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语料库的现代汉语定量量词的用法及偏误分析研究

魏艳伶

(唐山学院 外语系，河北 唐山 063000)

一、引言

本文以BCC汉语语料库为基础，探索“对、双、副”三个量词的异同点，并对汉语二语习得者使用这三个词时出现的偏误进行分析，由此提出相应的教学策略。

二、“对、双、副”三个量词的用法

BCC汉语语料库，总字数约150亿字，包括：报刊(20亿)、文学(30亿)、微博(30亿)、科技(30亿)、综合(10亿)和古汉语(20亿)等多领域语料，可全面反映当今社会的语言生活[2]。本文以BCC汉语语料库为基础，采用数词“一”+量词“对/双/副”的形式进行搜索，将结果整理于表1中。

由表1可以看出，量词“双”在计量有生命的名词时，与肢体类如“手、脚、腿、拳头、胳膊、翅膀、爪子”和器官类如“眼睛、耳朵、眉毛”等名词是典型搭配。“双”是由“雙”简化而来，“雙”的本义为“禽鸟两只”，这两只鸟均为独立的个体，由此发展出来的量词“双”搭配的无论是有生命的名词还是无生命的名词，均是两个事物中可以独立的，即便是两个中的某一个不存在，另外一个仍然能够发挥作用。这也使得“双”与“手套、袜子、鞋、鞋垫、筷子”等无生命名词搭配时，使用频率明显高于“对、副”。所以吕叔湘在《现代汉语八百词》中认为量词“双”“用于左右对称的某些肢体、器官或成对使用的东西(多半是穿戴在肢体上的)”[3]507。

量词“对”在计量有生命的名词时，与“双、副”比较而言，跟表人名词、动物名词是典型搭配。“對”是“对”的繁体字，“對”的本义为“应答”。“应答”一定是针对相应的问题，必须跟问题相对应，所以“对”含有[+相配]的语义特征，与此同时，“问”和“答”是不一样的，两者之间存在着联系但却相互独立[4]。所以像情侣类表人名词、亲人类表人名词、朋友类表人名词等都符合这些特点(“对”只有跟“儿女”搭配时数量明显少于“双”)。吕叔湘在《现代汉语八百词》中认为“对”作量词能够“用于按性别、左右、正反等配合的两个人、动物或事物。有时可儿化”[3]181。

量词“副”表示“两个”意思的时候，除了能够跟“肩膀”和“翅膀”搭配，几乎不能够跟任何有生命的名词搭配。量词“副”跟表肢体、穿戴类的名词和无生命且成套使用的名词是典型搭配。“副”的本义为“剖分，破开”，也就是将一个物体一分为二，被分为二的两个部分合在一起是一个整体，其中的一个也可以使用，但是单独使用的效果不好，也就是具有[-离散性]或[+整体性]的语义特征。如表1所示，“副”跟“手铐、脚镣、眼镜、耳机、耳塞、对联、碗筷、刀叉、被褥、铺盖”等搭配使用的频率明显高于量词“对、双”；“副”跟“手套、鞋垫、套袖、耳环、筷子、枕头”的搭配频率要么不如“对、双”高，要么跟“对、双”差不多，优势并不明显。

由此可见，在现代汉语中量词“对、双、副”表示双数计量时，各司其职，都有各自的典型搭配。

三、基于语料库的“对、双、副”偏误分析

通过对BCC汉语语料库中的HSK相关资料的搜集和分析，发现留学生在习得量词“对、双、副”的过程中主要的偏误类型有：遗漏偏误、用通用量词代替的偏误、误用偏误。

(一)遗漏偏误

遗漏偏误主要指的是留学生在表达过程中对定量量词“双、对、副”使用的缺失。例如*本文的例句均出自BCC汉语语料库。：

(1)这个人姓王，已经三十多岁了，成家了而且有(一对)*括号内为正确内容。双胞胎。

例句(1)遗漏了数词“一”和量词“对”。遗漏偏误是留学生习得量词“对”或“双”过程中经常出现的一种偏误类型[5]。出现这种类型偏误的主要原因是留学生的母语中没有量词或是量词不如汉语丰富。众所周知，汉语是一个量词丰富的语言，很多留学生都很容易犯遗漏量词的错误。

表1 BCC汉语语料库中“一”+量词“对/双/副”的形式

续表

副手(×)脚(×)腿(×)拳头(×)乳房(×)肩膀(25)胳膊(×)翅膀(4)犄角(×)爪子(×)眼睛(×)耳朵(×)眉毛(1)鼻孔(×)情侣类亲人类朋友类其他类情侣(24)夫妇(15)男女(68)夫妻(4)恋人(30)母女(×)母子(×)父子(×)父女(×)姐妹(×)兄弟(×)儿女(×)女儿(×)儿子(×)朋友(×)搭档(×)友人(×)选手(×)骗子(×)演员(×)飞禽类兽类鸳鸯(×)蝴蝶(×)燕子(×)鸽子(×)喜鹊(×)鸭子(×)麻雀(×)蚂蚁(×)狮子(×)兔子(×)老鼠(×)猴子(×)老虎(×)大象(×)肢体穿戴类其他类手套(79)手镯(5)手铐(69)袜子(×)鞋(×)鞋垫(2)脚镣(9)套袖(2)眼镜(384)耳机(58)耳塞(17)耳环(38)护膝(4)对联(580)筷子(9)碗筷(48)刀叉(19)被褥(2)铺盖(9)蜡烛(×)枕头(2)花瓶(×)

注：括号内数字表示在语料库中此名词与量词搭配的频率；×表示在语料库中无此种搭配

(二)用通用量词代替的偏误

这一类型的偏误主要指的是使用“对、双、副”的地方却用通用量词“个”代替。例如：

(2)我的老师姓付，付老师，她身材高大，戴着一个(副)眼镜，具有老师应有的尊严。

(3)有一个(对)夫妻要离婚，但是妻子想要她丈夫的钱，而杀死她丈夫。

例句(2)和例句(3)使用的都是通用量词“个”。使用通用量词“个”代替正确且典型的量词，是留学生习得量词过程中出现的典型偏误。出现这类偏误的主要原因是“个”对所搭配名词的语义特征限制最少。用“个”计量个体名词，虽然不地道，但是能够被理解，但用“个”搭配有“双数”意义的表人名词“夫妻”以及事物名词“眼镜”在表义上面不能匹配。

(三)误用偏误

误用偏误指的是留学生在本该使用定量量词A的地方却错误地使用了定量量词B。例如：

(4)然而，母亲的坚毅果断对我的影响弥深，她可以拖着一双(一对)被热水严重灼伤的双脚走一两里路去给人家收取脏衣服回家洗赚家用，但却不吱一声儿。

(5)孩子生下来后他们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对(一双)大手，一个特别舒服、又很光滑的手，还有一个是很硬、有很大力气的手。

例句(4)和例句(5)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偏误，因为从表1中我们可以看出，“手”可以用“对”来计量，“脚”能用“双”计量，且是典型搭配。例句(4)用“一双”不恰当的原因是因为被修饰的肢体类名词“双脚”，如果前面的量词还用“双”则在语音上重复，语义上啰嗦。例句(5)中用“对”来计量“手”不恰当是因为“双”跟“手”的搭配更加典型。

四、针对偏误分析提出的教学策略

针对以上的偏误，本文提出以下几条建议：

第一，加强对现代汉语量词“对、双、副”的本体研究。众所周知，现代汉语本体研究是对外汉语教学进步的基础和前提，只有对量词“对、双、副”的本体研究全面透彻，才能够从根本上推动“对、双、副”的“教”和“学”。对“对、双、副”这三个定量量词的研究，要从历时角度溯源，解释共时现象。本体上实现对“对、双、副”的清晰描写和解释，才能在教学上有根本性的突破。

第二，规范汉语词典、留学生工具书和教材的解释。本文在引言部分引用了《现代汉语词典》中对三个量词的解释，其中“对”和“双”运用的是互训的解释方式。这种互训的解释方式，对留学生会产生一定的误导，他们会以为两者的用法是一样的。这种方式，不光《现代汉语词典》中存在，留学生使用的教材等都存在此类问题。只有规范这种互训的解释方式，减少对留学生的误导，才能够提升教学的有效性。

第三，在教学过程中，强调这三个量词的对比性和区别性。在教学的过程中，对这三个量词要加强对比和区分，让留学生意识到三者之间的区别。例如，在教师的讲解、考试题的设置、练习题的设计中都应该将这三个量词的不同点突出出来。

五、结语

现代汉语定量量词“对、双、副”在用法上存在着近似之处，《现代汉语词典》和对外汉语教学教材等相关资料中的解释方式又容易影响留学生对这三个量词的正确习得。本文通过对BCC汉语语料库中三者所搭配名词的情况进行分析，找出了“对、双、副”作为定量量词时在语法、语义和语用上的异同。此外，根据留学生在习得这三个量词时所发生的偏误，从本体研究、规范解释和加强对比三个层面提出了相应的教学策略，以便为对外汉语定量量词的教学有所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