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荣
摘要:自汉代起,海上丝绸之路南海航线便是中国从海上通往西方的桥梁,是中国线路最长、连接国家最多、海域最复杂的航线,对于促进古代中国与沿线各国的贸易往来、文化交流及人员流动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南海诸岛是南海航线必经之地,南海航线历史变迁及其留下的历史遗迹为中国在南海享有的海洋权益提供重要的历史依据。
关键词:丝绸之路;南海航线;南海诸岛;南海权益;中国
中图分类号:K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494(2018)04-0052-06
南海诸岛是中国固有領土,它们是由中国最早发现、命名及管辖的,因而,中国依法在南海享有领海主权权利和由领海主权延伸或衍生的其它权利。海上丝绸之路南海航线(以下称“南海航线”)至少自汉代起便是中国从海上通往西方的桥梁,是中国线路最长、连接国家最多、海域最复杂的航线,对于促进古代中国与沿线各国的贸易往来、文化交流及人员流动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南海诸岛是南海航线必经之地,南海航线历史变迁及其留下的历史遗迹为中国在南海享有的海洋权益提供重要的历史依据。
一、南海航线兴起、发展变化
我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始于秦汉,兴于隋唐,盛于宋元,至明初达到顶峰,明中期以后,因海禁而衰落。
关于汉代丝绸之路的南海航线,《汉书·地理志》最早记载了汉代船队从雷州半岛航行南海的路线。书中记载称:“自日南障塞、徐闻、合浦船行可五月,有元都国。又船行可四月,有邑卢没国。又船行可二十余日,有谌离国,步行可十余日,有夫甘都卢国。自夫甘都卢国船行可二月余,有黄支国(今印度南部海岸康契普腊姆)。”
中国唐代的航海技术继续发展,南海航线也得到进一步扩展。地理学家贾耽对当时海上交通航线有较为详细的记载。他在《新唐书·地理志》“广州通海夷道”中记载:“广州东南海行二百里,至屯门山,乃帆风西行二日,至九州石,又南二日,至象石,又西南三日行,至占不劳山,……,又西四日行,经没来国,南天竺之最南境。又西北经十余小国,至婆罗门西境。又西北二日行,至拔照国。又十日行,经天竺西境小国五,至提跑国。又自提跑国西二十日行。经小国二十余,至提罗卢和国。一日罗和异国,国人于海中立华表,夜则置炬其上,使舶人夜行不迷。又西一日行,至乌刺国,乃大食国之弗利刺河南入于海。小舟沂流二日,至末罗国,大食重镇也。又西北陆行千里,至茂门王所都缚达城。”这一记载表明唐代的南海航线是从广州出发,经东南亚、印度洋北部诸国,由印度驶向阿曼湾,最终抵达波斯湾。
自晚唐以后,瓷器逐渐成为中国对外输出的大宗货物。由于瓷器笨重易损,经陆路运输极不方便,海上运输逐渐成为运输瓷器的主要途径。同时,不断进步的造船与航海技术也极大促进了海上交通的发展,如此南海航线呈现一派繁花景象。宋代周去非的《岭外代答·外国门》“航海外夷”条中,记录了这一景象。记载称:“诸蕃国之富盛多宝货者,莫如大食国,其次阎婆国,其次三佛齐国,其次乃诸国耳。三佛齐国者,诸国海道往来之要冲也;三佛齐之来也,正北行,舟历上下竺与交洋,乃至中国之境;其欲至广者,入自屯门,欲至泉州者,入自甲子门。闻婆之来也,稍西北行,舟过十二子石,而与三佛齐海道合于竺屿之下。大食国之来也,以小舟运,而南行至故临国,易大舟而东行至三佛齐国,乃复如三佛齐之入中国。”宋朝重视和鼓励海外贸易,采取多种措施引进外国商人来华贸易。中国民间商人也活跃于海外各国港口,进一步促进了南海航线的发展。此外,宋代还开辟了广州到菲律宾的新航线。元代马端临在《文献通考-四裔考九》占城条中,记录了这一航线。记载称:“占城国在中国之西南,东至海,西至云南,南至真腊国,北至欢州外界。海南去三佛齐五日程。陆行至宾陀罗国一月程,其国隶占城焉。东去麻逸国二日程,蒲端国七日程。北去广州,便风半月程。东北至两浙一月程。西北至交州两日程,陆行半月程。”
元代时,中国奉行更加对外开放政策,从泉州、广州到波斯湾的海路交流非常活跃。此时,伴随南海航线不断发展,中国人对沿线的国家和地区的认识也逐步深化。元末汪大渊撰写的《岛夷志略》一书,记载了华商所到的东南亚、南亚、西亚、东非国家和地区的地理气候、风土人情和珍奇特产,记载的国名和地名多达200多个。
在1405-1433年问,明代郑和率领的庞大船队,先后七次远航下西洋。这是中国人首次以史无前例的规模走向海洋,也是世界航海史上的伟大壮举,标志着中国的造船技术和航海能力居于世界领先水平,同时也将海上丝绸之路推向了鼎盛。郑和船队的足迹遍及东南亚、南亚及非洲东岸的30多个国家和地区,满载丝绸、棉布、麻布、瓷器、铁制用品、茶叶、药材等物品,航行于南海至印度洋。船队每到一地都将中国丝绸和瓷器等物馈赠给当地国王或部落首领,并以中国丝绸等物品与当地居民进行商品贸易,增进了中国与所到之处的交流与沟通。
自郑和下西洋之后,明清长时期的海禁政策,使得中国人逐渐从海上丝绸之路的航线退出,留下来巨大的海洋势力和贸易真空也逐渐被当时热衷于航海大发现,并轻易击溃和取代阿拉伯非武装商船的西方人所占据。海上丝绸之路这条主要曾以丝绸、瓷器等物品输出的贸易航路日益衰亡。
二、南海诸岛是南海航线的必经之地
由上文回顾南海航线发展变化可见,自秦汉时起,南海丝路航线便开始经今天广西南部的北部湾海域、广东西南的雷州半岛、海南岛西侧,以及南海南部海域。当时,国际上的航海水平均低于中国,这是世界公认的事实。可以说自汉代开辟的经过南海通往东南亚各国的这条航路,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仅有中国船只在行驶。因而,这些海域及海岛首先为中国人民认识和开发。
在唐代,如上文《新唐书·地理志》所载的这条沟通亚、非、欧海上丝路最长的航线,便是从广州出发,经今九龙半岛、西沙、南沙海域,到达西亚和东非乃到欧洲。这一时期,中国到印度求佛经的僧人半数以上是通过水路往来中国与印度的。据《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记述,当时西行求法僧徒约60人,其中半数走海道。航线一般是从广州出发,经交阯再转向室利佛逝(今苏门答腊南部),再通过末罗瑜到印度。这条航线经过南海西沙、南沙群岛海域。这些僧人一般搭乘过往的商船,因而,他们走的也是南海航线。
在宋代,因中国西北陆上丝路交通在战乱中受阻,南海航线的地位进一步上升,与广州通商国家多达50多个。大量典籍记载显示南海诸岛海域为丝路航线所经。如上文提到的周去非《岭外代答外国门》、马端临《文献通考》中记载了与广州通商的国家与地区的一些情况。特别是广州至菲律宾新航线开辟后,中沙群岛海域为新辟至菲律宾航线经过海区,使南海诸岛在南海航线中居于交通枢纽地位。
在明中后期之后,中国虽然实行海禁,但仍留广州一口对外通商,因而以广州为进出港的南海航线仍然畅通,并且在沿用和发展传统南海航线的基础上,又开辟几条了自广州出发的新航线。主要有3条:一是明代由七洲洋(西沙)、占城附近海面南下抵爪哇海、帝汶島航线;二是明中叶从欧洲绕非洲好望角入印度洋经南海抵广州航线。三是明末从广州经菲律宾到北美洲墨西哥航线。这些航线基本上以西沙为中心展开,在西沙东西两侧形成两条常用航线。东侧一条叫“外沟航线”,西侧一条叫“内沟航线”。《海录·噶喇叭(雅加达)》条指出这两条航线使用情况:“噶喇叭在南海中,海舶由往广东者,走内沟,则出万山(群岛)后,往西南行,经琼州,安南至昆仑。又南行约三四日到地盆山,万里长沙在其东。走外沟,则出万山后,向西南行少西,约四五日过红毛浅(中沙群岛),有沙坦在其中,约宽百余里,其极浅处止四丈五尺,过浅又行三四日到草鞋石,又四五日到地盆山,与内沟道合。”可见,无论“内沟航线”或是“外沟”航线,南海诸岛都是必经之地。明清时期,南海周边很多国家或为中国藩属国,或为葡、荷等国殖民地,这些航线开辟和使用者主要是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
三、南海航线推动了中国对南海诸岛的认识、开发和管辖
自秦汉时期起,南海航线的开辟与发展推动了中国先民对沿线地理、水文知识的认识,同时带动了沿线区域生产活动的发展。可以说,在长期的航海和生产实践中,中国人首先发现了南海诸岛,并逐步纳入版图,行使管辖权。
伴随涉海经历的发展变化,中国人民对南海诸岛的认识经历了一个逐步深化的过程。中国文献古籍中,最早关于南海海域,多数学者认为是东汉杨孚所著的《异物志》,书中记载:“涨海崎头,水浅而多磁石,徼外大舟,锢以铁叶,值之多拔。”“涨海”是中国古代对整个南海最早的称谓。由于没有关于“涨海”方位的记载,因而,对于“涨海”到底是否是中国南海国内外学界存在争议。吴国万震著《南州异物志》在记录汉代从马来半岛陆地到中国的航程时,有如下记载:“东北行,极大崎头,出涨海,中浅而多磁石。”这一记载与杨孚的记载可谓不谋而合。此处的“涨海”,应是中国的南海海域。
到了隋唐时期,中国人民对南海的认识有了进一步发展。“焦石山”一名的出现,标志着中国人民对南海的认识更加深入,其范围已经扩展到了具体的岛屿。据《隋书》记载,大业三年(607年)十月,“(常)骏等自南海郡乘舟,昼夜二旬,每值便风,至焦石山,而过东南,泊陵伽钵拔多洲,西与林邑相对,上有神祠焉”。其中所记载的陵伽钵拔多,即陵山,在今越南归仁的燕子岬。林邑是今越南中部。而“焦石山”即礁石,从其航程来看指的是西沙群岛。当然,因为人们对不同岛屿发现的角度有所不同,在称谓上也各不相同。在唐代也有人将西沙群岛称为“象石”。如贾耽在其所著的《广州通海夷道》中记载:“广州东南海行二百里,至屯门山,乃帆风西行二日,至九州石,又南二日,至象石,又西南三日行,至占不劳山,山在环王国东二百里海中。”著名史地学家冯承钧先生认为,九洲石即七洲,今海南省文昌县的七洲列岛;占不劳山即今越南的占婆岛;环王国即占婆国,在今越南中部。韩振华先生认为“象石”就是中国的西沙群岛。但在宋以前,南海诸岛基本上被包括在“涨海”之内,并无专门的名称。宋代以后,随着航海事业的发展,人们对南海诸岛的认识更进一步,因而对南海诸岛的命名趋于指向性。从宋代至清代,中国许多官修的和个人的历史地理著作,一般都用“石塘”(石堂),长沙(长砂)、千里石塘,万里长沙(万里长堤)或千里长沙,万里石塘(万里石床)等来泛称南海诸岛。
一些史籍记载表明,在宋代,中国人民也有把西沙群岛称之为“七洲洋”的。吴自牧《梦粱录》有这样的记载:“若欲船泛外国买卖,则自泉州便可出洋,迤逦过七洲洋,舟中测水,约有七十余丈……但海洋近山礁则水浅,撞礁必坏船,全凭南针,或有少差,即葬鱼腹。自古舟人云:‘去怕七洲,回怕昆仑,亦深五十余丈……若商贾止到台、温、泉、福买卖,未尝过七洲、昆仑等大洋,若有出洋,即从泉州港口至岱屿门,便可放洋过海,泛往外国也。”其所言“七洲洋”是指西沙群岛一带的海域。这表明至少到了宋代,中国沿海的渔民就已经发现并涉足于西沙群岛了。元代文献记载虽不多,但叙述较为详尽,容易明确所指岛群。元代航海家汪大渊在《岛夷志略》中记载:“古者昆仑山,又名军屯山。山高而方,根盘几百里,截然乎瀛海之中,与占城西竺鼎峙而相望,下有昆仑洋,因是名也。船贩西洋者,必掠之,顺风七昼夜可渡。谚云:上有七洲,下有昆仑。”这里所说的昆仑山,即指南沙群岛;而昆仑洋是指南沙群岛及其航海危险区。
郑和下西洋航程绘制的航海图,即《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简称《郑和航海图》(收录到《武备志》卷二百四十),该图将东沙群岛和中沙群岛统称为“石星石塘”,西沙群岛称“石塘”,南沙群岛称“万生石塘”。明代还有不少记述南海诸岛和航海指南之类的书籍。如黄衷的《海语》记载:“万里石塘在乌潴独潴二洋之东,阴风晦景不类人世。”“万里长沙在万里石塘东南,即西南夷之流河沙也。”再如张燮的《东西洋考》记载到:“每月初一、卅日、初二三四六,水醒,至初七,……,廿一日,水平如前,水醒,水流势甚紧,……,船到七州洋及外罗,值此数日斟酌船身,不可偏西,西则无水,宜扯过东。凡行船可探西水色青,多见拜浪鱼,贪东则水色黑,色青有大朽木深流,及鸭鸟声见,如白鸟尾带箭,此系正针。足见近外罗对开,贪东七更船,便是万里石塘。”在此不仅记载了西沙群岛、南沙群岛的位置,而且对相关海域的航路、岛礁的分布,海流潮汐的变化规律以及航行与风向的关系,都做了极其详细的描述。清代,不少历史典籍不仅记录了有关中国人民在南海诸岛生产和生活的情况,而且开始对南海诸岛进行区分。康熙末年成书的《指南正法》中将南海诸岛分为“南澳气”(指东沙群岛)“七洲洋”(指西沙群岛)“万里长沙”(指中沙群岛)和“万里石塘”(指南沙群岛)。而雍正八年(1730年)出版的陈伦炯《海国闻见录》,把南海诸岛分为“南澳气”(指东沙群岛)“七洲洋”(指西沙群岛)“万里长沙”(指中沙群岛)和“千里石塘”(指南沙群岛)。书中附图《四海总图》明确标绘有四大群岛的地名和位置。
南海航线持续发展推动了沿线海域的生产开发。史籍对中国人民在南海诸岛从事的捕捞海产等活动记载甚多。晋代裴渊的《广州记》也记述中国人在东沙群岛捕鱼的事情。书中记载“珊瑚洲,在(东莞)县南五百里,昔人于海中捕鱼,得珊瑚。”这里所说的珊瑚洲,显然指东沙群岛。明清时期,中国到南海诸岛进行捕捞和开发的人逐渐增多,开发经营活动的范围也日益扩大。除了捕捞海产之外,还在岛上种植果树,开垦农地等,开发南海诸岛的资源。据清代道光年间的调查,中国渔民在东沙群岛“捕鱼为业,安常习故,数百余年”。据海南渔民蒙全洲(1884年生)回忆,从乾隆时期其曾祖父蒙宾文开始,连续四代到西沙、南沙群岛捕鱼。琼海县草塘港渔民吴坤俊、李沣松等是在道光年间(1821-1850年)到西沙、南沙群岛的。铺前港渔民蒙辉曹、蒙辉联,蒙辉明等人是在咸丰年间(1851-1861年)到西沙、南沙群岛从事渔业生产的。在1868年英国官方出版的《中国海指南》中,记载了中国渔民在郑和群礁上生产活动场景。书中记载:“海南渔民,以捕取海参、贝壳为活。各岛都有其足迹,亦有久居岩礁间者。海南每岁有小船驶往岛上,携米粮及其他必需品,与渔民交换参、贝。船于每年12月或1月离海南,至第一次西南风起时返”。
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中国沿海渔民中发现的20多种《更路簿》是海南渔民世世代代在西沙、中沙和南沙海域生产作业的航海指南。记载内容表明,中国海南岛等地的渔民,至少从明代起就已在西沙群岛进行渔业生产。他们征服了惊涛骇浪,开发和经营了这些地区。如苏德柳的《更路簿》,是琼海县谭门港草塘村渔民苏德柳13岁(1921年)时从他父亲处抄来的,而他父亲又是年轻时从文昌县老渔民转抄过来的。全书对折双面,共八篇47页,8000多字。第一篇《西沙更路》,共29条,记述西沙群岛航海针位、更数和渔民俗称地名17处;第二篇《南沙更路》,共116条,记述南沙群岛航海针位、更数和渔民俗称地名65处;第三篇《驶船更路定例》,主要记载海上行船应注意的事项。需要指出的是,《更路簿》中所记载的有关南海诸岛的名称是中国人民最早发现、命名南海诸岛的最好例证。
与此同时,中国人民发现和开发南海诸岛后,中央政府逐步加强对南海诸岛的行政管辖。汉武帝平定南粤之乱,以其地置“儋耳、朱崖、南海、苍梧、玉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九郡”。其中,儋耳、朱崖二郡在海南岛。邻近海区也纳入所在郡管辖范围。贞观元年(公元627年)置岭南道,下设崖州都督府,管辖海南岛崖州、儋州、振州及其邻近海域军事。唐代时,西沙群岛已归振州管辖。如《旧唐书·地理志》记载:振州(州治在今三亚市崖城镇)东至万安州陵水县一百六十里,南至大海,西北至儋州四百二十里,北至琼州四百五十里,东南至大海二十七里,西南至大海千里。永兴岛距三亚300多公里,可见,西沙群岛在振州的管辖范围。北宋开始将南沙群岛明确置于中国行政管辖之内。《诸藩志》记载:“海南,汉朱崖、儋耳也,武帝平南粤,遣使自徐闻渡海,略地置朱崖、儋耳二郡,昭帝省儋耳,并为朱崖郡。元帝从贾捐之议罢朱崖。至梁、隋复置。唐贞观元年,析为崖、儋、振三州,隸岭南道。五年,分崖之琼山置郡,升万安县为州,今万安军是也。儋、振则今之吉阳昌化军是也。贞元五(789)年,以琼为督府,今因之……。至吉阳,乃海之极,亡复陆涂。外有洲,曰:乌里;曰:苏吉浪。南对占城,西望真腊,东则千里长沙,万里石塘……。四郡凡十一县、悉隶广南东路。”可见,早在唐贞元五年(公元789年)南沙群岛就属于中国管辖范围。在宋朝,西沙群岛、南沙群岛等南海诸岛归属广南东路琼管。北宋朝廷首命水师出巡至“九乳螺州”(即今西沙群岛)。记载宋朝军事制度和国防大事的《武经总要》一书就记载中国水师巡视西沙群岛海域的历史事实,该书说:“命王师出戍,置巡海水师,营垒在海东西两口,阔二百八十丈,至屯门山二百里……,从屯门山用东风西南行,七日至九浮螺洲,又三日至占不劳山,又三日至陵山(今越南归仁燕子岬),东有甜水。”文中的“九乳螺洲”,就是今天的西沙群岛。元代派著名天文学家郭守敬到西沙群岛进行天文测量,表明此时西沙群岛已为归属元代王朝管辖。在明代的正德《琼台志》的《琼海方舆志》里,对于疆域的记载是:“《琼管古志》云:“外匝大海,接乌里苏密吉浪之州,南则占城,西则真腊、交趾,东则千里长沙、万里石塘,北至雷州、徐闻”。清代将南海诸岛置于广东省琼州府万州辖下。
四、南海航线留下了中国人民在南海诸岛生产生活的历史遗迹
20世纪70年代中期,广东考古工作者在西沙群岛的许多岛礁,先后进行了两次考古调查和挖掘,大批地下文物和居民生活遗迹被发现。在西沙群岛的甘泉岛、永兴岛、金银岛、晋卿岛、广金岛、北礁、全富岛等11个岛屿、沙洲和礁盘上发掘出了大量的古代遗物,包括陶瓷器和铜钱等:其中陶瓷器多达二千余种,通过对胎质、釉面、器形等方面的综合考证,这些陶瓷器的时代从南朝(420年-589年)起,包括隋、唐、宋、元、明、清和近代各个历史时期的均有。在西沙群岛发现有唐宋时期的民居遗址、庙宇。
20世纪90年代,在南海考古上又取得了重大进展。考古学家中央民族大学教授王恒杰先后于1992年、1995年赴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进行考古工作,并在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的岛礁和礁滩上发现一批古代遗物。在西沙群岛最大岛屿永兴岛右侧的石岛的多个地点发现了压印纹陶,属秦汉时期海南和华南的典型出土物;出土一个唐代瓜瓣酱釉小缸,完整无损,系净瓶一类的供器;还有元代残瓷片;并采集到一枚五铢钱,系西汉稍晚时代的货币。在七连屿北岛岛礁滩多处地点,发现了应是汉代遗物的素面硬陶。在南沙群岛发现包括秦代的压印纹硬陶片、唐宋青瓷片、明清青花瓷片,还有一些铜钱及一个长约2米的单翼铁锚等。这些文物的发现,证明过去中国西沙群岛、南沙群岛出土秦汉时代的文物不是孤立的和偶然的。中国秦汉时期典籍有关南海的记录并非虚辞。这些发现还说明,显示了南沙群岛和整个南海向来为中国先民生产、生活的世袭土地。这些文物的发现,说明南海诸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民生产生活的地方,是中国不可分割的神圣领土。
综上所述,早在世界地理大发现前,经过一千多年的开发、发展,南海航线逐渐发展成为联接亚、欧、非的重要通道,为加强沿线国家间贸易往来和文化交流互鉴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在南海航线的开发和航行过程中,作为南海航线的重要的开辟者,中国人民最早发现了南海航线上的南海诸岛,并伴随着航海技术的提高,人们对海洋水文、地理环境认识的深化,中国人民最早开始在南海诸岛上生产生活,中国政府也逐步加强了对南海诸岛的行政管辖。与此同时,20世纪70年代以来,中国考古学界对南海诸岛考古发现表明,南海诸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民生产生活的地方,因而是中国不可分割的神圣领土。
责任编辑 何成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