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医结合治疗精神疾病研究进展＊

冯 斌，刘兰英，张 滢，陈 炯，骆利元，张 宁，杨森君，朱春青，刘 静

（1.浙江省立同德医院神志病研究所 杭州 310012；2.浙江省情志病中医药防治中心 杭州 310012）

1 前言

精神疾病的治疗，通常采用西药治疗，心理治疗及物理治疗。但由于精神疾病发病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同时还存在着一些不明的原因，所以采用这些方法治疗，痊愈率及有效率均不理想，同时还会存在较多的不良反应。因此迫切需要采用挖掘我国传统的中医来增强疗效及减少副反应。自1990年以来，我们团队潜心研究中西医结合治疗精神疾病，在西医的基础上，通过使用针灸、穴位刺激刺激调控法、中药等方法，在治疗强迫症、恐惧症、难治性抑郁症、急性应激障碍、创伤后应及障碍、难治性失眠、气功偏差、难治性呃逆、难治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等疾病方面，明显地提高了治愈率和有效率，取得了较好的疗效。

2 采用针灸治疗气功偏差

气功偏差可以表现为：神经症样综合征、癔症样综合征、抑郁状态综合征、精神分裂样综合征、躁狂样综合征。在这些综合征当中，有些综合征采用当前的抗精神病药物、抗抑郁的药物就可以马上起效。但有些症状需要结合行为疗法、暗示疗法治疗，还有些症状需要结合针灸治疗。

典型案例：朱某，男，24岁。于1990年8月25日入院，他因“神经衰弱”，跟师练习气功中的一种功法，叫是铜鈡功。开始练习时，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好转，就开始加强练习，每天都练习1小时以上。但有一天，当他在全神贯注地练功时，突然有人敲门进入他练功的场所，受了惊吓，出现了气功偏差。每当气功偏差的症状发作时，其主要的症状就是“肛门漏气”，同时还出现心慌、胸闷、全身大汗淋漓，晕倒在地；每周发作2-3次，每次发作约持续1小时。患者感到非常痛苦，找练功的师傅进行纠偏，他师傅采用纠偏的方法未能见效，发作还在持续，并有不断加重的趋势。由于病情的不断加重，他已经无法工作，到处求医，经多家医院的治疗仍无任何好转的迹象。他感到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想到了死。同时想到求助于浙江著名的电台“经济之声”，向主持人求助，介绍了自己的病情，并表示若没有能治疗他病的医生，他马上就去死了。主持人在安慰他的同时，马上联系上了我。我答应给他治疗。并告知他，以往治愈了很多气功偏差的病人，他的病也有希望得到治愈的。我利用在大学期间学到的针灸知识，利用了长期以来学会的暗示疗法，认真研究治疗方案。首先考虑要选择一个具有强烈提肛作用的穴位，最终选择了任脉和督脉交汇处的“长强”穴。这个穴位，有非常强的提肛作用，重新温习正确的针刺方法。了解到，只要进针正确，针刺部位就会产生强烈的麻感和胀感。我告诉患者，“这针进去，若产生强烈的麻感和胀感，你的肛门漏气就止牢了”。做好思想工作后，一针下去，患者大叫一声，“太麻太胀了”，这时我告诉他“好，气完全止牢了”。就这样，这位患者“肛门漏气”再也没有发作过，他的气功偏差，就这样痊愈了。事后，患者告诉我，是我的心理学方法加针灸治愈了他的病。

3 采用穴位刺激调控疗法治疗多种精神疾病

3.1 穴位刺激调控法（图1）

穴位刺激调控法由穴位电刺激加行为疗法这2部分组成。穴位电刺激首先要选好穴位，在针灸学，人体经络的穴位当中，刺激后能快速地缓解压力、缓解焦虑紧张的穴位很多，但我们要选择操作方便且疗效确切的穴位，故我们选择了劳宫穴和内关穴，这2个穴位都位于手厥阴心包经上，劳宫穴位于手掌心，当第2、3掌骨之间偏于第3掌骨，握拳屈指时中指尖处。内关穴位于前臂掌侧，腕横纹上2寸，掌长肌腱与桡侧腕屈肌腱之间。《针灸甲乙经》中写道“心澹澹而善惊恐，心悲，内关主之”。该穴位有快速解除心悸、焦虑及养心安神的疗效。为了避免银针的侵入性操作对患者带来的恐惧，我们采用了9 V，40-50 HZ低频治疗仪，采用黏胶粘在劳宫穴和内关穴上进行刺激，每次刺激30分钟。行为疗法主要包括暴露疗法、系统脱敏疗法、暴露反应-阻止疗法、认知疗法。为了弥补行为疗法的不足，在行为疗法的基础上加用穴位刺激，可使行为疗法在操作时患者出现的焦虑、烦躁和恐惧以及疾病本身存在的焦虑、烦躁和恐惧在3-5分钟内消除，快速达到行为疗法的目的。正因为这种行为疗法与穴位刺激有机地结合，产生了协同作用，使这些患者的病情在较短的时间得以缓解，使痊愈率有较大的提高。2014年12月日出席了在香港举行的2014年世界精神病学协会（World Psychiatric Association）学术年会，在大会上向全球精神病学专家展示了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的精神疾病的治疗原理及临床疗效，得到了与会专家的高度肯定，并期待该疗法能够尽快在国际上推广出去。2015年12月6日，再次赴香港参加第九届Pong Ding Yuen国际学术年会，向全球的精神疾病专家展示了穴位刺激调控法在精神疾病中的运用，向其展示了穴位刺激调控法在精神疾病中的广泛应用，本次演讲获得了与会专家的高度认可与支持。2016年6月在Journal of Psychiatric Research杂志上发表了“经皮电穴位刺激作为强迫性障碍的辅助治疗:随机对照研究”的文章，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图1 穴位刺激调控法

3.2 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强迫症

强迫症在精神疾病中是一种难治性疾病，有人把它称之为“精神癌症”。强迫症终身患病率的为1.9%-2.5%（美国，1994）。由此推算，我国目前约有强迫症患者2280万，而我省约有强迫症患者81万。强迫症是最常见的一种致残性精神疾患，约有41%的强迫症患者失去工作能力，69%的患者家庭关系受到影响，13%的患者曾经试图自杀。在人类疾病负担中排列第10位。目前采用的方法有药物治疗（主要是西药）、心理治疗、行为疗法、森田疗法及精神外科治疗。总体来看，这些方法能使症状完全缓解的仅占10%20%，总有效率仅为30%-40%。说明强迫症至今仍缺乏有效的治疗方法。1995年，我们开始采用“穴位刺激调控疗法”治疗强迫症，取得了较好的疗效［1-6］。2006年发现单用氯米帕明组痊愈率为27%，单用穴位刺激调控法组痊愈率为39%，穴位刺激调控法加氯米帕明组痊愈率为43%［3］。2016年我们采用多中心随机双盲研究，将360名强迫症患者被分配到穴位刺激调控法+氯丙咪明（A组，120例），穴位刺激调控法+安慰剂(B组，120例)，和模拟穴位刺激调控法+氯丙咪嗪(C组，120)为期12周研究。发现疗效A组、B组的临床痊愈率明显好于C组（分别为30.0%和22.5%和9.2%，P＜0.001）。B组的不良事件比其他两组少。认为穴位刺激调控法能提高常规强迫症治疗的疗效，并可避免常规药物治疗相关的不良反应。它可以被认为是强迫症治疗有效的辅助手段［6］。

典型案例：1995年，我们采用“穴位刺激加认知行为疗法”治愈了第一位强迫症患者。张某，女性，49岁，高中毕业，化验员。性格稍内向，责任感强。高中毕业后，在塑料厂当化验员。住院的十年前开始由于害怕生“狐臭”，在洗澡时反复冲洗腋窝。在工作时怕细菌等不干净东西粘在手上，反复洗手，每次约达30分钟。一次邻居诉说棉被里钻进了老鼠，此后又增加了反复检查棉被的症状，由三次到数十次，直到筋疲力尽仍感不放心。怕凳子不干净，在坐凳子前需反复擦洗。怕衣服上有东西，在穿衣时反复穿上脱下，反复检查。住院半年前感到做人实在太累，心情烦燥，事情也不会做了，想想还是死掉算了。因害怕外出时别人会碰到她，怕被传染上艾滋病，故已有半年没有出门了。既往曾在外院采用氯米帕明治疗（最高剂量200 mg/日），但症状改善不明显。入院后，让她想象接触了什么脏的东西，但她无论如何诱发不出害怕、恐惧的感受。开启穴位刺激治疗仪，再让她想象，她想到了昨天用手接触了装牛蛙的袋子，情景较逼真，出现了恐惧，说这袋子很脏，非洗手不可。治疗2分钟后，她认为牛蛙是可以吃的，接触袋子也没关系。接着就让她用手摸放在医生桌子上的磁带，出现了恐惧，说磁带上会不会有艾滋病的病毒，继续刺激2分钟后，她认为磁带上不会有艾滋病的病毒；最后让她的手去接触一本看上去很旧的书，她怕书上有艾滋病的病毒，想马上去洗手，再刺激2分钟后，她认为没有必要这样做，即使有艾滋病也就让它去了。这是第一次治疗的经过，整个治疗历时30分钟。以后每隔一天进行一次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同时加用氯米帕明片治疗（最高剂量75 mg/日）。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已能主动提出帮医生擦桌子，动作利索，洗抹布时未出现重复的动作。但自诉心里稍有紧张。经过2个月的治疗，她自诉病已经好了95%，给予出院。出院后的半年内，每半个月来院做一次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氯米帕明片的剂量减至25 mg/日。半年后就重新开始正常工作。一年后停用氯米帕明。至今病情一直稳定。

3.3 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场所恐惧症

恐惧症是一种以过分和不合理地惧怕外界客体或处境为主的神经症。病人明知没有必要，但仍不能防止恐惧发作，恐惧发作时往往伴有显著的自主神经症状。病人极力回避所害怕的客体或处境，或是带着畏惧去忍受。常见的临床类型有：场所恐惧症（Agoraphobia）、社交恐惧症（Social phobia）和单纯恐惧症（Speci-fic phobias）；国外对社交恐惧症的流行病学研究比较多。美国、加拿大、法国、德国等研究发现社交恐惧症的终生患病率都达到10%以上。目前采用的方法有药物治疗（主要是西药）、心理治疗、行为疗法治疗。而对于社交恐惧症而言，目前疗效肯定的是苯乙肼和吗氯贝胺。这是治疗社交恐惧症的金标准，其12周的有效率比安慰剂为高（69%：20%）。只因其高血压危象的危险性，故常限用于难治性社交恐惧症。单纯采用行为疗法，由于行为疗法会给患者带来较明显的焦虑、紧张和恐惧，故大多数患者均很难接受。而采用穴位刺激调控法调控法，则可使患者的病情快速得到缓解［7］。

典型案例：李某，女，45岁。四川省汶川县映秀镇交通巷人。2008年5月12日，地震发生时，她那25岁儿子，在厕所里被压死亡，她情绪低落，常哭泣，不敢乘电梯，常做噩梦，惊醒，心慌。来到浙江省立同德医院爱心病房住院治疗，病房位于13楼，每天下楼均走楼梯。我们给她单用穴位刺激调控法给她进行治疗。给予穴位电刺激（劳宫穴），让她回忆儿子去世时的情景，同时再让她回忆儿子生前的一些情况，他说道儿子非常孝顺,现在经常想起儿子，心里很痛苦，自责，觉得未来没有希望等，同时带着她乘电梯（暴露疗法），治疗30分钟后。她敢乘电梯了,同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晚睡眠改善，噩梦消失。

3.4 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急性应激障碍

2008年5月12日中午，汶川大地震使人们心理上承受了超乎想象的压力，许多人出现了恐惧、茫然、闪回、噩梦、警觉性增高等症状。如果处理不当，有20%-50%的人可由急性应激障碍（ASD）转为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影响正常生活，难以矫治。早期的干预尤为重要，需要使用及早的、灵活性、方便性、短期性的咨询策略来协助人们适应与度过危机，尽快恢复正常功能。5月20日-5月31日，冯斌等人在平武县南坝镇对地震灾害被掩埋者、遇难者家属通过穴位刺激调控法进行干预。共收集急性应激障碍患者91例，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单用认知行为疗法的为对照组，采用穴位刺激调控法（穴位刺激加认知行为疗法）的为治疗组。治疗组67例，其中男26例，女41例；年龄4-89岁，平均（35.01±19.31）岁；44例为遇难者家属，23例曾被掩埋。对照组24例，其中男10例，女14例；年龄6-80岁，平均（34.67±15.42）岁；17例为遇难者家属，7例曾被掩埋。治疗后两组患者的事件影响量表修订版（Impact of Event Scale-Revised，IES-R）的中文版的IES-R总分和各因子分以及心理状况调查表总分较治疗前均有明显降低，其中治疗组治疗后量表分值的改变程度较对照组明显（P＜0.05或P＜0.01），显示穴位刺激调控法对患者的效果要优于单纯认知行为疗法［8］。

典型病例：2008年5月20日上午10点，在南坝镇的灾民安置点，隔壁帐篷的大妈主动让我们帮帮这位28岁的杜女士，她坐在帐篷口，神情呆滞地望着山上，那是她女儿逝世后埋葬地方。她不与别人说话，已经5天没吃饭了。我们走过去后，在她身边蹲了下来，静静地待了一会。然后，说“我们做个治疗好吗？”，我们拿出鸡蛋大小的治疗仪，让她握在手上，问她“麻不麻？”她回答“麻了”。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问起为什么这么伤心时，她叙述了她的痛苦经历（穴位刺激加暴露疗法）。家里的房子塌了。家里新建的房子是我和丈夫费尽心血，花了十几万元刚造好的。然而，新生活还没开始，家就塌了。然而更重要的是女儿死了。女儿在南坝镇中心小学读二年级，班上54个学生，只剩下19个。接着谈起女儿生前的一些情况。她是很乖的，平时学习很用功，作业从来不要我们大人操心，她很懂事，从生下来就很乖，不怎么生病，让着弟弟。还会帮助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学习。每天放学回家，还主动做些家务，烧饭、洗衣、买东西样样都干，她体谅着我们大人在外挣钱，非常辛苦，所以她要多干一点。出事前一天我还和她聊到半夜，她主动说去年家里造房子欠了钱，今年的六一儿童节就不要买新衣服了，还穿去年的；新书包也不要买了，还用去年的就行了。她自述，自从女儿遇难后第3天开始，她一顿饭也没吃过，晚上睡不着，眼睛一闭上就看到女儿。心里只想着与女儿一道死。开始纠正她的错误思维（穴位刺激加认知行为疗法），告知她有一位这么优秀的女儿，我们都替您感到自豪。她很乖、懂事、读书好，关心弟弟，贴贴父母，女儿这么懂事，她活着的时候很会替父母分忧。现在她走了，女儿会希望您跟着她走吗？女儿若知道她已经5天不吃饭会怎么想？应该怎么做才对得起死去的女儿？她逐渐领悟，表示要好好地活着，要吃饭，还要每年的清明节还能给女儿上上坟。3天后见到她时，已经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3.5 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

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是一种由非同寻常的威胁和灾难性事件所引发的强烈的恐惧感、无助或厌恶等严重的心理反应，为创伤性事件导致的一种延迟出现或长期持续的精神障碍。若得不到及时和有效的处理，会给患者的心身健康和社会功能带来严重的损害，因此，早期有效的干预尤为重要。目前国内外对PTSD治疗主要是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而单一治疗对症状控制不甚理想。为探索对PTSD更有效的治疗方法，采用穴位刺激调控法联合药物治疗PTSD，观察其症状改善的情况及安全性。陈炯等人选择2005年9月-2009年9月本院门诊及住院的PTSD患者60例，其中住院39例，门诊21例;性别:男13例，女47例；创伤事件：地震等白然灾害15例，车祸14例，工作事故11例，白杀8例，遭虐待强暴5例，遭恐吓抢劫绑架3例，溺水2例，火灾2例。入组患者随机分成治疗组和对照组各30例，其中治疗组中男7例，女23例；平均年龄35±13岁；平均病程55士64天。对照组中男6例，女24例；平均年龄41±14岁；平均病程60±72天。药物选用辉瑞制药有限公司生产的盐酸舍曲林片（剂量SOmg/片）。对照组：舍曲林剂量从25 mg/日起始口服，2周内增至100 mg/日维持；治疗组：在对照组相同治疗的基础上，使用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每日1次，每次30分钟。两组疗程均为8周。两组患者治疗前后IES-R总分及各因子评分比较，发现两组患者在治疗后第2,4,8周末IES-R总分较治疗前均有显著性差异，显示出两组治疗方法对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都有良好的效果。但在IES-R的闯入、回避、高警觉性3个因子分方面，治疗组在治疗后第2、4、8周末较治疗前均有显著性差异；而对照组高警觉性因了则无显著性差异。由此显示出治疗组在治疗后期改善IES-R创伤重现和高警觉性症状较对照组疗效更好。据此我们选用内关穴进行刺激，同时使用认知行为治疗中的暴露一反应阻止疗法，充分暴露患者的创伤体验，穴位刺激的作用可以削弱创伤情景回忆和恐惧情绪之问的联系，使患者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在较短时问内消除，使大脑功能得到重新整合,汶川地震中，我们用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孤独症和创伤后应激障碍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本研究结果证明:舍曲林联合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中，患者暴露在恐怖回忆时相关情绪反应和植物神经症状明显减轻，通过一段时问的治疗，改善患者对创伤事件的重复体验、回避和情感麻木、过度警觉、冲动和暴力行为等症状的效果较舍曲林单一治疗更好，对患者的扣J有仔、焦虑等情感症状的缓解也较单一舍曲林治疗之疗效更显著;同时消除了PTSD患者强烈的羞愧、内疚或耻辱感，纠正其歪曲的认知，缩短了疗程，特别是在灾区紧急的情况下，操作简便易行，降低了患者和社会的医疗成本。安全性方面，我们在治疗前后进行了实验室检查，TESS量表的评定，穴位刺激调控法联合药物治疗与单一药物治疗无重大不良反应。因此认为穴位刺激调控法可以作为PTSD联合治疗方法之一加以推广使用［9］。

典型案例：患者周某，女，20岁。2012年6月来门诊。在北京某大学读书，2010年11月晚上10点，外出买东西，离学校200-300米处，突然有个人从后面抓患者的头发，拖到一个小弄堂里，被打耳光，威胁不准叫，如果再叫就杀掉你。裤子被强行脱掉，强行发生性关系，且时间较长。整个过程一直在哭，回学校还哭。第二天星期六，周一没上课，当时就告诉了当时的男朋友，他说要报警，因为没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也怕影响自己，所以没报案。那天开始失眠，主要入睡困难，做噩梦。出现妇科炎症，到妇科看病，睡眠不好就一直持续下来。近半年来听到有人唱歌，尖叫，有女生窃窃私语，有人念经，每天睡觉前会出现。并有失神发作，拿在手上的东西，突然会掉在地上。到北京某精神科专科医院就诊，诊断“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癫痫”。服用大量抗精神病的药物，出现幻视。就诊时最大问题就是睡眠不好，不服药就睡不着，服药后仍有早醒，注意力不集中。月经不准。每次就诊，均采用穴位刺激调控法进行治疗，让患者反复暴露遭受创伤的情境。让患者共接受了12次穴位刺激调控法治疗。同时采用药物治疗，舍曲林片100 mg，米氮平片7.5 mg，氯硝西泮片1 mg、阿立哌唑片2.5 mg。3个月后精神症状基本缓解，学习能力基本恢复；6个月后症状消失，开始逐渐减药；1年后，单服舍曲林片50 mg，2年后停用舍曲林片。自感无任何不适。

4 中药治疗多种精神疾病

2007年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批准为十一、五重点专科“精神疾病科”，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领导的推荐下，我成了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一、五“精神疾病科”协作组牵头人，2012年，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领导又推荐我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二、五“神志病科”协作组牵头组长。中药在精神科能治疗什么病？我们“精神疾病科”团队牵头制定诊疗方案：郁病（抑郁症）、郁病（强迫症）；带领“精神疾病科”团队参与制定诊疗方案：不寐（失眠症）、癫证（精神分裂症）、狂证（轻度躁狂症）、多寐（发作性睡病）、惊厥（急性焦虑发作）。在领导协作组工作的过程中，中医药应用水平得到了快速提升，解决了西药无法解决的一系列问题，如睡眠障碍伴有食欲不振或慢性胃炎、抑郁情绪伴有躯体不适或疼痛、抑郁情绪伴有阳痿、焦虑情绪伴有月经不调等，合并使用中药治疗，是这些问题顺利地得到解决，不少患者，要求单用中药治疗，也使焦虑、抑郁情绪得到较快地控制［10-15］。

4.1 中药治疗失眠

失眠是一组以不能获得正常睡眠为特征的疾病，可造成患者精神活动效率的下降和社会功能的降低。失眠发病率居高不下，其中城市居民失眠的发生率高达10%-20%。失眠属中医“不寐”范畴，早在《素问·逆调论》中就有记载。本研究观察保和丸加味联合舍曲林、氯硝西伴治疗胃气不和型失眠(不寐)临床疗效，选取2011年7月9月在浙江省立同德医院门诊就诊的不寐患者61例，随机分为治疗组30例，男14例，女16例，平均年龄（42.3±2.3)岁，平均病程（6.4±3.9）年;对照组31例，男巧例，女16例，平均年龄（41.6±11.9）岁，平均病程（6.5±4.4）年。两组问性别、年龄、病程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对照组服舍曲林第12天用量25 mg，第3天起服50 mg至研究结束;氯硝西伴起始剂量0.5 mg，可加至1 mg。治疗组在对照组的基础上，予保和丸加味，组方：山楂、莱菔子、神曲各15 g，半夏9 g，获苓10 g，连翘9 g,，陈皮10 g，炒谷芽、炒麦芽各30 g，鸡内金15 g，每日1剂；两组均4周为1个疗程，疗程结束，两组均无脱落病例。治疗组愈愈率83.3%，总有效率93.3%。对照组的痊愈率71.0%，总有效率87.1%。治疗组愈显率和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不寐，中医又称为“目不螟”、“不得卧”、“不得眠”等，《灵枢·营卫生会》篇说：“壮者之气血盛，其肌肉滑，气道通，营卫之行不失其常，故样精而夜暝。《灵枢·营卫生会》:“营气虚少，而卫气内伐，故昼不精，夜不寐。”脾胃为生化之源，胃主受纳，腐熟水谷化为精微而营卫之气皆来源于水谷精微，水谷精微亦为气血之源，胃运化失健致生化乏源，阴血不足，营卫失调，而心神失养则夜寐不宁，故不寐之病理基础在“胃”，且余诸脏腑亦因失荣养而见心脾两亏、心胆虚怯或肝肾阴亏，如此均会导致不寐之疾。现代研究指出胃肠和神经系统双重分布的肤类即“脑肠肤”，同时从中枢和外周调节胃的运动功能。来白脑干的单胺能神经元有大量的轴突末梢集中投射到控制着胃肠运动的初级交感和副交感中枢，说明中枢神经系统对胃肠活动调节的复杂性，脑的活动可以影响胃肠动能。保和丸汤剂具有健脾和胃益气之功效，使中焦气机通顺，生化有源，气血充足，心身得养，而夜能寐。实验研究显示，山楂叶总黄酮显提高模型小鼠脑组织LDH及SOD活力，有抗脑缺血作用，对脑细胞及血管壁具有保护作用获苓煎剂腹腔注射能明显减低小鼠白发活动，并能对抗咖啡因所致的小鼠兴奋过度的作用。苯二氮卓类药物易成瘾且耐受性差，从而限制了其使用范围。中药通过调整人体脏腑气血的功能，常能明显改善睡眠状况，且不引起药物依赖，不良反应小，患者易于接受。本组结果显示，保和丸加味联合舍曲林、氯硝西伴对胃气失和型不寐治疗效果优于单纯使用舍曲林和氯硝西伴，治疗组中消化道不良反应发生率明显低于对照组，安全性高，依从性好［16］。

4.2 中药治疗治疗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

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就是响亮地鼾声突然中断，患者强力呼吸但不起作用，完全呼吸不了，几秒甚至几十秒钟后患者醒来，大声喘息，气道被迫开放，然后继续呼吸。经常伴随着机体的踢打动作以及身体的扭动痉挛。患者的各种扭曲的身体姿势是为了使气道开放。睡眠过程中由于阻塞等原因导致呼吸气流停止，(即睡眠中憋气，呼吸停止)，持续时间超过10秒钟或气流量低于正常20%则为睡眠呼吸暂停。祖国医学将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称之为鼾眠症，古代文献如《内经素问?逆调论》“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是阳明之逆也……”；《诸病源候论》“鼾眠者，眠里喉咽间有声也……”等都有生动记载，并认为由于各种原因引起肺、脾、肾三脏运化水液的功能失常，导致痰浊内郁，气机不利，阻塞脉络，或痰浊和淤血交结，上蒙清窍，脑失濡养是其病症的主要病因病机。

典型案例：患者，女性，52岁，主诉：发作性呼之不应30年。患者30年前开始每月出现3-5次早上醒不过来，往往在上午10点-下去3点才会慢慢清醒。有时醒后虽能睁开双眼，但仍不能与家人对答，为此开始了漫长的就医之路。曾在杭州各大医院及上海多家医院就诊，均未明确病因，家人及患者对此疾病均感焦虑不安。考虑到患者早上无法正常苏醒的症状可能与大脑缺氧有关，因此开始寻找患者是否存在引起大脑缺氧的病因，患者自述长期以来感到咽喉不适，好像有痰咳不出的感觉，使人联想到是否存在呼吸系统的疾病。最终发现患者患有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曾因此在呼吸科就诊，使用呼吸机治疗，患者因呼吸机佩戴有不适感，使用一段时间后便停用呼吸机。使用呼吸机时，患者呼之不应的症状稍有改善，综合考虑，患者呼之不应的症状源于重度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采用中药、西药及改变睡眠姿势的方法综合治疗。1.舍曲林片50 mg，睡前半小时服；2.右侧卧位；3.中药方剂：柴胡、陈皮、川芎、香附、枳壳、甘草、当归、白芍、白术、茯苓、红景天、黄芪、鱼腥草、荆芥、蚕蜕、酸枣仁。14帖，水煎服，早晚温服。患者自从采用上述的方法治疗，睡眠时未出现睡眠呼吸暂停症状，也就再未出现早上叫不醒。

4.3 中药治疗重度呃逆

呃逆即打嗝，指气从胃中上逆，喉间频频作声，声音急而短促。是一个生理上常见的现象，由横膈膜痉挛收缩引起的。健康人也可发生一过性呃逆，多与饮食有关，特别是饮食过快、过饱，摄入很热或冷的食物饮料、饮酒等，外界温度变化和过度吸烟亦可引起。呃逆频繁或持续24小时以上，称为难治性呃逆，多发生于某些疾病。中医认为是嗳气是指胃浊气上逆，经食管由口排出的症状。多因饮食停滞、情志不和、痰浊、痰热、气滞及脾胃亏虚等所致。早在《内经》称其为噫，朱丹溪在《丹溪心法》一书中以“嗳气”作为篇名，自后才逐渐沿用之。情志不和：恼怒忧思，有伤于肝，肝气横逆犯胃，胃气不得顺降，上逆而为嗳气。脾胃虚弱：素体脾胃亏虚，运化无力；或久病伤脾，脾失健运，清气不升，浊气不降而气逆于上，故发生本症。

典型案例：患者，女性，59岁。反复不停大声打嗝10年。2018年4月就诊。10多年前，因家中造房子，患者回到娘家睡，而丈夫留在村子里。那时，丈夫就在自己离家的日子里，与同村的一位女的好上了。某天晚上11点左右，发现自己的丈夫与那位女的在一起。与丈夫发生了剧烈的争吵，然而，第二天丈夫就带着那位女的离开村子。从那时起，丈夫外出几年都没回来。患者当时不思饮食。几天后朋友送来稀饭，她一连吃了5碗也不知道饥饱。从此，不知道高兴、生气和悲伤；无论吃、或不吃，肚子都会感到难受；出现大声打嗝，声音可传到100米之外，每日打嗝可达几百次。对自己的睡眠也没有知觉。曾在福建、浙江等地就诊10多次，服用中药、西药均无效。本次诊断：癔症所致重度呃逆。采用中西医联合治疗。1.穴位刺激调控法（边穴位刺激，边让患者叙述自己的遭遇）；2.西药（小剂量舍曲林、利培酮和氯硝西泮）；3.中药疏肝理气（柴胡、陈皮、川芎、香附、枳壳、甘草、当归、白芍、白术、茯苓）。半个月后复诊，自诉呃逆基本消失，平时基本听不到，提起不开心的事时，偶尔每天出现23次呃逆声，自己感觉好了90%。1个月复诊时，患者自诉已经完全康复。

5 结语

以上列举几种疾病的治疗，均采用了中医中药、针灸（包括非侵入性的穴位刺激）的手段进行治疗，因此，我们多学一些中医学治疗的方法，以弥补单纯西药治疗和心理学治疗的不足，这将增加我们的治疗手段，提高精神疾病治疗的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