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媛媛
文本体式是阅读和写作实践中反复出现的、被遵从或恪守的文本类型,是人们习以为常的阅读和写作现象。针对文本体式的研究,我国中学语文教材编写和教学研究主要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
一、以文本体式建构教材与课堂教学结构的阶段:我国在建国后的教材编写相当长时间都是以文本体式来建构的,主要是按照记叙文(小说)、散文、说明文、议论文、戏剧、诗歌等文本特质编写。目前港台仍有不少版本沿用这种体例。这样编排的教材,在教学中自然也形成了一些教学的基本范式。
二、文本体式研究衰微阶段:在课程改革之后,教材转向以人文主题为单元主线,文本体式被进一步弱化,文章学等知识讲解被从教材中剔除。在一线教学中呈现重视人文价值的倾向,基本不涉及文章学领域。
三、文本体式进入教学研究阶段:从本世纪开始,对文本体式在教学中的作用得到研究界和一线教师的重视。但是形成一种科学自觉地研究,并尝试在教学中加以应用却是近年才开始的。2009年,以王荣生先生及其团队继续大力倡导和致力于有关语文教学内容的研究,研究呈现出逐渐深化的趋势。孙绍振先生从“文本解读”这个维度,通过具体案例分析,说明了在教学中要重视体式的研究。
仔细分析他们的研究,可以看出他们研究的走向,这些研究主要集中在文本的解读。如孙绍振教授的文本细读深入新颖,但对一线教学内容如何确定涉及不多。王荣生教授的研究主要研究 “教什么”,对教学内容的确定,是他研究的重点,这方面对一线教师教学有较大的指导作用。但是确定了“教什么”,还需要考虑如何选择“教学点”,对选择的“教学点”“如何教”,这些都是值得需要在实践层面进一步解决的问题。
借鉴文本体式研究的理论,提升中学语文课堂的共生力,需要抓住两个着力点开展:
一是要把握文本体式的共性和个性统一的特点。
以散文体式来说,它是一种抒发作者真情实感、写作方式灵活的记叙类文学体裁,在中国古代文学中,散文与韵文、骈文相对,不追求押韵和句式的工整。这是广义上的散文。在中国现代文学中,散文指与诗歌、小说、戏剧并行的一种文学体裁。这是狭义上的散文。这是其共性。但是如果再细致区分,至少还要区分其体式上的个性元素。比如,从写作方式上讲,散文还可以分为叙事性散文、抒情性散文、议论性散文;从写作内容上讲,又可以区分为写人、记事、写景(状物)等几类。而在各种小类别里,又可以继续细分,如同为状物的散文,其状物的特质、状物的目的、所状物与主旨的关联等等又有区别。从这个意义上讲,基于文本体式的研究,课堂教学就不可能走入僵化的“模式化”,并且具备了“活化”的解读特征和教学建构。
二是在课堂教学中充分运用文本体式研究的成果,放大教学的价值。
语文课堂教学首先要确定“这一篇”的文本体式,这样才能确定教学的方向,这是开展教学的前提;其次,要研究“这一篇”自身的独特之处,如架构、意蕴、语言等,这样,才能教出“这一篇”的个性。
基于上面这两个层次,一篇文本的课堂教学(包括预习和课后自主学习环节)还需要围绕四个方面去完成,读“活”,教“活”,学“活”,用“活”。
读“活”是基础,师生在接触文本之初,应该是“无知”的,这样才能读出文本的原味,读出“我”眼中的“这一篇”。
教与学,是课堂教学的双翼,“活”在于要师生、生生都能发挥各自的活力,实现文本解读的个性碰撞,这样的课堂才是共生的课堂,才是发展的课堂。
用“活”是教学最终要达成的目标,是教学要培养的学生核心素养,指向两个方面:一是由课堂学习的这一篇,进而养成阅读这一类文本体式文本的能力;二是破解这一类体式文本的写作基因,并进而化用到自己的写作体验和实践中去。
中学语文课堂教学中“教”与“学”的共生,“读”与“用”的共生。要实现这四个方面的活化,要有灵动的过程,也要有实实在在的效果,最终要达到行为和结果多向互动与促进的教学境界。(如图)
以《老王》为例,这篇文章入选多种版本的语文教材。关于这篇文章教学的讨论很多,一般都是围绕老王的“不幸”和“善良”体现在哪里来作为课堂教学的重点,以作者(“我”)为什么会感到“愧怍”作为教学的难点。这样的设计固然抓住了文本解读的要点。但是从文本体式研究的角度来看,这样的设计,其教学内容恰恰是模糊的。如果教学《孔乙己》,我们是否也可以围绕“孔乙己是怎样的一个人”“造成孔乙己悲剧命运的原因是什么”来设计?如此看来,作为散文和小说教学的界限在哪里?
笔者认为,作为散文,人物是写人一类散文的主体,阅读写人类散文和教学这类文本就要回到如何刻画人物和描写人物的目的本身。而作为小说,人物则是故事叙述链条中的一个组成要件,阅读和教学则应该回到故事本身中去,人物在故事中的定位和人物之间关系的定位,是解读小说的钥匙,也是教学切入的关键点。
《老王》一文的教学可以围绕以下几个方面的关系展开:作者眼中的老王是怎样的人,老王眼中的作者一家是怎样的人,作者一家和老王的交往主要体现了何种人际关系,作者回忆老王这个人物及其往事主要目的是什么。解决了这几个问题,就抓住了写人类散文的共性,再结合杨绛散文个别化的特征,如回忆散文的写作切入点、作者选择素材的特点、语言的风格等个性化的表述,我们就能和学生一起直接抵达文本的核心层。如果能组建回忆性写人散文的教学任务群,选择鲁迅的《藤野先生》、梁实秋的《我的一位国文老师》等,引导学生揣摩,并回忆自己成长道路上遇到的印象深刻的师长同学等等,借鉴这类文章的写法,学生就能够比较容易实现读写共生,从而实现教学内容和写作实践在“类化——活化——转化(应用)”三个层级上逐步提升。
以文本体式研究为突破口,我们就有望解决中学语文教师文本解读能力欠缺、课堂教学“千文一教”、重形轻神的现象,并最终实现教学效果的质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