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于人间烟火中寻我

2018-10-18 18:41
意林·作文素材 2018年17期
关键词:辽宁大学民俗学民俗

作文君

北京时间2018年7月11日,民俗学家乌丙安先生于德国柏林病逝,享年90岁。可能这个名字对于同学们来讲比较陌生,但当年的“中韩端午申遗之争”你肯定有所耳闻。而这一风波就起源于乌丙安教授给文化部写的一封信,信中提到韩国申遗端午,我们也应学习国外的有益经验,重视民族传统节日。而如他所愿,在多方努力下,中国已成为拥有世界级非遗项目最多的国家。即便他已不能再为之奔走,但“非遗热”不会降温,他的思想仍与后继者们同行,于人间烟火中永驻。

先生其人

乌丙安,蒙古族,1928年11月生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国际民俗学家协会(F.F.)最高资格会员(全世界78人我国仅2人)、中国民俗学会荣誉会长、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申报世界非物质遗产评审委员会评委、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文化部国家非遗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住建部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专家委员会委员,德国民族学会会员、日本口承文艺学会会员等。辽宁大学民俗学专业教授,兼任国内外18所大学教授。

乌丙安除普通话和蒙古语外,还通晓日语、英语和俄语,能歌善舞,书法亦佳。他被誉为“中国第二代最富有声望的民俗学家”。著作《民俗学丛话》《中国民俗学》《民俗学原理》被誉为“撑起中国民俗学理论建树的‘三级跳”。他曾陆续获得“国家突出贡献奖”、“全国优秀社会科学著作”一等奖、“‘山花奖民间文艺学术著作奖”、“民间文艺集成先进工作者”、“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国家非遗保护先进工作者”、2017年“中国非遗年度人物”、美国“20世纪成就奖”、“20世纪世界级民俗学家”等奖项及荣誉称号。曾担任国家“七五”重点科研项目《中国民间文学集成》总编委,1995年他的业绩被美国收入《20世纪国际500学术权威》一书总统版。1996年,应时任德国总统赫尔佐克及夫人之邀,参加了在德国举办的“首届总统文化节”,受到最高礼遇。

“中国非遗年度人物”组委会给他的颁奖词是:“一生坚守老而弥坚,在守候文化遗产的战线上他是一名老兵;严把质量不辞劳苦,在守护非遗的大厦口他是一名守门人,他用时光诠释了对祖国文化的爱,用热血抒写了对民族遗产的情。”

先生语录

1.不要让非遗变成“非常遗憾”。

2.做民俗研究,必须到第一线去,整天在老百姓当中,不能当“大楼学者”。

3.我选择了这个事业,就必须有所准备,要吃苦的,也没有“钱景”。

4.我一直有一个动力,我这一生将永远画正号,无论做人做学问,必须这样。在人生道路上确实有正反两方面的选择,但是只要不怕任何艰难困苦、坎坷不平,也要坚持走自己的正路,那才有资格做个有脊梁的中国人。我们对国家、对民族要负责。

先生其事

从“文艺青年”到“文艺老年”:一位民俗老兵65年的坚守

乌丙安于1953年考上北京师范大学民间文学专业的首届研究生,师从著名民俗学家钟敬文教授。当时很多人不理解,觉得这个专业太过冷门,没前途。但他觉得“将来肯定会对国家有用的”。1955年毕业后,他开始在辽宁大学从事民俗学教学与研究,一干就是45年。1998年,70岁的他退休后,又去多所大学担任客座教授,直至离世前仍在进行教学与研究工作。可以说,他为中国民俗学整整奋斗了65年。

从“小乌”到“老乌”再到“乌老”,由于年事已高,听力退化,乌丙安在工作与生活中甚至需要佩戴助听器,然而年龄并不能动摇他的志向和心态。2018年年初,90岁的乌丙安还笑称自己之前是“80后”,今年终于变成“90后”了。但在对新事物的理解和接受上,他绝不会输给真正的“80后”“90后”。各大APP使用自如,微信朋友圈更新频繁,这个“老顽童”对于网络流行语甚至比年轻人还要了解。

小编感悟:著作等身,荣誉满载,乌先生前半生的成就,足以让他作为“学术泰斗”,輕松舒适地安享晚年。但是这从来不是他会选择的道路。对于像乌先生这样的人来讲,耕耘可能就是收获本身。老兵不死,老而弥坚。蒙古族的乌先生正像草原上最忠勇的骑士,守护他挚爱的民俗直至最后一刻。

拒做“大楼学者”:走访800多个村庄,一年在外200多天

乌丙安是民俗学界有名的“空中飞人”,每年他都要到全国甚至全世界各地处理非遗等相关工作,“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能在家里,200多天在外面,其中100多天在飞机场”, 还往往都是自己一个人出行,有媒体因此戏称他为“旅行青蛙”。

乌丙安认为民俗研究不能做“大楼学者”,必须要到老百姓中间去。他总是身先士卒冲在民俗研究的第一线,深入田间地头,走访了800多个村庄。儿女们很心疼,也曾劝说他“太累了,太苦了,爸你歇歇吧”,但是看到乌丙安一谈到民俗的时候,脸上的高兴劲儿,还是妥协了,决定支持父亲的研究工作。

小编感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著万卷书,乌先生哪一样都没有懈怠。他从不因为自己崇高的学术地位就自诩阳春白雪,关起门来做学问,而是即便年事已高仍旧扎根于民间,足迹踏遍崇山峻岭、田间地头。

一年365天,有200多天都在外奔走,这样的奔波一个年轻人的身体都未必吃得消。就算乌先生再怎么体格硬朗,也不可能跟年轻人相比,能支撑他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对民俗研究的拳拳之心。对某个事物的情有独钟,可以带给你无限的力量。

辽大中文系传统:乌丙安的第一堂课

20世纪80年代,辽宁大学中文系有个传统,大学新生入学的第一堂课,一定是乌丙安老师来讲。

乌老师曾经的学生、现任辽宁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的文然回忆道:“当时的印象是这个人非常幽默风趣。乌老师写下英文单词University,把它翻译成‘由你玩四载。但调侃之后,乌老师会告诉我们校园生活怎么度过。”乌丙安不提倡“死读书”,“他曾说:‘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还要求我们多阅读书籍,做读书卡片,增长知识,加深底蕴。”乌丙安的课从来不愁学生,“没有压堂的说法,讲得再久学生都愿意听。他能把枯燥的知识用通俗幽默的语言表达出来,深受学生欢迎。”

小编感悟:如果说凭借广博而深刻的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吸引学生是天经地义的话,那么像“开学第一课”这样通识性质的课程依旧叫好又叫座,靠的就是授课技巧、人格魅力和人生积淀了。乌先生是天生的园丁。

追忆先生

惊悉乌丙安先生骤然辞世,我心悲痛。這位当代杰出的中国民俗学大家的离去,留下一时难以弥补的学术损失。我们也失去一位可亲可爱的长者与挚友。乌先生渊深的学术思想与广博的素养,他对民间文化真切的爱,是留给我们宝贵的财富。

——当代著名作家冯骥才

如果没有乌老的指导和引领,古渔雁文化极有可能就此消失。30多年前,在民间文学三套集成普查的时候,乌老听说有人能一口气儿讲60多则故事,就按照线索在二界沟渔村找到了我。当乌老听到“渔雁”二字的时候就一直追问、探究下去。此后,他多年、多次来到二界沟渔村挖掘、整理渔雁文化及渔雁故事。我们一起出海,一起倒网,那时候的乌老身体还挺好,而且特别能吃苦。乌老还为我的《古渔雁民间故事精选》等书写序。作为渔雁的后人和传承人,我会继续沿着乌老指导的方向前行,把古渔雁文化传承好,绝不辜负乌老的期望。

——古渔雁民间故事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刘则亭

生命中给我以最深教诲的人、那个真正让人敬爱的长者走了,未及告别。走得如此谦恭虔敬,不愿被慰问,不愿惊扰别人,不愿减损尊严,直到最后让我们看到的仍是正视与承受人生苦难的智慧与单纯。终生对世界怀着儿童般的兴致与挚爱,胸中装有大海当然不会在意风风雨雨,有目标的人当然不会在寸尺得失间浪费时间。乌先生的出类拔萃与卓越处是前辈学者留给我们的真正遗产,作为肩负责任行使判断的公民而非自恋虚无沽名钓誉的“文人”的遗产。

——辽宁大学民俗学教授周福岩

您有那么多事要做,每分每秒都无比珍贵,但是对我们这些小辈却热情耐心到连逢年过节时最简单的祝福,都会认真地做出长长的回应。以至于都不敢轻易给您发消息,觉得用自己的小事浪费您的时间简直是在犯罪,总想着等到哪一天您手头的研究停下来,再跟您聊个痛快。然而这样的机会再也等不到了,直到最后您也没有停下来。翻着聊天记录,脑海里全是您叫我“小老乡”的样子,说“下次人全了再聚,要喝酒”的样子,连续几个小时的讲座,我们一帮年轻人坐在底下腰酸背痛,您依旧口若悬河神采飞扬的样子——

一个人活一生,最好的样子。

我给您发了最后一条信息道别——虽然这一次我知道我等不到回复了。但在过去的日子里,您留给我的那些已经足够,将在以后的岁月里一直照耀我前行。

谢谢您来过。

——辽宁大学2015级民俗学研究生邱雨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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