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
曾读过毛泽东在长征途中写的一首词——《清平乐·六盘山》,其中“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一句记忆尤为深刻。事实上,虽然一直知道六盘山,但是看了原创音乐剧《花儿与号手》之后,我才知道,六盘山位于宁夏南部的固原。这部剧讲的就是红军长征途经六盘山时,与当地百姓之间发生的一段感人的故事。
小号手李瑞金跟随红军部队北上,在六盘山区遭遇国民党马家军袭击身负重伤,被回族医生白大夫的女儿花儿留下救治,故事由此展开。全剧除序和尾声,共分为六场,分别是:《收留》《智救》《教唱》《较量》《诉情》《落花》。场间由一位原生态“花儿”歌手用“花儿”演唱进行剧情的串接。从场次名称就能看出这部剧的戏剧结构和剧情推进——李瑞金从一个红军伤员,逐渐与回族乡亲相互接受融合,不仅学会了当地的语言,也学会了唱“花儿”,为救花儿与马匪斗争,与花儿互诉爱慕之情,最终花儿为了掩护瑞金牺牲。
虽然这部剧讲的只是一个红军号手和一户回族家庭的故事,但是我相信,在烽火硝烟、艰苦卓绝的长征途中,被掩护被救治的红军战士何止一位小号手。从这个角度来说,这部剧讲的就绝不仅是个体的故事,而是对两个群体——红军和百姓之间无数感人事迹的提炼和升华。花儿对于瑞金的情感,也并不仅仅是一个少女对英雄的情感,而是百姓对于共产党领导的红军,那种深厚的军民鱼水之情在艺术上的集中表达。
这部原创音乐剧由宁夏演艺集团歌舞剧院创作出品演出,也是几十年来该院创作演出的首部音乐剧。著名作曲家温中甲担纲音乐写作,李春喜、冯静、张仲灿联合编剧,王晓鹰担任总导演,信洪海担任副总导演。陈小朵、郑棋元、刘畅、李炜鹏主演,索南孙斌担任原生态“花儿”演唱。
从整体呈现来看,音乐剧《花儿与号手》有着浓郁的民族风情,戏剧结构完整、流畅。串场的“花儿”演唱对于我这个从没有听过原汁原味“花儿”的观众而言非常有吸引力。那种隐含哭音的、质朴的唱腔,很好地契合了作品略带悲情的气质。温中甲的音乐创作沿袭影视创作的思维方式,画面感很强,很多段落的处理,细腻感人。作曲家比较注重人物音乐个性的刻画,对于花儿、花儿的父母等都融入了当地民间音乐的元素,而小号手的音乐特征则更多地体现了军队的雄壮威武,是富有节奏感的军歌效果。每个人物的唱段和音乐部分结合自然,注重旋律性、可听性,动感很强,符合音乐剧的写作规律。在着力独唱的同时,作曲家还写了两大段重唱,虽然因为声部分别不明显、现场音效以及演员演出经验和磨合的问题,没有达到最佳的效果,但是这种尝试非常值得肯定,也令观众印象深刻。
几位主要演员的表现都不错。陈小朵饰演花儿,形象上是吻合的,对于有专业声乐基础和实践的她来说,这个剧的唱段难度不大,完成得都不错。而陈小朵最让人意外的是不仅唱,而且大段大段的舞蹈都一招一式像模像样地和其他舞蹈演员一起完成。要知道,国内很多音乐剧演出,歌唱演员是只管唱,不会跳,陈小朵不仅唱而且跳得也非常好,可见其综合素养还是很高的。小号手瑞金的戏份和花儿比起来显得有些弱,文本方面对于这个人物个性特征的挖掘也不够,不过郑棋元的出色表现多少弥补了一些这方面的缺憾,尤其是一开始用沙哑、无力的声音演唱,很到位地表现了一个受伤战士的身心状态。
除了几位主演,这部剧的其他演员全部是宁夏演艺集团歌舞剧院本剧院演员,必须要赞扬一下他们。演员们的舞台表现非常投入,歌唱演员都是边唱边跳进行演出,而且完成得相当好!有一位男歌手在排练时不小心摔伤了脚,演出时一直在侧幕唱,谢幕时拄着双拐上台,让观众对艺术家们的敬业感慨不已。这部剧的舞蹈编排很有特色,虽然是表现回族少数民族的故事,但舞蹈基本都是具有民族化风格的现代舞,与戏剧情境和角色要求相契合,舞蹈演员们的表现也都很出色。
舞台的整体色调质朴,空间运用上有所创新,比如净房设置在乐池里,利用乐池可升降的功能,与舞台主空间形成一个时空上的对应。
音乐剧《花兒与号手》已经形成了一个比较扎实的基础,若能在人物的塑造、刻画,戏剧结构和戏剧逻辑以及二度呈现上进一步精细和精炼、打磨和提升,还是有望成为一部流传开来的、富有民族
特色的好作品。
剧末,是花儿为了掩护瑞金,穿着红军的服装,吹着军号将敌人引向了自己。随着枪响,背对着观众的花儿手中高高举着军号,头向后仰,军帽落下,一头美丽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花儿用自己的年轻生命和殷红鲜血,掩护了红军战士瑞金,凄婉悲怆的乐声中,那令人心痛和震颤的画面让我久久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