昔底德的作品应当以培根和胡克的语言风格翻译......”[31]。而利文斯通赞同翻译教学是出于思维训练的考虑。他引用一位自然科学教师的话:“把一篇英语材料译为拉丁文,需要精神专注、注意细节以及相当多的逻辑推理”[15](P135)。同样,利文斯通认为把拉丁或希腊语译成英文也是意义相近的智力练习,他相信拉丁译文练习的产品既是学生思维的产品,也是学生真正内在思维能力的标志。当然,如果学生只知道从拉丁文和希腊文译入译出,培养的学生常常掌握了拉丁文和希腊文的形式但并未掌握其内容,能翻译拉丁文和希腊文但不能充分抓住其含义[15](P148)。显然,利文斯通只是把翻译作为一种教学手段,而不是教学目的或内容;同时,他充分意识到在进行翻译教学时不能片面强调语言知识,更应该上升到思维的训练。
(三)教育评价应从知识检测转向思维能力的考察
在18世纪及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英国的古典语言教学片面强调文法的解释,包括牛津、剑桥在内的大学教育被冠以“迂腐”的帽子,它们过分强调学识、自我陶醉和无用的学问[23](P80-81)。尽管功利主义原则提出为幸福和快乐而教育,强调培养完整的人,大学课程并没能真正实现这一目标。到19世纪英国大学教育出现一个历史性变化,剑桥和牛津先后建立竞争性的笔试制度,大学通过这一考试制度招收学生。但这种考试完全基于可测试的知识原则,而不是基于对世界广泛的理解或对公共事务总体的掌握[23](P124)。为满足大量学生的考试和追求所谓的客观性,这种笔试在很长一段时间完全取代了口试。
这种考试形式也延伸到了学业考试之中。当时,牛津大学的古典文学知识考试和其他主要的纯古典文学考试,仍突出强调拉丁文和希腊文的语言方面而疏略文学知识,有的综合试卷侧重沉闷无趣的阅读。利文斯通认为,这类学业考试也许给你提供的是最勤奋或最善于死记硬背的学生而不是最有才干的学生,总的结果是学校被引向纯粹学术专门研究,而全然不顾古典文学的内容和形式。在他看来,显示能力的考试应该是没人能真正临时突击掌握的散文和即席翻译。比如说,让学生就其阅读过的文学著作写一篇文章,不一定能取得最好的教学成果,但能最可靠地测试学生的能力[15](P148-151)。利文斯通的考试建议十分契合古典文学教育的目的,既避免了学生对枯燥语言知识的厌恶,也能有效检测学生的文学鉴赏和思维能力。
当然,要将以上古典文学教育改革付诸实施,需要寻找和培养理想的教师。利文斯通认为,古典文学教育的错误并不在于这两门课程,而在于我们教授者本身。为使古典教育充分发挥作用,我们应该不断地思考:它们如何触及我们的生活,它们如何改善并弥补我们的缺陷,何处是我们的榜样,何处是给我们的警告[15](P159)。因此,我们需要合适的教师带领学生探寻拉丁文学及希腊文学的奥秘,他不仅是维持常序和传授知识的人,更是学生思维的引导者,那么古典文学教师必须要变“学问家”为“学者”才能担此重任。
基于上述分析,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一方面,利文斯通并不否认科学对于社会发展的作用,而是强调古典文学具有自然科学对于“人的教育”和“公民教育”不可替代的作用;另一方面,利文斯通也提倡对英国古典教育进行改革,希望古典文学教育在适当的时候从形式的训练转向古典作品的思想内容教学。他的某些观点也曾遭到质疑,比如中学的希腊语课和拉丁语课占据太多学时、低估通过现代语言训练写作艺术的作用、否认科学与人的教育无关、传统翻译教学的种种弊端等等[7](P197)。但与19世纪以来科学教育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形相比,利文斯通主张通过古典教育培养学生的国民精神,显然是英国博雅教育传统的理性回归,这“对于克服学校教育过分专业化和实用化的倾向无疑具有积极意义。”[14](P292)
四、古典文学教育思想的现实意义:重建教养与理性的教育
在20世纪早期,英国由盛而衰,当年的日不落帝国早已风光不再。它固步自封于当年的工业革命的成就,其科学技术远比其他欧美国家落后,海外贸易也随着各殖民地的民族解放运动一落千丈,经济实力乃至军事实力的衰退让原本十分自傲的英国人倍感失落。与19世纪时英国工业革命和大机器生产的历史背景下人们更加关注自然科学发展的社会现实相反,到了20世纪,特别是一战之后,人们开始反思“自然科学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又无法带来什么”的理性精神的追求,并认识到自然科学虽然不可缺少,却不能取代人文学科的地位。于是,学者们开始回归古典,无论是为了寻求昔日荣光的慰藉,还是找寻先哲的启迪,利文斯通的古典教育思想对于抚慰年轻一代的浮躁心态,摆脱纷繁复杂的社会现实的羁绊,抽丝剥茧般地从古希腊和古罗马天才们的思想中寻找新的出路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利文斯通继承了英国古典教育有关“人的教育”的核心思想,同时在新的时代背景下,他抛开科学教育与古典教育之争,倡导科学教育与古典教育并重,这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他对英國古典人文教育思想的新发展。
利文斯通的古典文学教育思想对当今的中国教育也同样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一是回归古典,重塑教养性教育。联系到当下的社会语境,民主与科学无疑是现代教育的基本主题;同时,现代教育由精英走向大众。当现代科学技术与大众文化走向合流,教育的平庸可能导致受教育者个体的心灵被杂乱的知识信息所堆积,不足以启迪生命的意义,从而培养出所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为避免教育自身的沉沦,重建我们对教养性教育的信心,我们有必要回归古典传统,让经典教育与自然教育和以公共理性为核心的公民教育一起构成教养性教育的三驾马车[32]。当然,回归古典,并非回到过去,而是从古典传统吸取滋养,培养时代精神,实现自我成人。
二是学习古典,加强公民理性教育。对于人类和人性的关注是利文斯通讨论教育的出发点。当我们讨论希腊语在教育中的地位时,我们就是讨论英国思想的未来,甚至是讨论西方文明的未来[13](P141)。古典文学作品越是纯粹,越能体现分化专一的现代理性,它们不仅逻辑地具有启蒙的现代价值,也充分地含蕴了民族精神,集中凝聚了民族的心灵体验和集体记忆,因而具有开放的现代意义[33]。我们可以通过“书籍”这个“秘密通道”,打破时空的限制,“穿梭古今,漫游于人类所创造的精神空间”,构建自己的精神家园[34]。同时,将古典的情怀与现实的理性结合起来,将古典作品对美善事物的追求和对人性的启迪与当下的公共生活和自我成长结合起来,从而实现公民德性的圆满。
在中国的古典文学作品中,既有仁礼教化的入世理想,也有自然无为的出世气度;既有饥溺为怀的人性温情,也有天民先觉的责任担当;既有崇古重老的优良传统,也有去弊从新的变革勇气。重申古典文学教育,不是让我们埋头于历史的“故纸堆”,也不是恢复“之乎者也”,而是面向年轻一代重新开启一座源源不绝的精神宝库。这样,既是对人类历史积淀下来的心灵智慧的传承,也是对浮华的社会生态下个体心灵的呵护,以及对纷繁的公共生活中公民理性的洗礼。无疑,这对于增强国民的民族自豪感和文化自信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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