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磊, 杨云军, 周伟江
(中国航天空气动力技术研究院, 北京 100074)
高速旋转会产生很强的壁面剪切层[1-2],湍流剪切应力对流线弯曲和模型旋转很敏感,在凹角区域及旋转管道的抽吸侧,湍流都得到了增强,在凸表面及旋转管道的受压侧,湍流都得到了削弱,传统的基于Boussinesq线性涡黏性假设的湍流模型(如一方程Spalart-Allmaras(SA)模型、两方程k-ωShear-Srtess-Transport(SST)模型、k-epsilon(k-ε)模型)不能准确的捕捉到这种特性[3-4],因为当模型旋转时,科氏力(Coriolis forces正比于二阶应力分量)以旋转生成项的形式在雷诺应力张量中体现,但是输运方程中应力张量的对角项是相互抵消的,旋转效应体现不明显。雷诺应力方程中可以显含弯曲和旋转效应的生成项,但是其昂贵的计算代价,使得在实际应用中还鲜有见到。对涡黏性模型进行弯曲和旋转效应修正,使其实现或近于实现:1)单纯的旋转运动不引入额外的湍流;2)近壁面的流线弯曲在湍流特性中有体现;3)不增加太多的计算计时;4)能应用到工程问题中,是近半个世纪高速旋转问题研究中众多学者不懈奋斗的方向。
1997年Spalart和Shur[10-11]提出了一种半经验的通用三维修正模型(SARC,RC代表弯曲和旋转修正),在生成项前引入fr1函数,函数中引入应变率张量拉格朗日导数(Lagrangian Derivative)对湍流中的弯曲和旋转量进行简单模化,为保证伽利略不变性(Galiean-invariant),求导沿着主应变轴进行。随后对雷诺数Re=11500~36000、滚转数Ro=0.0~0.21管道旋转流动进行了计算,与实验和直接数值模拟(DNS)结果比较后发现壁面速度型、分离区、凹凸区域的摩擦系数都比SA和SST模型有了很大改善,但存在在小滚转数下摩擦速度偏大,大雷诺数下弯曲特性预估不足、再附区偏长等问题。1998年Hellsten[12]通过对三维流动中弯曲和旋转效应敏感的物理量进行分析,在k-ωSST模型中引入弯曲函数F4,同时修正壁面边界的ω值,提出了一种通用修正模型(SSTRC),并对马赫数Ma=0.2,Re=35000旋转管道流进行了计算,发现Ro小于0.21时与实验符合很好,大滚转数时失效,随后对ONERA-A翼形计算发现与原始的k-ωSST结果相差不大。2004年Mani[13-14]使用Wind代码,对Ma=0.2,Re=3.28×106亚声速U型管算例对比了SARC和SSTRC修正模型,发现在分离区前都与实验结果符合很好,但是分离区出现压力过估、再附区出现摩阻预估不足的问题。2012年Sunil[15]使用FOAM代码,通过模化湍流输运方程中的湮灭项实现对旋转和流线弯曲的控制,并对旋转的槽道、凹曲面的边界层进行了数值模拟,发现比SSTRC模型预测结果略优。2013年Nash[16]使用FUN3D代码,采用SA和SARC模型,对Ma=0.15、Re=4.6×106翼尖涡脱落及向后传播的历程进行了数值模拟,发现SARC模拟的涡核轴向速度和压力与实验结果符合更好。2015年Rumsey[17]使用CFL3D和FUN3D代码,对Ma=0.2,Re=4.2×106、迎角α=6°~37°的NASA梯形翼进行了计算,发现SARC、SSTRC模型预测的升力更大、对翼尖涡及向下游传播的历程刻画更精细,但没有改善翼尖附近的压力分布。
国内对湍流模型中弯曲和旋转效应修正的研究还比较少见,只调研到1997年李卫东[18]采用不同的紊流黏性系数构造了一种修正的k-ε模型,并计算了液-液旋流分离器内锥变截面流场。弯曲和旋转修正的湍流模型在弹箭旋转气动特性方面的研究,国内、外还未见到。为此,本文采用完全时间相关的非定常Navior-Stokes(N-S)方程,以一方程SA湍流模型和两方程SST湍流模型为基础,对典型带翼弹箭开展研究,从气动特性和流场结构分析了SARC及SSTRC修正模型对计算精度的影响。
积分形式的时间相关三维可压缩N-S方程为:
本文计算采用的湍流模型包括SA一方程湍流模型:
以及k-ωSST两方程湍流模型:
第一种弯曲和旋转修正采用文献[10]中的Spalart发展的SARC方法:
第二种弯曲和旋转修正采用文献[12]中Hellsten发展的SSTRC方法:
其中,F4为弯曲函数,作用于ω方程中的衰减项ρβωω2来实现对弯曲和旋转效应的修正,Ri下界为-1/4,系数CRC参考文献[12]中取为3.6。
求解采用格心格式的结构有限体积法,Roe格式计算无黏通量,反距离权重最小二乘法计算单元梯度,Venkatakrishnan限制器抑制间断附近的过冲和振荡。基于Riemann条件的远场边界条件,Riemann不变量构造时需要计及网格速度;壁面边界条件要求壁面流体速度和网格运动速度相同。非定常计算采用双时间步法,物理时间层采用二阶向后差分离散,伪时间层采用Low Upper Symmetric Gauss-Seidel(LU-SGS)隐式时间推进。
表1 AFF计算条件Table 1 Calculation conditions
本文参考文献[20]的网格分布,生成的计算网格(图1)流向×法向×周向为:250×200×250,网格单元数共1255万,法向第一层网格间距均为5×10-6m,保证壁面y+≤1。
图1 AFF对称面计算网格Fig.1 Computational grids for AFF
图2给出了旋转周期及角度定义,从弹体底部向前看,逆时针旋转为正,周向角θ=0°~90°、270°~360°为背风区,周向角θ=90°~270°为迎风区。沿x、y、z轴分别为轴向力、法向力、侧向力,绕x、y、z轴分别为滚转力矩、侧向力矩、俯仰力矩。可知侧向力系数CZ即为马格努斯力系数,偏航力矩系数CMY即为马格努斯力矩系数。
图2 计算坐标系及角度定义Fig.2 Coordinate system and angle definition
图3给出了迎角α=-5°~40°动态气动特性随迎角变化规律,并与AEDC实验[19]及美国陆军研究实验室(ARL)计算结果[20]进行了对比。从图中可知侧向力矩旋转导数CMYΩ随迎角增加呈减小趋势,侧向力旋转导数CZΩ随迎角增加先减小后增大,在a=14°附近出现拐点,拐点附近的计算值比实验值略小。总体而言本文计算结果与实验及文献结果吻合很好,验证了数值方法的可靠性。
(a) 侧向力矩旋转导数CMYΩ
(b) 侧向力旋转导数CZΩ
对比SA、SST湍流模型及修正后的SARC、SSTRC模型可知,弯曲和旋转修正后的计算结果基本与原始模型重合,在实验和ARL结果的分散区间内。侧向力和力矩旋转导数差异主要在α=5°~20°,侧向力矩旋转导数SA偏大,与SARC最大偏差5.6%;侧向力旋转导数SA偏小,与SARC最大相差4.5%,由于5°~20°迎角范围侧向力和力矩旋转导数在零值附近,绝对差量很小,在图中体现不明显。
工程估算方法是通过风洞实验数据或数值模拟数据,整理归纳出具有理论解析表达式的形式,应用于工程设计中。早期的学者对超声速旋成体马格努斯特性总结了很多工程估算方法,得到了很多规律性结论,如马格努斯力矩导数随马赫数增加(Ma=1-2.5)呈线性变化[21],随船尾角增加呈非线性变化等[22],对于本文这种带翼外形,选取四组典型估算公式进行分析,以考量工程估算方法的适用性。
1) Martin公式:
2) Kelly和Thacker公式:
3) Vaughn和Reis公式:
4) 吴承清提出的公式:
式(8)-(11)中的各参数定义见文献[20-22],图4给出了工程估算方法与本文计算的侧向力旋转导数CZΩ随迎角变化曲线,可以发现:1) 工程算法中CZΩ随迎角α多接近线性分布,数值计算的CZΩ随迎角α非线性变化未能体现;2) 数值模拟与工程估算结果在整个迎角范围α=5~40°差异都很大,不满足工程估算公式可用性标准(误差<15%),且随着迎角的增加差异越来越大;3) 分析差异原因可能是工程估算多是针对旋成体(尖拱+圆柱、尖拱+圆柱+船尾)外形,对于本文翼-身组合外形,弹翼的存在引入很大误差,弹翼的影响不可忽略,导致工程估算方法失效。
图4 不同方法得到的侧向力旋转导数变化曲线Fig.4 Comparison between CFD and estimation methods for CZΩ
图5给出了t=T、α=5°、40°背风区典型周向角下弹身表面沿流向的摩阻分布,从图中可知α=5°时摩阻系数变化平缓,系数范围[0.75,4],从头部到尾翼前缘逐渐减小,只在肩部有一次转折,翼-身干扰使尾翼所在截面摩阻略有增加;α=40°时摩阻抖动很大,系数范围[-0.2,1],大迎角和旋转使弹身表面流场变化剧烈,摩阻系数无明显规律。
比较两湍流模型可知,SA计算的摩阻系数比SST偏大;比较修正模型与原始模型可知,左右两侧摩阻系数差异都不大,只在弹体尾部区域有微小差异,而且摩阻本来就是小量,对全弹的影响很小。
(a) θ=45°,α=5°
图6给出了t=T、α=5°、40°背风区典型周向角下弹身表面沿流向的压力分布,从图中可知α=5°时从头部到尾部为膨胀-压缩-膨胀过程,p/p∞范围[0.75,1];而α=40°时从头部到尾部先膨胀-压缩,随后恒压段,最后再膨胀-压缩,由于弹体对来流的遮挡效应更强,压力系数明显减小,p/p∞范围[0.18,0.35]。
比较修正模型与原始模型可知,α=5°时SSTRC模型比SST模型计算的压力略小;α=40°时SARC模型比SA模型计算的压力稍大,差异主要在弹身后部及尾部,由于背风区压力量值很小、左右两侧压力抵消作用,全弹侧向力系数原始模型与改进模型差异不大。
图7给出了t=T、α=40°、x/D=8截面SST和SSTRC模型空间压力云图及流线分布。从压力分布
(a) θ=45°,α=5°
(b) θ=45°,α=40°
(a) SST
(b) SSTRC
可知头部激波向后发展,在弹身尾部迎风区存在很大
的弧型激波,背风区为膨胀区域,压力云图左右两侧差异不明显。而流线分布不再对称,正向旋转使弹体左侧速度向下,而正迎角时来流速度分量向上,两者相互阻碍使流线更脱体,易于分离;右侧旋转速度与来流同向,流线更贴体,不易分离,分析认为这是分离涡左侧比右侧大的原因。对比两模型结果可知,背风区SSTRC捕捉到的分离涡比SST大,可见弯曲和旋转修正使模型对分离流动的抑制能力减弱。
图8给出了t=T、α=40°、对称面SA和SARC模型计算的马赫数云图分布。可以看到两模型模拟到的头部激波、背风区膨胀波及舵上二次压缩激波基本相同,主要差异在弹体底部,SARC计算的底部低速区更大,即修正模型预测的底部分离区更大,恢复区更长。
(a) SA
(b) SARC
本文采用完全时间相关的非定常N-S方程,对超声速带翼旋转弹箭开展计算,研究了弯曲和旋转修正的湍流模型SARC和SSTRC对弹箭旋转气动特性和流场结构产生的影响,通过数据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1) 对全弹侧向动态特性而言,弯曲和旋转修正的湍流模型与原始模型精度相当,侧向力和力矩旋转导数最大差异<6%,工程估算方法不适用于本文翼身组合外形。
2) 对流场结构而言,修正模型使物面压力左右两侧同时偏大或偏小,与原始模型相比并没有加剧或削弱不对称效应,因此全弹马格努斯特性变化不大,弯曲和旋转修正模型预测的分离区更大,对分离流动的抑制能力减弱。
3) 修正模型与原始模型结果差异不大的分析有两点:一是原始模型预测结果已经很好,改进模型提升效果不明显;二是当前计算工况下逆压梯度引起的流线弯曲占主导,大于旋转和弯曲效应影响。修正模型对旋转弹箭的适用性还需做更多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