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涛
如今,无人战斗机的呼声很高,但事实是有人战斗机依然是空中力量的中坚,无人机只能是补充。尽管如此,可以肯定的是,未来无人空战平台的存在是必要的。于是自2015年起,美国空军开始了“忠诚僚机”项目——在未来的空战系统中实现无人化的F-16与第五代F-35的混编。“忠诚僚机”项目已经收获了大批拥趸,无论是范堡罗航展上的英国“暴风”六代机方案,还是达索用“神经元”与“阵风”进行的协同试验,多多少少都能看到“忠诚僚机”的影子。
在美国,军用无人机技术是沿着技术进步和战争需求两条路径发展的。冷战结束后,美国空军一度在中低烈度的反恐和高烈度的未来世界大战中摇摆不定,技术引领战术的思路日渐迷失。但时间即将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10年,情况逐渐明朗化了,美国空军开始重新强调自己在未来高烈度战场中的先锋和决战作用,如朝鲜半岛、波斯湾、台湾海峡和南海等等。这预示着战术引导技术的时代或许会再次来临。对于无人机来说,传统的隐身、超声速巡航、超机动技术的重要性可能会降低,但适用的先进技术如网络战、智能弹药将更加重要。
无人机参与空战所需要的运算条件和反应速度远高于对地攻击,不同类型的空战对手在战术和行动特点上没有固定的套路可选,电脑必须能够做出和人脑同样灵活的反应和客观的分析,否则无人战斗机在实战中与靶机无异。但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依现有的AI水平,“人在回路中”的必要干预肯定是不可或缺的。因此,相对比能够完全自主作战的无人战斗机而言,只是有人驾驶战斗机补充的“忠诚僚机”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这个“退而求其次”却足以颠覆传统意义上的空战了。
宏观上,无人的“忠诚僚机”将作为一个新变量,打破传统有人驾驶战斗机构成的旧有平衡,增加对手所面对的态势不确定性。其打破旧有平衡的意义在于,“僚机飞行员”是AI程序——本质上是人类飞行员实战使用经验的物化,将海量的人类经验集成到一个“有人机/无人机”空战编组中,相当于极大拓展了人类飞行员的智能,由此引起的颠覆性是不难理解的。
微观上,“忠诚僚机”参与空战所引起的变化更为直观——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长机飞行员的不足。在空中“狗斗”中,两机相遇,从抢先发现敌机到最后发出制胜一击,短短数秒内飞行员要做出预判、追踪、锁定和攻击一系列动作,并且绝对不能犯错,而反应速度和“零错误”恰恰是AI的拿手好戏。对此,辛辛那提大学的空战AI“阿尔法”所取得的战绩很能说明问题——从2015年开始,人类最好的成绩也就是与其打成平手。对此,拥有数千飞行小时经验的美国空军上校在与“阿尔法”交手后不得不承认,“它的感知和反应能力令人震惊,瞬间就能对我的动作和导弹发射做出反应。它知道如何摆脱导弹,一转眼就能从防御转入进攻。”资料表明,“阿尔法”的反应时间低于1毫秒,这种机敏的反应和无条件的服从性无疑是一名优秀的“僚机飞行员”最为至关重要的素质。
美国国防部在近年发布的《无人机路线图》中已经明确提出了“从有人机主导,发展到无人机主导,再到无人机自主作战”的发展步骤。而按照美国空军的规划,在2020年前,无人机就要达到与有人机在空战行动中相互协同的水平。
所以“忠诚僚机”代表的是“今天的技术”,“阿尔法”这类“空战AI”已经成为现实。不过即便如此,半自主化的空战Al要成为F-35这类有人驾驶战斗机的“忠诚僚机”,仍然存在着诸多困难,比如机载联网问题。2016年3月,美国空军研究实验室发起了“‘忠诚僚机自主性测试”征询书,其重点就是针对自主系统中的机载联网问题,寻求网络通讯技术的解决方案。半自主系统的无人空战平台对网络延迟、带宽和可靠性等方面有更高的要求,特别是在未来战场高对抗环境中的可靠性。因此,需要发展新型网络协议,以满足“忠诚僚机”半自主系统的网络要求。
美国一向是全球军事技术的风向標,仅仅一个ATF就足足让全世界追赶了20年,今天当人们津津乐道于T-50或是歼20已经能与F-22平起平坐时,孰不知这实际上意味着对被追踪对手的战术思想和技术路线的全面认同——其中谁是主动、谁是被动不言自明。当“四代机”的故事已经大致明朗的时候,敢问“五代机”路在何方自然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考虑到美国在可预见的未来,仍然是全球航空制造业和空中军事力量的超级大国,所以未来第一个吃“五代机”这只螃蟹的恐怕还得是扬基们。杨基们开始吃这个螃蟹了么?回答是肯定的,不过这只螃蟹却不同以往。美国军方在过去15年中对无人机技术投入了大量资金,仅2017年财年,美国空军用于研究和发展相关技术的预算就达714亿美元,其中相当一部分资金被用于无人机空战技术的相关研究。这意味着美国空军认定无人机加入空战是大势所趋,拥有有限自主能力的“忠诚僚机”则是这个趋势的初级阶段。
总之,战斗机依靠“速度和机敏性”为王的时代正在过去,由高度信息化、网络化的有人机/无人机相互协同构成的空战系统,将引起空战的组织编制、作战原则、战术思想乃至装备采购策略等方面的一系列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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