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迪特·哈森普鲁格
能够将《中国城市密码》付梓并呈现给诸位是我的莫大荣幸。
中国读者可以借此中文版本,使用自己熟悉的语言和文字,来反观我这个来自德国的城市研究学者,是如何观察、描述和解释他们自己的城市是怎样发展的。
我坚信,一种来自他国异域文明的客观视角,对于理解自己的文化与社会是一把不可或缺的钥匙。相应地,撰写本书的初衷也是为欧洲或者西方的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他们自己的城市建设机制。
因此,本书的写作从头至尾,都很自然地采用了一种对比的视角。欧洲城市发展的经验就有点像医疗诊断造影技术中的显影剂:它帮助我们更加清晰地去辨识中国城市的轮廓,然后以更高的清晰度将它们重新描绘出来。
与此同时,这种“外部视角”所导向的则是内部世界。正因如此,这一视角同样也会吸引中国读者。借助于这个“外部视角”,他们可以获得令人惊奇的发现。
对于本书的读者而言,那些平时不曾留意或者简单接受的城市空间事实,由于被习以为常地当作城市生活环境的普遍前提,从而失却了它们未经详查的深刻含义,即“城市原本性”。
突然间,这些城市空间事实会揭示自身:它们就是充满社会文化烙印的中式实践的空间呈现。以前我经常问学生,为什么总是将居住区设计成内向和封闭的,他们往往都这样回答:“不就是这样设计的吗?”甚至许多中国的知名建筑师和城市设计师都深感惊讶,封闭住区的开发行为可以作为一种科学研究议题。
本书遵循这样一种理念:中国近年来的城市化进程不完全是受到西方模式引导的现代化产物,它同时也是深植于中国数千年历史的社会与文化动力的一种表达。中国城市的现代化进程浸透着诸多传统元素,如果不能识别它们的影响,我们就不可能理解中国城市。如此之下,我们就难免得出错误的观点,继而做出糟糕的城市规划。
秉持以上诸多观点,本书同时也着力展现城市符号学(urban semiotics)所具有的、一种科学与知识导向的潜质。这里所采用的符号学方法是基于皮尔斯(Charles S. Peirce)的符号学、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的记号学,以及艾柯(Umberto Eco)的建筑符号学的观点。
为了能够在城市开发的尺度上采用符号学方式来呈现城市空间,该方法还融合了结构主义和辩证法的思想,以帮助解释“社会”(Gesellschaft)与“社区”(Gemeinschaft)的二元密码。因此,本书也涉及到社会学的维度。本书将城市空间作为一种社会学文本来进行“阅读”或者破解,它们只不过是用柏油、石块、玻璃和混凝土来书写罢了。
本书原先的德语版本是以Der Urbane Code Chinas 为名,2008年冬天出版,随后便引起了广泛关注。这些关注不仅来自建筑学、城市设计或城市规划等学科领域,以及诸多的国际性建筑期刊,而且也来自更加广泛的社会公众。于是,本书几乎被所有德语国家的重要报刊争相报道,并且作为有关中国城市化进程和城市发展的专门议题进行讨论。
由于许多西方专业人士将蒸蒸日上的强大中国视为当代城市发展的“圣地”,甚至希望能够以某种方式参与到这一进程中来,他们将“中国城市密码”作为极受欢迎的信息索引。因此,本书德语版在修订和完善后于2013 年进行再版也就自然而然了。各位读者手中的这一中文版以由马克·卡默鲍尔(MarkKammerbauer)翻译的英文版The Urban Code of China 为基础。英译本于2010 年出版。
我曾经到访中国多次,并在许多高校进行访学,本书则是自2002年以来的研究成果。因此,我也去过中国的许多大城市,它们基本上都位于中国的东部和北部。例如北京、上海、哈尔滨、长春、吉林、沈阳、大连、青岛、郑州、西安、宁波、长沙、深圳、香港、澳门、中山、广州、徐州等。
其中有一些非常重要的经历则是,有不少大学邀请我担任客座教授,如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沈阳建筑大学、青岛科技大学、上海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等。其中尤其与同济大学有着特殊渊源,这是因为魏玛包豪斯大学与同济大学合作成立并设立的“国际城市综合研究(IIUS)”的双学位项目,而我本人则创建了这一项目的负责机构“欧洲城市研究所(IFEU)”,并担任所主任直至2006年。
我同时感谢清华大学出版社愿意将本书带到中国。感谢我在中国所有的同事和朋友们,他们以各种方式为这本《中国城市密码》能够在其原生地得以出版提供帮助。同时还需特别感谢童明教授,他承担了将本书翻译成中文的艰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