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思潮与图书馆空间构建关联探究

2018-10-18 06:29:10淮南师范学院图书馆安徽淮南232038淮南师范学院教务处安徽淮南232038
图书馆建设 2018年10期
关键词:思潮图书馆空间

邱 源 ( 淮南师范学院图书馆 安徽 淮南 232038 )徐 方 ( 淮南师范学院教务处 安徽 淮南 232038 )

正如哥白尼把颠倒了的“地心说”颠倒过来建立了“日心说”一样,汹涌而来的人文思潮不仅把“神本位”颠倒过来,还把“君本位”颠倒过来,循序渐进地建立了“人本位”的思想体系。科技创新和人文思想是图书馆事业翱翔的两扇翅膀。图书馆空间再造是一个既受制于科技水平,又受制于社会人文思潮的艰难过程。研究人文思潮冲击下的图书馆空间构建模式是如何嬗变的过程,就是探讨图书馆空间构建演化的深层动因及其规律,从而寻觅未来发展的路径。

1 人文主义思潮影响下的图书馆借阅模式

16世纪滥觞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的文艺复兴思潮席卷整个欧洲,如果把但丁的《神曲》看作是向神权挑战的檄文,达·芬奇则是将艺术创作和科学探索结合起来昭示人类进步方向的人。16世纪的人文主义使人们相信,之前存在着一千年的精神黑暗,相继而来的将会是“真理的重新恢复”[1]。修复人类自身的自信,找回人类自身智慧的任务,就自然落在图书馆的肩上。

1.1 从“三进院”模式到“大开间”

1.1.1 “三进院”模式

1571年对公众开放的佛罗伦萨圣洛伦佐图书馆,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艺术家米开朗基罗设计的。罗马教皇克莱门特七世原本是为私家收藏建造它,佛罗伦萨的文艺复兴思潮让他改变主意,就在二层的回廊上,将门厅(两排窗户)和阅读室(一排窗户)开辟改造成“三进”式空间的公共图书馆。克莱门特七世希望借此提升美第奇家族的政治声望,拉近皇权与民众的关系。16—18世纪改建的图书馆大多是在这一文化背景下从宗教的羁绊中解放出来走向公众,换句话说,公共图书馆是从文艺复兴的腹胎里落地的,它出世伊始,就与人文思潮脐肠相连。

最初的公共图书馆空间也大多为“三进院”模式。“三进院”顾名思义就是由3个空间组成,是在“一进”空间的基础上纵向扩展,将图书馆的整个可用空间按阅览室→藏书室→管理部门由外至里铺展。“三进院”结构简单,容易让人亲近;功能单一,方便借书、阅读。整个空间是按照纸质图书的借阅流程设计的,阅览室的功能介于采编与咨询中的一个固定的点,也就是说,在阅览室工作的馆员将借阅、采编以及咨询服务等工作同时担在肩上。

1.1.2 “三横院”模式

文艺复兴运动在英国莎士比亚时代达到顶峰,莎士比亚以30多部悲喜剧搭建了一座人文主义大厦。人文主义注重强调维护人性的尊严和自由,主张平等和兼爱。在人文主义影响下,图书馆的“三进院”逐渐变形为“三横院”。“三横院”由中心大厅和两旁的侧厅构成:大厅仍为公共空间的阅览室,一侧为藏书室,另一侧为管理服务部门。如果“三进院”给人以“深”的感觉,“三横院”则给人以“近”的印象。这更契合人文主义让图书馆走向民众的思想。“三横院”的升级版就是多层“三横院”。这种模式起始于1734年创建的德国哥廷根大学图书馆,该图书馆没有承续3个空间平分秋色的惯例,而是成倍扩大了中心大厅的面积,还在大厅上加盖可四面采光的阁楼。每个馆员都谙熟图书馆多项业务,以能为读者提供及时、便捷的服务著称于世,有40多位诺贝尔奖得主就是从这座图书馆走出来的。歌德赞叹它是人类“巨大的资本”[2]。直至今天,哥廷根大学图书馆仍是该模式之翘楚(见图1)。

图1 “三横院”典范:哥廷根大学图书馆

1.1.3 “大开间”模式

实际上,哥廷根大学图书馆的大厅已具有“大开间”的雏形,但功能区域仍未摆脱三开间的传统模式。真正的“大开间”消除了“进”的隔墙,综摄、消融一切阻碍人与物之间的距离,强调图书馆的整体效应,将馆藏置于显耀位置,最中心由立面天窗供光,而地下空间可利用书架随意隔开。卡片检索、公共阅览座椅、阅读咖啡馆、馆员服务专柜以及资料拍照等服务都围绕馆藏星罗棋布于外。从外表看, 整个建筑物浑然一体,给人自然、朴素、温馨之感;从内部看,读者无需跨出这个中心空间就可以享受各种便捷服务。比哥廷根大学图书馆小182岁的柏林国家图书馆就是典型的“大开间”,这座建于1916年的馆舍,层高10米,内柱间隔远,体量大,二次大战中也未遭破坏。1949年原东德成立后,柏林国家图书馆在“大开间”的基础上曾建造过馆舍。两德统一与法兰克福馆合并后,1992年起对该馆舍进行了改建,由于它具有设计自由、利于装修利、随意分布、收放自如的优势,改建工作出乎寻常的顺利(见图2)。

图2 “大开间”典型:柏林国家图书馆

1.2 人文主义思潮下的图书馆空间经营原则

我们把“三进院”“三横院”“大开间”这些单一纸质借阅的图书馆称作“第一空间模式”或原始模式。在人文主义影响下,“第一空间模式”的图书馆始终秉承以下两个原则不变:

一是布局通透化原则。无论“三横院”还是“大开间”,其馆藏分布、组织布局、人员岗位都给人以透明感,英国一些图书馆甚至“都可以在书架陈列时特意留出的视野线中看到里面的人工咨询台”[3],“三横院”的通透度要优于“三进院”,而“大开间”的通透度又优于“三横院”。为弥补先天缺陷,哥廷根大学图书馆在人行通道张贴不同文字的导行图或配备专门导行人员来弥补通透的不足。不像如今许多巨无霸图书馆,读者进去如同迷宫,分不清东西南北。

二是最近距离原则:(1)越是读者常用的越近;越是读者少用的越远。(2)图书资料则按较老的资料就安排在较远或较高的地方,而最新出版的安排在最近、最醒目的地方;非专业期刊和专业期刊的放置以前者为要。这可使更多人的利益得到优先保证。(3)尽量做到无距离、无障碍服务。空间的划分不但要考虑读者享受图书资源的便捷性,还要方便图书馆员的各类服务。这一原则不仅适合阅览和外借服务、书库管理,也适用于信息咨询和其他服务。

实际上,纯粹的“三进院”“三横院”和“大开间”的空间模式在19世纪中叶就被边缘化了,代之以五彩缤纷的多元复加模式,成为“社会文化和城市建筑景观的共同特征”[4]。这个时期标志性的图书馆可能被认为是利物浦的威廉·布朗图书馆(1860)与伯明翰公共图书馆(1882)。它们的许多外观设计可以保持古典风貌,如“意大利风格”或维多利亚式风格,但图书馆的空间不断被细分,功能越来越强大,但无论采用何种设计,各国图书馆都坚持秉承上述两大原则。例如,欧美各国非集中的空间排列,“仍环绕读者周围连接有电脑终端、打印机、扫描仪、电子资源等”[5]。这实际上是在以上资源和设备中寻求具有“通透度”的“最短距离”,提供一种理想的适合个人或小团体的工作环境与氛围。

2 对立思潮冲击下的图书馆多元空间模式

2.1 对立的两种思潮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人文思潮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撕裂。在冷战中两个阵营之间徘徊的中产阶层,既对垄断资本不满,又嫌弃暴力革命的价值观,使得他们试图突破纯理性去追寻多元、自由的思想空间。以法国雅克·德里达 (Jacques Derrida)和美国蒯因(Quine,Willard Van Orman)为代表的后现代主义一致拒斥“理性原则”和“文本主义”。将不可通约性、易逝性、碎片性的相对性哲学思想推向社会各个领域,拆解、消解传统的理解模式。他们主张公共图书馆的空间设计要契合“人的自然天性”,使“人的生理与精神都能得到释然”[6]。图书馆因此而变得干净、多彩,有的在浏览区域铺设上地毯、在裸窗上挂上镂空窗帘、在室内装饰鲜花或其他植物,增加了图书馆的软化度和舒适度。连保守主义占优势的英国利物浦的威廉·布朗图书馆、伯明翰公共图书馆也顺势摆脱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刻板传统。

与此同时,与后现代主义抗衡的社会心理学走上前台。他们反对在“天性”中寻觅人文出路,强调人的潜能、尊严、价值这些社会属性。以罗杰斯和马斯洛等人为代表的心理学家创立了“人本主义”心理学。他们不再泛论“平等、自由”之类的人文口号,不再仅仅用思辨的方法漫谈人文情怀。他们与传统的人文主义最大的区别在于采用科学实证的方法来验证他们的理论。例如,罗杰斯将临床心理咨询技术移植到人文学说中,马斯洛则以大量实验方法来论证人的需要层次。人本主义心理学认为人的“成长需要”更能体现人文精神,在满足“基本需要”之后,只有通过“认知”“审美”的阶梯才能达到人的最高层次——“自我实现”。而图书馆恰是这样的阶梯。毫无疑问,“人本主义”心理学不仅将人文研究从哲学领域带进实证科学,还将人文研究推向人的心灵深处。尤其在马斯洛被选为美国心理学理事会会长后,其需要层次理论弥漫全世界,人人皆“需求”,个个谈“层次”,“砥砺升华”“自我实现”……成为励志文化的一大景观[7]。

人本主义心理学与后现代主义两种人文思潮在基本理念上是对立的,一个“渴慕寻梦,守望自由家园”; 一个“追求生命价值,恪守人文圣殿”。图书馆在两种对立的思潮冲击下,采取“包容兼蓄”的方略。一方面不断扩大庋藏空间,加强文献信息的建设,让图书馆成为大众学习成长的“魅力环境”“学习方舟”[4];另一方面,将后现代主义游憩、梦想的文化理念吸纳入图书馆空间再造中,让公共图书馆及其建成形式进入多元化、信息化、消费化和休闲化时代,Black不无赞美地称道“公共图书馆建筑(包括许多设计)、翻新已经变得更好玩、更轻松了”[6]。图书馆的豁达从容也被一些观念相左者垢为“折中主义”,但勿容置疑,“折中主义”实际上很有效,至少它消磨了双方锋芒,各取其优,总体上满足了大众需求。下面我们就图书馆在这两方面的努力再展开做一论述。

2.2 图书馆的应急再造模式

20世纪60年代后,思想的活跃、科技的腾飞,尤其电脑技术与柔性版印刷设备的问世,文献信息如大海汹涌澎湃,世界名馆大都面临庋藏漫溢的问题。即便有长远眼光,规划前置的一些名馆也出现空间窘迫的情况,更何况自由空间的诉求总要有实体空间才能落地。这样,图书馆的应急再造就成为世界各方的共同命题。

将传统纸质馆藏空间压缩,是大多数图书馆的应急举措。他们采取的缓解办法大体有:(1)上下扩建。即向上提升楼层,往地下纵深发展,如英国剑桥大学图书馆就像宝塔一样一层一层往上发展为“塔楼”;地下图书馆古已有之,现在往地下发展的也不在少数,典型的要数英国国家图书馆,地上9层,地下竟有5层半;东京大学图书馆干脆在前广场的地下建设自动化书库,将300万册的旧书尽囊其中。这样,老馆的空间就释放出来,为读者提供一个自由穿梭于电子资源与实体资源的“混合型图书馆”[8]。(2)库容挖潜。即依赖书架改造和承载系统的发展,如减小书架间隔,增高书架等,有的图书馆干脆在书架上再摞上书架。图3是劳德伦斯图书馆的书架改造,给人有叠床架屋之感,但却暂时解决了馆藏空间不足的问题。日本北海道大学图书馆也采用密集书库增强图书馆的藏书功能,他们建成的自动化的密集书库,用3种不同规格存放大小不一的图书,仅400平米的书库就容纳32万册藏书[8]。(3)自动运载。即利用馆内自动传输装置(如运输机器人和自动滑动装置) 来缓解空间压力,改革了传统借阅手续,节省了人力和时间。图书馆的应急再造也为用户开拓了一定的自由空间,有限的空间开办了咖啡座和聊天沙龙以吸引更多用户;同时,图书馆还在设法寻觅更大的空间。

图3 劳德伦斯图书馆大开间的书架

2.3 新建图书馆的空间切割

到20世纪末,传统图书馆遭受更大冲击,那就是蓬勃兴起的数字图书馆。数字图书馆信息的存储与管理、终端的电脑访问与查询都需要新的空间,原先修修补补的权宜之计相形见绌,根本无法应对。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另建新馆。似乎听到了前进冲锋号,世界各国都在这一时期竞相攀比大兴土木,建造一个比一个宏伟的现代图书馆。美国南加州大学图书馆、加拿大温哥华中心图书馆、英国的利兹大学、苏格兰的格拉斯哥大学、澳大利亚的纽卡斯尔大学等都在这一时期忙着图书馆的新建、改建和扩建[9]。连一向恪守传统的柏林国家图书馆也在波茨坦大街建成新的大楼。新馆新用,逐步将空间让位给现代数字图书馆。而坐落于菩提树下的老馆则主要庋藏1955年之前的历史书籍。

在人文思潮浸彻下的图书馆,正悄无声息地开发3个并存的空间。首先,不能摒弃传统图书馆的借阅功能,摒弃传统就是摒弃历史,当然要保留这“借阅空间”;其次,还要用现代科技强化图书馆的学习功能,建造“学习空间”来满足人们高层次的认知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需要;第三,清醒认识公共图书馆“信仰空间替代功能”,开发具有游憩性质的“休闲空间”。

学习空间更为专业化,如专家工作室、学科研讨室、多媒体报告厅等。这类空间按马斯洛讲法,就是“价值提升、创造力开发和自我实现”空间。空间装备、氛围、隔音也要尽可能专业化一点,有的甚至匹配了RFID技术的半开架书库,专业馆员的个性化服务和个性化研究也及时做了跟进。

“休闲空间”内容也在扩大。图4是扩建后的温哥华中心图书馆,把具有较完备的餐饮等商业设施,如咖啡厅、酒吧引入拱廊墙底层,新西兰奥克兰大学图书馆还把生活的功能性元素和商业艺术融为一体,如书吧、艺术画廊、城市的花园等,以契合“美的需要”。这类充盈着生活特色和情趣的设施,与学习空间的安静和严肃的研读形成了对比。

图4 扩建后的温哥华中心图书馆

图5 合肥工业大学新建图书馆二楼的平面图

我国高校新建图书馆也努力秉承以用户为中心的设计(User-Centered Design,简称UCD)理念,图书馆的服务设计、空间设计以满足用户需求为终极目标[10],它不同于欧美各国有一个从后现代主义思潮里脱身而出的过程,而是从人文关怀、以人为本高度实践的。但在空间切割上与欧美各国相差无几,都是为了使图书馆的品质更为“实用、适应性强、易访问、 多样化、互动、适宜、环境舒适、安全、高效、适合于信息技术”[11]。图5是合肥工业大学新建图书馆二楼的平面图,除保持原有借阅功能区外,新增了休闲区、扩增了学习区,学习区与休闲区交错排列。

笔者还随机调研了安徽农业大学图书馆,这座位形状近似于方形盒子的建筑设计有9层,一层为服务大厅,2层至9层多为流通和各种功能的阅览室。一层空间的5个区域,除了在大厅醒目空间设立电脑检索外,其余被享味坊、咖啡馆、茶吧和书店占据。与这种格局类似的还有同期封顶的安徽大学图书馆、淮南师范学院图书馆等,他们的共同点都是增加数字资源空间的比例,增加富有“人情味”的休闲区,强化了“价值取向”的学习功能区。

笔者把图书馆这类多元空间总称“第二模式”(见表1)。它不是第一模式的简单扩展,不是几个空间的简单叠加,而是对不同人文思潮的整合,也是对图书馆资源的整合;它不是对传统的丢弃,不是对纸质阅读的弱化,而是通过开辟新空间,提升图书馆功能来“改善读者体验,改变读者行为模式”[11],使读者“愿意来、坐得下、呆得长,看得进”[12]。

3 建构主义思潮影响下的IC+LC空间模式

20世纪后期,人文思潮由张扬个体价值,转向强调社会群体人与人之间的精神渗透与活动交流。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开始从学习环境的角度出发探究建构主义教学。发端于日内瓦学派的建构主义,就认为学习过程涉及群体之间的互动形态,被誉为“当代教育心理学中正在发生着的一场革命”[13]皮亚杰的两个基本概念“同化”与“顺应”被恰当引入到群体学习理论中。“同化”是指不同认知结构的群体间,经历的一个由表及里、由局部到全部融合的过程。被同化的个体起初只是不自觉地模仿,同化速度比较慢。一旦意识到所接受的知识文化优于原来的主体,就会放弃自己原有的思想模式与行为模式, 如果群体之间彼此积极互学, 同化进程便可加快。“顺应”是指外部环境发生变化,而原有认知结构无法适应时,个体便重组与改造自己的认知结构,顺应外部的刺激[14]。维果斯基深入地研究了人际间的协作活动在“同化”与“顺应”等机能中的重要作用,他的结论是,应该有一个课堂之外的学习交互空间[15]。这样的空间,责无旁贷地又落在图书馆肩上。

3.1 从 IA 到 IC

20世纪末,美国衣阿华大学图书馆在应急再造后,将原本用于通道的拱廊为大学生改建成数字环境的交流场所。拱廊是一连串柱子支撑的拱形结构,由于读者可以在拱廊里获得便捷的数字服务,于是就称之为“信息拱廊(Information Arcade 简称IA)”。“信息拱廊”区别于图书馆其他空间的性质在于它是“利用电子信息和多媒体为教学、研究与自主学习服务的先进设施”[16],随后图书馆顺势在拱廊里提供数字信息的技术上指导,不断拓展服务项目,吸引更多用户加入其中,终于打造了一个信息共享空间(Information Commons简称IC)。而后美国的肯特州立大学、亚利桑那州大学、匹兹堡州立大学、北卡罗莱纳大学等的许多图书馆模仿之对原有的空间进行合理的重构,不断地增强IC空间的影响力,使IC逐渐形成成熟的模型。图6是肯特州立大学的空间布局图,这个IC集中在图书馆一个楼层的较大空间内,面积不大,但功能较为齐全。在入口处是流通服务和参考服务区;安静区在空间的边缘,且和其他空间之间有隔断;团体学习区与具有实践功能的计算机实验室统一设在空间的四周;大空间的中间是非安静区,集中了各种工作站和设备;在楼梯旁较小的空间内,设立了休闲区,提供咖啡和休息座位。所有的分区,以信息服务台为中心,并没有像传统的图书馆服务把服务台设在入口处。这样一个空间布局,充分兼顾了各种需求和习惯,虽然打造了一个全新的面目,却不让人感到唐突。这是因为肯特州立大学IC很好传承了“大开间”空间模式的优点,尽可能使布局透明化,做到无距离、一站式服务。Beagle认为,一是独特的在线环境,即数字环境,读者可以获得便捷的数字服务,将数字阅读与纸质阅读结合起来,这是传统空间无法企望的;二是在保留传统服务的同时又开辟了数字环境下的物理空间和新型服务[17]。

表1 “第二模式”空间的行为描述与功能布局

3.2 从IC 到 IC+LC

建构主义并不满意IC。他们认为,IC仅仅因其数字服务吸引用户不能满足协作型的学习需要。美国南加州大学教授Melanie Remy就直接针对IC提出再建要求:“它的使命不只是整合技术……,它创造的条件和环境能够使学生真正做到参与到知识创造的过程中,并将这种主动参与很大程度地延续到教室和学校之外。”[18]他要求协作型的学习空间要契合检索—情境创设—协作—交谈—意义重构—创新的整个流程(见图7):

信息检索是个“搭脚手架”的过程。这个“脚手架”就是维果斯基的“最邻近发展区”;情境创设是将学生引入“最邻近发展区”中的问题情境;协作、交流是通过小组协商、讨论,使原来态度纷呈、多种意见矛盾的局面逐渐趋于一致起来。意义重构是最关键的一环,即在学习过程中的吐故纳新,丢弃旧的图式,建立对当前所学内容的新概念、新联系、新图式。协作学习的最高阶段是创新,但并不要求一定要达到这一层级。建构主义者要求图书馆通过各种技术工具来促进学习者之间的交互式学习和协作学习,也就是把IC与小组协作学习结合起来。这样,一个用于支持小组协作学习的LC在建构主义倡导下应运而生了。

图6 肯特州立大学IC空间布局

LC是Learning Commons的简称,即学习共享空间。这是大学图书馆服务模式又一次“现代转换”[19]。美国南加州大学图书馆、加拿大温哥华中心图书馆、英国利兹大学图书馆都先后采用了IC+ LC 模式。比较典型的要数加拿大皇后大学图书馆,它在2006年的计划书中明确规定:“LC是一个富于魅力的协作学习空间。在那里,人们追求和分享思想……通过个性化交流、工作室、同辈指导和协作学习来实施对学生的服务。”[20]加拿大皇后大学图书馆的LC 突出之处在“集体学习区”和“协作研习区域”。除了数量众多的计算机、大屏幕显示器LCD投影机外,还有网络连结的可以容纳6~8人的小组讨论室,讨论室还可聘请院系专门教师来指导写作、演算、绘画、欣赏等活动。

图7 建构主义的学习协作模型

LC是在IC基础上的再建,是把IC收编到一个以学习为目标的物理环境里,着眼于知识的合作与相互渗透,其空间的功能特点比较明确,即通过研究室、小组讨论室的交流来强化学习的效果,而研究室、小组讨论室是在IC环境支持下的。所以,LC是一种定向的IC, 整合了的IC,发展了的IC。也就是说,可以在保持原本构造的前提下实现IC+LC。

IC+LC开启了图书馆发展的新时代,它已不再是单纯地为用户提供文献信息服务,而是更多地为用户提供可以传承人类智慧的公共空间。但是,单独的IC+LC肯定不是图书馆的第三模式,它只是一个推进学术研究的环境,一个协同学习的空间,甚至说它只是“第二空间模式”的补充。只有当它嵌入“第二空间模式”,并与之成为一个互补系统时,我们才能说,第三空间模式的图书馆诞生了!

4 未来图书馆的空间革命

如今,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新馆,普遍采用了先进的模块空间组合设计,即由几个柱网一致的空间模块组成。好像都预见未来图书馆空间的必然的变革,各区域之间尽可能不用固定隔墙和界门,为今后空间再造预留了灵活度。图书馆下一个空间再造会诞生什么新模式?谁也讲不清。那么,就让我们大胆推测一下吧。

4.1 推测一

图书馆空间再造总是伴随着信息载体的演化而顺势应变的。人类社会发展的三百万年时间里,信息载体发生了4次大革命:由体语向口语载体的革命、由口语向文字载体的革命、由文字向电磁波载体的革命和由电磁波向计算机载体的革命。我们现在又置身于第5次信息载体的大革命时期,那就是以互联网、物联网为基础的智慧信息时代。口语传递是一种“点”与“点”的信息方式。第二次文字语言革命应该是“线”与“线”的信息传递方式。文字语言革命使人类发明创造了造纸术和印刷术,诞生了肇祖于唐、勃兴于五代的雕版图书,以后胶泥、铅字等排版术的每一次进步,都冲击着图书馆舍的空间再造。第三次电磁波语言信息革命形成了“面”的覆盖,使图书馆的结构更加崇尚大开间、大空间。第四次计算机语言革命使人类智慧信息的传播沿着点、线、面、体的逻辑方向前进。信息载体的演变,推动着图书馆空间多元再造工程。因此,我们要积极关注这方面的科技发展,如人机对话技术、信息压缩与传送技术、5G泛在信息技术、多维虚拟空间技术、量子态隐形传输技术、人脑芯片植入技术等。有人推测,多维虚拟空间技术、量子态隐形传输技术、人脑芯片植入技术可能会引发图书馆第五次空间革命[21]。

4.2 推测二

图书馆空间再造总是伴随着人文思潮而顺势应变的。从发端于16世纪文艺复兴运动到人文主义蓬勃发展,从后现代主义发声到人本主义守望,从皮亚杰的认知发展到建构主义革故鼎新……每一次进步思潮的冲击、理念的更新和发展,都会有图书馆人的跟进,影响并带动着图书馆业的空间再造。

近几年,潜能发展学说刮起了经久不衰的飓风[22]。我国著名心理学家程跃在谈及人类创造潜能无限时,不仅是指人脑潜能极大,更重要的是指影响创造的环境潜能具有无限的空间和无限的可能[23]。程跃创造性地提出了潜能发展的三维理论模型、个体发展“动态分化”的理论模型、“人类特征智能”模型等。“人类特征智能”模型是一种以大脑运动为基本特征,符号和操作为核心特征的能力,它们在特定学习环境下构成一个创造心理场,如图8所示。

图8 创造心理场结构图

对创造心理场结构图进行剖析,我们可以得出:(1)创造能力必须以大脑运动能力为基本能力,符号特征和操作特征为核心能力。创造心理场的总体规模、性质,决定创造智能的深度和强弱。(2)创造心理场的动能源于“全要素”投入。所谓“全要素”投入,不仅包含建构主义所要求的“硬要素”,如先进的数字技术、资源共享的学习与研究空间,还包含精神环境 (Mental Life Space)、大脑思维状态、脑电波这类“软要素”。

根据潜能发展心理学原理,场与个体心理因素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人们总被心理场的氛围感染着、吸引着。群体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派生出“剧场效应”,一种集形、声、美于一体的创造环境,使创造者在一种愉悦、亢奋的情绪之中产生“思维风暴”[24]。每个人不仅可以从“剧场”找到自己喜欢的创新节目,并在“剧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和互动方式。因此,图书馆的第四空间模式不仅是第一、第二、第三空间模式的集大成者,而且还是有选择地将图书馆最优资源与智慧信息技术进行精细配置,实现程跃倡导的“全要素投入”的创新空间[25]。

图书馆建筑和其他任何类型的建筑一样,都存在于“非物质的思想、价值、规范、信仰和其他现象的网络”[4]。图书馆空间再造的历史事实告诉我们,社会思潮时时在影响着我们的变革。但是图书馆并不是被动应对的。在社会存在对立思潮时,图书馆总是处于满足现实社会的需求和人类长远发展需求之间的矛盾之中。但是,图书馆学术包容传统和其相对独立的地位又使得这两种力量能够同时存在并较量,从而取得平衡和进步。“对待不同文明,我们需要比天空更宽阔的胸怀”[26]。因此,当人们似乎完全被卷入社会滚滚大潮时,一堵无形的围墙总能够把图书馆与社会力量分开,使探求人文精神的淙淙小溪仍然能够顽强地流淌;当图书馆似乎成为高高在上的象牙之塔,企图逃避社会思潮的时候,敢于担当的社会责任感又会把它拉回社会,使其成为人类社会持续发展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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