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彤
不知不觉间,陪伴我们走过三个学期的中国古代文学史课程已近尾声。此时回首以总结,实是感慨良多。除知识层面之外,感触尤深之处,便是学术方面的成长。我深深感触到,有时这成长,便发生在得遇名师后的一念之间。文学史中的里程碑熠熠生辉,而我也想通过重要的节点,记录自身在文学史课上得到的成长。在此,便选取以下几方面的重要节点,以纪念这程精彩而美好的学习之旅。
在总结学术方法论时,无论哪一学期我的总结都会提及“大文学史观”。但这并非机械重复,而是我的认知对此不断更新的理解。回想起来,每学期都有一个时间点,促使我对“大文学史观”的理解得到飞升。大一下学期,学习《诗经·商颂》由散文到诗歌过渡时,我对“大文学史”得到第一阶段的认识。那一瞬间,一种贯通感注入我的思维,仿佛为我打开了新的世界。不过,那时我的认知基本停留在单纯的时间流上,注意到的主要是文体内或文体间、诗人间的相互影响关系。
大二上学期,老师在讲授鸿都门学时提及教育史,我开始想到发散,想到跨学科和整体性的“大”。本学期,我的聚焦点逐步回归文学史本身。我意识到,一个学科便足够让本科生深入研究几个学期。没有根柢的盲目发散,有时只能成为胡思乱想。这学期,面对文学问题时,我会不自觉地联系文学内的诸多方面,明显感觉我的思维在走向立体,并削减着漂浮感。本学期的那一瞬间,始于文学史课外,真可谓文学学科内的秘响旁通。当时我遇到一个问题:李白部分绝句为何半不合格律,应归于何种诗歌?我第一时间得出了结论:这些绝句处于产生与发展的过渡阶段,仍在古诗和规范近体诗间徘徊,即使是李白、柳宗元等伟大诗人也逃不出历史的发展。得此答案正因忆及“大文学史观”和文学源流思想,忆及周公学作诗、曹操学作五言诗这两个生动实例。我想,对方法论本身能够滔滔不绝地讲演,永远不如将它融入生命。以方法论丰富思维并能将其应用于实际学术问题解决,才算得上真正触碰到一种方法论的灵魂。
本学期令我印象最深的,实属《红楼梦》回目点评课程作业,因其中蕴含的原典研究观念对我学术观念的改变尤有助益。自大一始,诸多课程便开始布置课程论文。在第一学期,我对文学作品中的小问题研究很感兴趣,一篇关于某位作家小说中色彩描写的作业曾写了五千余言。但接下来的两个学期,我愈发觉得自己的此类文章有飘乎之感,或是以理论套作品,或是找到一个问题进行主观阐发。我一度对文学论文写作产生了怀疑。
先生始终强调原典之重要。但直至得知回目点评作业时,我才真正理解原典的意义。从版本对比校勘到相关史料的阅读融汇,我切身感觉到学术研究的踏实。在进行回目对比时,一开始我的兴致很高,但几页过后便觉枯燥。不过再坚持一下,即觉柳暗花明。细微至字眼的差别,竟可牵连诸如版本系统等的大问题。整一回的影印材料满满地是各种颜色的笔迹,那成就感是许久未曾感到的。那一瞬间,原典研究可谓转变了我对文学研究的认知。
而后我进行了反思,回忆文学史课程中老师提供的小论文题目。发现它们都是从文本本身出发的重要话题研究,包含着深刻的原典观念。那么三学期以来我的课程论文在原典研究方面有何进步呢?我发现,我的潜意识早已感知到了原典思想。 这份课程总结与从前的单纯总结方法论有所不同。因为这一次,我更想使它成为这段时间自我成长的记录。只希望多年以后再次回望,还能记得当年,那些瞬間,只在一念之间便获得的成长。
(作者系中山大学在读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