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瑾 傅金英
【摘 要】 中药周期疗法是根据中医妇科学基础理论,以肾-天癸-冲任-胞宫生殖轴为基础,根据经后期、经间期、经前期、行经期病证特点,准确把握病机关键,确立治法,周期调治。傅金英教授临证中善于辨证施治,对于经行吐衄的治疗,施以周期疗法,临床取得明显疗效。
【关键词】 周期疗法;经行吐衄;临床经验
【中图分类号】R711 【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1007-8517(2018)11-0066-03
现代医学认为经行吐衄属于“子宫内膜异位症”范畴,指具有生长功能的子宫内膜,在子宫被覆面以外的地方生长繁殖而形成的一种妇科疾病。现代医学[1]对其机理研究仍存在分歧,认为子宫内膜异位症的发病因素复杂,其机制呈多因素化,目前比较统一认可的发病理论有种植学说、血源-淋巴性散播学说、医源性播散、遗传学说、免疫发病学说等,其主要病理变化为异位内膜的周期性出血及周围组织的增生、粘连、皱褶并形成瘢痕。本病的临床表现不一,并因发病部位而异,临床表现特征与月经周期密切相关,常见症状有疼痛、月经失调、不孕、性交痛等。近年来,肺部、手术瘢痕处、肠道、泌尿道、脑部等部位的内异症的发病率亦有所上升。
1 病因病机
傅金英教授认为子宫内膜异位症属于“痛经”、“癥瘕”、“不孕病”、“经行吐衄”等范畴。其中经行吐衄,俗称“倒经”、“逆经”,是指每逢经行前后或正值经期,出现有规律的吐血或衄血,经后血止[2]。其病名最初记载于《医宗金鉴·妇科心法要诀》,而《本草纲目·百病主治药上》记载“有行期只吐血、衄血者,或眼耳出血者,是谓逆行。”《叶氏女科证治》称之“逆经”、“倒经”:“经不往下行,而从口鼻中出,名曰逆经”。相当于现代医学的代偿性月经[3],为临床常见疾病之一,尤以青春期或生育期居多。历代医书对于经行吐衄的发病认识不一,《医宗金鉴》云“妇女经血逆行,上为吐血、衄血,及错行下为崩血者,皆因热盛也,伤阴络则下血为崩,伤阳络则上行为吐衄也。”《沈氏女科辑要笺正·水事异常》亦云:“倒经一证,亦曰逆经,乃有升无降,倒行逆施,多由阴虚于下,阳反上逆,非重剂抑降,无以复其下行为顺之常”,血热而冲气上逆,迫血妄行,出现吐衄;肝司血海,素性抑郁忿怒伤肝,肝郁化火,冲脉隶属于阳明而附于肝,经行时冲气旺盛,冲气夹肝火上逆,血热气逆,灼伤血络,迫血上溢,发为吐衄;素性阴虚,行经时阴血下溢胞宫,阴血愈亏,虚火上炎,灼伤肺络,以致吐衄。
2 周期疗法,适时治之
西医治疗该病多采用期待疗法、激素疗法或手术疗法等,其疗程长、副作用多、易复发等限制了其临床应用。傅金英教授结合发病时临床表现及伴随症状采用辨病与辨证相结合,根据“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的原则,灵活运用中药人工周期疗法[4],其是结合月经周期中不同阶段的阴阳消长、转化规律,采用周期性用药的一种治疗方法。经后期是肾阴滋长卵泡发育的重要时期,此期血海空虚,属于在肾气作用下逐渐蓄积精血之期,胞宫藏而不泻,阴长阳消呈重阴状态,子宫内膜不断增厚,基础体温呈低温相,治法重在滋肾益阴,益气养血,傅金英教授常选用如黄芪、党参、炒白术、茯苓、当归、川芎、赤芍、山萸肉、菟丝子、桑寄生、酒女贞子、旱莲草等为基础随证加减;经间期阴精极盛,重阴转阳,氤氲之期,基础体温上呈高温相,冲任气血活动显著,治法重在活血化瘀以通畅冲任气血,并配以温补激发兴奋肾阳,促使排卵,傅金英教授常选用黄芪、党参、炒白术、茯苓、当归、川芎、赤芍、桂枝、淫羊藿、巴戟天、酒萸肉等为基础加减,但用药需平和,以防损伤阴使阳长不利,故加入活血化瘀药促进阴阳的转化,使卵泡顺利排出;经前期阴盛阳生渐至重阳,基础体温仍处于高温相,子宫内膜达到一定厚度并处于分泌期中晚期,此时为月经来潮做好充分准备,经血满而未溢之际,治疗上当因势利导,阴中求阳,温肾助阳佐以滋肾益阴,亦可加入疏肝理气药以适应月经前的生理要求,保证月经期的顺利转化和排出,如淫羊藿、巴戟天、枸杞子、杜仲、菟丝子、续断、桑寄生、香附、郁金、合欢皮、元胡等;月经期胞宫排出经血,泻而不藏,是新周期开始的标志,处于“重阳转阴”的动态变化之中,血海充盈,满而溢下,冲任气血变化急骤,重阳则开,子宫内膜脱落月经来潮,基础体温骤然下降,此期以活血养血,理气通经,推动气血运行,促使子宫排经下泻,常选血府逐瘀汤加减。由于经行吐衄症状常伴随月经期或月经前后出现,故傅金英教授临床治疗该病尤其注重经前期、行经期、经后期三个时期的治疗,同时又兼顾经间期的调治,从不同时期分而治之,起到整体治疗的效果。
3 病证结合,用药灵活
对于子宫内膜异位症的治疗,魏绍斌等[5]采用活血化瘀治法,治疗瘀血之本质。临床上傅金英教授认为经行吐衄本质为血热气逆而上,肺络受损,血溢脉外,血不归经所致,常见证型为肝火犯肺证、肺肾阴虚证,治疗上采用“热者清之”,“逆者平之”,以清热降火、引血下行为治则,标本同调。经前或经期初发病,出血量多,多为实热,可加赤芍、茜草、生地榆、黄芩、黄柏等凉血止血以急则治其标;经后发病,肺肾阴虚,出血量少,多为虚热,可加北沙参、麦冬、玉竹等滋阴润燥;脾虚者加黄芪、党参、白术、茯苓等健脾益气;肝肾不足者加酒萸肉、菟丝子、桑寄生、续断、枸杞子、秦艽、羌活、葛根等平补肝肾;带下色黄有味者加黄柏清在下之热等,以随证加减为法。
4 驗案举例
患者邢某,女,34岁,已婚。2017年9月6日初诊。因“行经前流鼻血8月余”来诊,患者诉近8个月来无明显诱因,出现每逢月经来潮前3~7d左右流鼻血,量少,色鲜红,以致畏惧洗脸,不敢触碰鼻部,月经来潮后症状消失,无头晕、鼻塞、恶心、呕吐等症状,近日又出现上述症状。乏力,自觉面部暗斑明显增多,腰部酸困,纳食一般,眠可,二便调。舌红,苔薄黄,脉细数。患者12岁初潮,孕1产1,2013年足月顺娩一女婴,现体健。平素月经规律,周期28~30d,经期5~7d,量少,色暗红,无血块,有痛经史,白带量少,色黄,有异味,末次月经2017年8月10日。查体:形体适中,面色萎黄,面颊部有暗斑,余无特殊可载。西医诊断:肺部内异症待排。中医诊断:经行吐衄,中医辨证为气阴亏虚证,肺络损伤,血不循经,病本在肺肾。时值经前期,月经将至,治宜调气活血止血,滋肾益阴,兼顾行经期以达到引血下行的目的。方药如下:黄芪50 g,北沙参15 g,麦冬20 g,玉竹12 g,酒女贞子15 g,旱莲草30 g,当归15 g,川芎12 g,赤芍12 g,益母草30 g,麻黄6 g,元胡15 g,香附12 g,茯苓15 g,桔梗12 g,牛膝15 g,桂枝10 g。5剂,两日1剂,水煎服,2次/d,1袋/次。若服药期间月经来潮可继服。并建议耳鼻喉科会诊排除器质性病变,查血常规及凝血功能以排除血液系统疾病;嘱患者调畅情志,清淡饮食。
2017年10月18日二诊:专科会诊及相关检查已排除器质性病变及血液系统疾病。诉服上药1剂后月经来潮(2017年9月7日×6d,量色质如前),末次月经:2017年10月3日×5d,量较前稍增多,色质如前,轻微痛经,带下已无异常,诉此次月经来潮前仍有流鼻血症状,出血量较前明显减少,偶有腰部及四肢酸困。面部仍有暗斑,纳眠,二便调,舌红,苔薄白,脉沉缓。此时正处经后期,治宜滋肾益阴,益气养血,兼清虚热。方药如下:黄芪60 g,党参20 g,炒白术15 g,茯苓15 g,茜草12 g,地榆15 g,当归12 g,川芎12 g,赤芍12 g,山萸肉15 g,黄芩12 g,羌活12 g,秦艽12 g,酒女贞子15 g,旱莲草30 g,黄柏12 g。7剂,用法同前。
2017年11月15日三诊:服药后未诉特殊不适,末次月经:2017年11月3日×5天,量可,色质如前,诉此次月经来潮前未再出现流鼻血症状,痛经、乏力及四肢酸困症状明显减轻,面部暗斑较前减少,带下正常,偶有腰酸,纳眠可,二便调,舌红,苔薄白,脉缓。此时正值经间期,治宜活血化瘀,温肾益精,用药宜平和,方药如下:前方基处上方加枸杞子15 g,桑寄生15 g,桂枝15 g,淫羊藿30 g,巴戟天15 g。 7剂,用法同前。电话追踪病情诉2017年12月5日月经来潮,诉经前流鼻血症状已痊愈,后随访未在复发。
按语:傅金英教授临床治疗经行吐衄,辨病与辨证相结合,阴阳辨证与脏腑辨证相结合,谨记“经前勿滥补,经后勿滥攻”之古训,从本治之。该患者初诊为经前期及月经期将至,故用血府逐瘀汤加减为主,加益气止血,滋阴降火之黄芪、茯苓、北沙参、麦冬、玉竹,加麻黄、桂枝、元胡、香附以因势利导,疏肝理气,引血下行,顺应经前期及行经期生理特点,加滋肾止血之二至丸以标本同治;二诊乃处经后期,故用加味八珍汤加减,方中黄芪、党参、炒白术、茯苓、黄芩、黄柏等益气清热之品,使补而不滞,不影响脾运,加茜草、地榆凉血止血以治其本,加滋肾益阴之酒萸肉、二至丸,使血海渐长,血归胞宫,则鼻衄自止,加羌活、秦艽兼以治兼证;三诊时正处经间期,故前方基础之上加桂枝、淫羊藿、巴戟天 、枸杞子、桑寄生增强温补肾阳之功,使阴阳转化平衡,气血调和则血自止。傅金英教授正是抓住了经行吐衄辨证的核心及不同时的发病特点和用药特点,灵活运用中药周期疗法,出血期急则治其标兼治其本,非出血期缓则治其本兼治标,标本同治,疗效明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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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刘少丽,朱颖.中药周期疗法治疗月经病体会[J].河南中医,2013,33(12):2169-2170.
[5]魏绍斌.冯婷婷,王宇慧.从源头治疗子宫内膜异位症的中医思路[J].新中医,2012.44(11):1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