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是为了万千国人

金丹

有这样一个说法，近10年来，横店影视城拍摄的抗战剧，大概“消灭”了100万“日军”，类似“手撕鬼子”的画面反复刺激着观众的感官，终于消耗尽了所有的激愤和热血。大家对这类题材除了调侃，再没一点兴趣。

每年7月7日，或者8月15日，或者9月18日，这些中日战争史上的重要纪念日，朋友圈里都会一股脑地转发相似的纪念文章，各种缅怀，也许连文章的内容都没看，只是根据标题进行转发，标榜的分量大于纪念本身。最多3天，烟消云散，朋友圈里继续上演着各种由高尚生活元素组成的偶像剧。所以当我看到纪录片《冲天》里林徽因纪念三弟的诗，才会热泪盈眶，“而万千国人或许早已忘记，你死是为了谁”，太悲壮，也太伤感。

纪录片是最能体现作者价值观的文艺作品，想说什么，怎么说，重点一目了然。美食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想表达的是任何一份寻常或者高贵的食物，都饱含着生活的艰辛以及满满的亲情。同样是说美食的纪录片《人生一串》想说的是剥去三教九流的外衣，纯粹的人间烟火。

所以“舌尖”的深情有的时候像鸡精一样会把人腻住，“一串”就像辣椒，越吃越想吃。用心记录，把心思展现得一目了然。

纪录片《冲天》讲的是一群抗战时期的飞行员，里面没有嘹亮的口号，没有突出显赫的战功，也没有长官的荣耀，但无疑这些飞行员都是天之骄子，出身、学识、素质都很优秀，片中的每张照片都能看出他们的英武和俊朗。他们都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更清楚这份使命注定让他们无法规划明天。读齐邦媛的《巨流河》，读到她心仪却又没有明确表明心意的男友张大飞遇难的那一段，我不禁潸然泪下。但是看《冲天》时才发现，一个半小时，都是这样的故事，英雄史诗与儿女情长交相呼应。

包括中日战争在内的二战，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战争，无数的家园变废墟，无数的生灵被涂炭，但人性的光芒让废墟上也能绽放出花朵。《冲天》里有残酷的牺牲，瞬间的生离死别，看得人揪心，但没有敌人的邪恶。双方无论是什么出发点，都是被裹挟进战争的年轻人，敌机坠毁那一刻，我们的飞行员看见了对方飞行员脸上的惊恐，你死我活只是形势使然，善良还是这些战士们人性中的底色，因为这底色，让他们短暂的生命五彩斑斓。

丘吉爾在二战后形容英国空军：“在人类战争的历史中，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人，亏欠这么少的人，这么深的恩情。”那么壮烈的中国抗日战争，只有这么微小而真实的记忆，是我辈对前辈们更巨大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