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辉
在上《桥边的老人》一课时,有一学生提出了一个问题,令笔者猝不及防,因为这是在备课时不曾注意到的。学生问:“文章开头第一句‘一个戴钢丝边眼镜的老人坐在路旁,衣服上尽是尘土,后面文中又出现了‘我瞧他满是灰尘的黑衣服、尽是尘土的灰色面孔,以及那副钢丝边眼镜,‘满是尘土好理解,因为战争逃难,但是两次出现‘钢丝边眼镜就令人费解了,‘钢丝边眼镜背后到底指的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写?”
对此,笔者没有急于回答(也没有现成的答案),而是把问题交给所有学生,让他们一同探讨。与此同时,笔者也并没有闲着,而是多次提醒学生:“理解的时候要多注意词语出现的前后语境,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语句;还要注意前后文,将词语放在整篇的环境中去理解。”
不久,就有学生回答问题:“第二次出现‘钢丝边眼镜前有一句话,‘他看上去既不像牧羊的,也不像管牛的,从中可以知道‘钢丝边眼镜交代了老人的身份,他应该不是个饲养员,或许他是个知识分子。”
对此,笔者追问:“从前后文语境说明他不是牧羊、放牛的,这很好。不过文中老人一再说‘那时我在看管动物,又怎么理解呢?‘看管动物不就是饲养员的工作吗?”一问,显然让学生不满意了,一学生有点气急地说:“我们现在不也有好多人养宠物吗?能说他们是饲养员吗?再说,文中老人说了,动物‘一共三种,两只山羊,一只猫,还有四对鸽子。”
筆者不急不缓地说:“既然这样,那么老人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财物,这么放心不下,显然老人太小家子气了吧?”这一说显然让学生极不满意,一时课堂有点喧哗,普遍的意见是:财产失去可以再去挣,宠物的意义远比财物重要,那是有感情的,怎么说放下就放得下呢!
笔者继续追问:“这些动物仅仅是老人的宠物吗?”
一学生说:“并不尽然,可能老人把它们当成亲人了,文中士兵与老人对话时,老人说‘没家,只有刚才讲过的那些动物,士兵说卡车去巴塞罗那时,老人说‘那边我没有熟人,不难看出,老人是把这些动物当成了亲人。”
笔者肯定了学生的发言,同时又提出了新的问题:“的确,同学们很有见地,这些动物是老人割舍不开的亲人。然而这样的小人物,这样的小事情,作者不惜笔墨,絮絮叨叨地写了这么长,有这个必要吗?有意义吗?”
学生沉默了一阵后,又有人回答了:“人与动物都能成为亲人,老人对动物的生命都这么珍视,然而,这场战争却让老人与自己放不下的‘亲人分离。那么战争又是怎么了,人杀人,这不正是战争的罪孽吗?”
这时,笔者适时总结:“《桥边的老人》取材于20世纪30年代西班牙内战。这篇小说关注的不是英雄、正义,也不是‘主义、政治,而是战争中的小人物和弱者。他们是无辜的受害者。残酷的战争来了,将家园、亲人都无情地撕碎。在这里,战争成了作者的谴责对象,对生命价值的珍视更令小说充满了悲悯的力量。这不正是我们从‘钢丝边眼镜背后读出的主题吗?”
原本,笔者的教学预设是先了解一下老人的形象,然后着重扣住文题“桥边的老人”的“桥边”两字,就下列问题展开讨论:这是一座什么样的桥?老人有没有过桥?老人为什么不过桥?这桥对老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桥在文章中有什么意义?同时,笔者还想让学生为这座桥起个名字,并自以为得计地想要将桥定义为“断魂桥”或“奈何桥”。然而,意料之外的是,课堂并没有按笔者的预设往下发展。在初步了解人物形象时,一个“‘钢丝边眼镜的背后是什么”的问题,却将课堂引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课堂节奏显得十分缓慢,而且似乎还有些混乱。然而,谁能否认这堂课的效果?整堂课笔者耐心倾听、适时点拨甚至“插科打诨”;学生积极思考、大胆质疑,从小物件中得出了大道理,领悟了文章主旨。这不正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吗?
如果说精雕细琢、预设完善的课听起来很美的话,那么这自由开放、随堂生成的课也很真。如果我们要透过“‘钢丝边眼镜的背后”去分析的话,我们不难得出在“‘钢丝边眼镜背后”的背后,是“生成”的美好。
著名教育学家布鲁姆说:“人们无法预料到教学所产生的成果的全部范围,如今的课堂正显现出刚性向弹性转变的趋势,更关注过程和体验,关注过程和体验中即时生成的东西。在动态的生成的过程中出新思想、新创意。”课堂应该是动态的、开放的;教学时我们不应死守着预设目标不放,而应在课堂上善于倾听,关注学生,在坚守教学底线的同时善于捕捉生成性机遇。当然,这并不是说反对预设,课堂教学离不开预设。如果说预设体现了教师的匠心,那么生成展现了师生智慧互动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