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得禄
“飞盖移樽逐胜游,凉生衣带已深秋。月明倒映江如月,樓尽遥连蜃作楼。埤堄风前横短笛,烟波天外有归舟。凭栏转觉机心息,安稳平沙卧白鸥。”这首诗是明代举人张燮登临晏海楼之时所吟唱的《登晏海楼》。作者不仅把晏海楼雄伟壮观的景象描述得淋漓尽致,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同时亦让人不由地产生怀古思乡的愁绪!
晏海楼兴建于明万历十年(1582),位于今龙海市海澄镇大众北路东侧海澄天后宫文化园之内,为八角棱体塔状建筑,故称“八卦楼”。晏海楼现高四层,底层垒石为基,东南方向开有铳孔,安置着一口火铳,而南侧则辟有一条地道,地道口前檐用四根并排的六方形石柱支撑而起,石柱上竖刻着两副楹联。中间的楹联为“同时游汗漫,奕世仰安澜”,两旁的楹联是“举头疑近三山路,拭目欣看片石碑”,横眉则有“沧涓水奠”四个篆书雕刻。
沿着地道前廊走进这条寂寞而又阴凉的地道,轻抚斑驳的石壁,石缝中长出的嫩草犹如碧玉一般装扮其间,而石壁脚下布满的点点青苔,不正是时间逝去的痕迹和历经沧桑的最好佐证吗?据悉,晏海楼作为明朝的军事瞭望台,与海澄县的港口城、中权关、溪尾铳城、大泥铳城、镇远楼等互为犄角,互相呼应,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防御系统。而这条地道直通当时的海澄县衙(今龙海党校食堂),若城外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负责瞭望站哨的官兵便可通过地道前往县衙禀报敌情。
跨进阴冷潮湿的地道闸门,如今只剩下不到十平方米的地道呈一个八卦形状,墙壁均以石块砌就而成,将近三米来高的洞顶悬挂着一只灯泡,灯光昏暗,使整个地道更加的阴森。忽然,不知从何处飞过一只蝙蝠,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起来。匆匆离开地道,顺着阶梯而上便到达晏海楼的第二层。这一层的下半截墙体仍为砌石而就,而上半截与三、四层则为砖混结构,外环围廊建有护栏。艳红色的琉璃瓦楼檐,八条戗脊向楼顶中心攒集,并装饰上一个钛金葫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万道金光。晏海楼南门正中的石匾额上雕刻着“晏海楼”三个壮实遒劲的楷书红字,与之相对的北门上方则刻有“揽秀毓奇”四个宛转古雅的篆字。说来也怪,“揽秀毓奇”的“秀”字竟然少了一撇。不知是古代书法家的故意为之,抑或是“秀”字在书法中确有如此写法也未不可知。
步入晏海楼,顺着楼内阶梯而上来到顶层。在这里凭栏眺望,广阔的天宇下公园、稻田、厂房和高低不一的建筑将晏海楼烘托得更加壮丽。若以如今的视野看来,晏海楼确实不算太高,但在明朝时期,伫立在晏海楼之上,迎着阵阵江风拂面而过,海澄县的旖旎风光历历在目,月港宛如一弯新月镶嵌在城墙之下,晴川历历,芳草萋萋,一幅天然的水墨风景图跃然眼帘!
慢步下楼,西边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勾起了儿时无限的回忆。晏海楼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甚至有种割舍不断的情愫和莫名的惊骇。究其原因,那得从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说起。
依稀记得,那时的晏海楼还未修缮,楼顶仍为砖木结构,但由于年久失修,楼上的木窗、围栏不免有些破损不堪,楼下与人齐腰的杂草丛生。再加上学生之间对晏海楼的一些谣传,什么犯人行刑之所、蟒蛇窝、骷髅堆等等令人骇人听闻的传闻,又经过一系列的以讹传讹,也就让人深信不疑,望而却步。每每经过那扇通向晏海楼的铁门,抬头仰望楼顶,似乎有道黑影悬浮在楼中,来回地摇荡。直到如今,还遗留在脑海中难以忘怀!
的确,晏海楼从明万历十年(1582)由海澄县知县翟寅“以障海口东北之虚”,寄寓“波平海晏”之愿,于县城东北角的城墙上跨墙始建起,在历史的长河中经过几毁几修,数百年来依然巍然矗立如旧。起初,晏海楼只有三层,下二层为砌石垒基,第三层则是木架构。到了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知县陈世仪曾经重建过一次。至清乾隆二年(1737),知县严暻以明基为基础从新重建,并加厚垒筑基址,楼层亦增高至四层。到了民国八年(1919)及1958年均有过整修,直到1997年海澄镇人民政府再次大规模翻修为止,晏海楼享受过东西洋刮来的海丝潮流,经历过明清交替的硝烟战火,沐浴着新中国的暮雨甘露,在历史的时空里诉说着它往昔的辉煌。
晏海楼,是古典与现代熔铸、诗化与旅游锻造而成,镶嵌在美丽的九龙江畔一颗璀璨的明珠。它不仅是龙海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还是海上“丝绸之路”漳州月港不可或缺的遗迹之一,更是龙海市旅游胜地唯一的塔楼。它令游客流连忘返,令后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