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伟
8月18日,第十八届亚洲运动会在印尼首都雅加达举行开幕式。本次亚运会的比赛项目总计达到40个大项,465个小项。作为亚洲地区水平最高、规模最大的综合性赛事,亚运会项目设置通常紧跟奥运会的脚步。当国际奥委会将棒垒球、空手道、攀岩等五个大项和三人篮球、男子800米自由泳等小项纳入2020年东京奥运会正式比赛项目后,这些项目中的绝大部分项目顺理成章登上了雅加达亚运会的舞台,成为众多国家奥运會前练兵场。
众所周知,无论是夏季亚运会还是冬季亚运会,都是每四年举行一次。这一点和奥运会颇为相似,但是亚运会也有自己的地域特色,除了传统竞技,有围棋、象棋这样的头脑竞技,体现出了强烈的亚洲色彩。
这一次的雅加达,更多带有“亚洲标签”的项目亮相了:“滑翔伞定点”是运动员比拼滑翔伞落地速度和精度;类似于中国民间游戏“老鹰抓小鸡”的“卡巴迪”;只能用脚和头触球的类似于排球的“藤球”……这些项目让很多人感受到了亚洲运动的乐趣。
而电子竞技、轮滑、篮球三对三这样的新项目,不仅亚洲人喜欢,在世界上也有众多青睐者,他们的受众群体更多的还是“90后”、“00后”这样的年轻人。要知道,本届亚运会我国所有运动员的平均年龄为24.4岁,最小的选手只有13岁。毫无疑问,近年来,受年轻人越来越远离体育运动的影响,不少大型赛事更加倾向于引入一些在年轻人中人气更高的运动项目,而这些项目的参与者自然也是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在亚运会的赛场上正全力刮起了青春风暴。
三人篮球原本是个非常民间的项目,常见于学校及街头。该项目有着特殊的规则:每队4名球员,3人出场,1人替补,进1球得1分,三分线外得分算2分,每场比赛10分钟,在10分钟内先获得21分的队伍获胜,如果没有队伍达到21分,则分数更高的一队获胜。此前,三人篮球就已经确定将成为2020年东京奥运会的正式比赛项目,今年也是首次成为亚运会比赛项目。
相对于五对五,三对三篮球的比赛节奏更快、鼓励对抗,每次进攻必须在12秒内完成,虽然只有10分钟,但几乎毫不停歇,攻防转换时刻变化。不少球员表示,这简直就是10分钟的魔鬼无氧对抗。除了比赛现场热烈,赛场场地灯光的设置也更加炫酷,比赛过程中时刻播放流行音乐,现场DJ频频与观众互动,让三人篮球更加时尚,更加符合年轻人的胃口。
在这一次的亚运会上,中国三人篮球男篮国家队和女篮国家队都站上了最高领奖台。亚运会组委会规定,本届亚运会三人篮球参赛球员必须为23岁以下,而在世界排名中,中国三人篮球U23男篮国家队世界排名第三,女篮国家队世界排名第一,都是亚运会头号种子。
中国三人篮球女篮国家队是通过“我要上奥运会·全国三人篮球擂台赛”选出,4名球员张芷婷、李颖韻、姜佳音、迪拉娜·迪力夏提全部都是“90后”,她们来自WCBA(中国女子篮球协会),都是职业球员。其中,迪拉娜·迪力夏提还曾参加过2014年南京青奥会的三人篮球比赛。
最终的决赛,中国女队以21比10轻松战胜日本队。比赛中,中国姑娘战术运用得当,顽强地防守,进攻也是内线远投全面开花。夺冠之后,来自广州的迪拉娜·迪力夏提表示:“三人篮球更讲究打出个人风格,很多球员都会以自己为中心,所以特别有魅力。我希望自己能‘战上东京,当然世界范围内的高手很多,我们还需要更加努力,提升个人水平才会有机会。”
与女队的轻松夺冠相比,男队的冠军之路着实有些坎坷,他们决赛面对的是韩国队,韩国队队员梁洪硕去年还参加了男篮亚洲杯,是一流的亚洲篮球运动员。
“是对篮球的热爱和信念支撑着我们一路走来,不管对手是谁我们都没想过放弃。”曾冰强说。决赛中,中国男篮拼尽全力,肖海亮最后换人时几乎是爬到替补席的,陈功累得只能通过不停大吼给自己蓄力打气……当4个小伙子在现场展开国旗的那一刻,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要知道,他们四个人尽管有人有过体校、专业队的训练经历,但他们都不是职业球员。这支队伍以“我要上奥运”全国三人篮球擂台赛公开组冠军广东东莞麻涌队为班底,现阶段球员们有的是广州体育学院的老师、有的是广东工业大学的学生,有的还是当地文体局职工。没有关注度,训练枯燥而艰苦,条件也无法和职业队比,让队伍更受打击的是,由于主力内线受伤,1米93的曾冰强成了球队第一高度,每晚他都要跟身高两米多的大个子对手在内线绞杀。
“我们在一起差不多三个月,一起集训,在塞尔维亚拉练时,刚到的时候,还不太适应,那边吹罚尺度比较宽松,拉拉扯扯都不算犯规。一开始做力量训练,肌肉反应特别大,然后去跑田径场,很累的时候都要坚持。下午要对抗训练,晚上还要投篮训练,所以我们这一路走来,是特别不容易的。”肖海亮说。
从“草根”到亚运会最高领奖台,从默默无闻到登堂入室,没有人知道队员们背后流了多少泪水和汗水。在中国,三人篮球拥有雄厚的群众基础,街头巷尾的篮球场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篮球少年,他们踩着各自偶像的战靴,怀揣着或大或小的篮球梦想。肖海亮他们曾经就是那些篮球少年中的一员,因此这枚亚运会金牌意义非凡,它让更多爱篮球的孩子看到了远方的灯塔。
作为一个非奥运项目,电竞体育在完全市场化的机制下狂奔。
它没有常设国家队,选手获得不了高考加分,也没有国家扶持拨款。但是,从实力上来看,中国近几年的战绩有目共睹:2012年,WE战队夺得IPL5(第5届IGN职业联赛)总冠军,这是中国战队在英雄联盟国际比赛上取得的第一个世界级冠军;2015年,中国的EDG战队在首届英雄联盟季中冠军赛中夺冠;就在今年5月,中国的RNG战队再次获得了季中冠军赛的世界冠军。
近年来,政策确实为电竞吹来了利好之风。2016年,国家发改委发布文件,明确提出要“开展电子竞技游戏游艺赛事活动”。政府在大力扶持文化创意产业,一些地方政府也倾向于将电竞作为自己的城市名片。一些城市也试图引入知名俱乐部,成为这些俱乐部的主场,激活当地的电竞市场。
而这一次,电子竞技项目第一次登上洲际综合性体育大赛舞台。尽管此次电竞项目仅为亚运会表演赛,但在所有参赛者和支持者看来,“首秀”和“首金”意义重大:他们希望借此向怀疑者证明,电子竞技本身是体育的一部分。
8月26日晚,鏖战几乎整整一天后,中国队在第18届亚运会电竞项目《王者荣耀国际版(AOV)》中夺冠,拿下了亚运电竞首金。6个腼腆的小伙子站上亚运会最高领奖台,看着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骄傲。此次有六个电子竞技项目入选雅加达亚运会的表演赛项目,中国参加了三项。其中,王者荣耀国际版(AOV)是唯一一个我国自主研发的产品和赛事。
团队里的王添龙来自江西省,曾获2017年KPL春季赛和秋季赛冠军,并且是2017年王者荣耀冠军杯冠军获得者。说到此次参赛,王添龙笑着说:“我是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来参加亚运会的,本来我是想备战冠军杯的,国家队正好缺一个强大的边路选手,于是就找到了我。接到通知的时候已是5月下旬,距离亚运会预选赛只有十几天时间,距离正赛也只有短短的3个月。虽然两个游戏基本都是MOBA(多人在线战术竞技游戏)类型的,差距不是特别大,但两个游戏之间的差距还是有的。我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选择,在预选赛开始前一周才来到这里。”
用一周时间适应一个游戏,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王添龙完成得很好,并且在6月12日的预选赛中成功当上了首发。现在再谈起,他还是觉得当时这个决定挺勇敢的。“毕竟这是电竞第一次‘入亚,如果能夺得首金的话肯定是一件特别荣耀的事。但如果训练了三个月最后什么也没有拿到,可能会有失业的风险。”王添龙说。
来自山东的张宇辰表示:“我们平常每天在一起吃、住、训练,又都是一群喜欢电竞的人,我们又很喜欢互相调侃,所以很快就熟络起来了!集训期间每天10点就得坐车去训练的地方,晚上11点多才一起回宿舍。这次备战亚运会因为时间太紧张,每天大家的休息都不太够,所以都没什么时间凑在一起聊聊天,回到宿舍也就各自休息了。”
在亚运会的赛场上,这个平均年龄只有20岁的团队配合默契十足。特别是决赛时,以2比0轻松获胜。王添龙说:“刚开始时其实默契没有这么好。而且队伍里一些人在KPL(王者荣耀职业联赛)没有怎么打过比赛。我和张宇辰都是在赛场上有些经验的选手,就把这些经验介绍给其他队友。在7月中旬之后,我们的默契就已经很好了,那段时间我们训练赛赢得特别多。一些以前我们没有胜过的队,最后都是我们笑到了最后。”
王添龙和张宇辰这两位老帅在KPL的赛场征战已久,此次拿到金牌之后,两人对电竞事业更有信心了。对于他们而言,电竞已经成为他们的人生目标。
从亚运会设项等动作上可以看出,近年来国际奥委会、亚奥理事会等传统体育权威机构对于电子竞技的态度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毕竟,年轻群体是传统体育和电子竞技共同的目标群体。据悉,专业的电竞游戏在全球范围内每年增长有2.5亿名玩家,拥有10亿美元的市场。此外,加上国际奥委会想要吸引更多年轻观众的热情,这意味着支持电子游戏加入奥运会的呼声会越来越高。2020年,国际奥委会将滑板运动和攀岩运动等运动项目纳入了东京奥运会,这表明国际奥委会愿意推动面向年轻观众的体育运动。
亚洲体育联合会主席霍启刚表示:“电子竞技的关键是沟通和教育,对我们来说,从第一天起,亚洲体育联合会的目标就是帮助电竞登上亚运会的舞台和甚至是更大的奥林匹克赛事。”
攀岩,这项运动是利用人类原始的攀爬本能,借以各种装备作安全保护,攀登一些岩石所构成的峭壁、裂缝、海触崖、大圆石以及人工制作的岩壁的运动,也被誉为“岩壁上的芭蕾”,对于青少年的柔韧性、力量,甚至头脑都有非常高的要求。因为富有刺激和挑战,所以攀岩作为一项独立的、被广大青少年所喜爱的运动迅速在全世界普及开来。
1987年是攀岩运动正式进入中国的年份。从最初的装备简陋、少人问津发展到今天的蓬勃态势,中国攀岩走过了30多年的历程。无论是赛事举办、活动推广,还是人才培养、岩馆建设,方方面面都得到了长足发展。随着攀岩运动在入奥后迎来了发展契机,其影响力不断扩大,参与人数日渐增多,并迎来崭新机遇和大好前景。
在各类极限运动中,攀岩可以说是相对安全、容易市场化的一项运动。据2016年的一项数据,现在全世界参加攀岩运动的人口大概在3500万人以上,其中50%以上都是25岁以下的年轻人。许多攀岩运动往往和跑酷、滑板、音乐会之类结合,在攀岩现场,比赛者或者竞技攀登,或者難度前行,或者模拟山地翻腾,惹得观看者肾上腺素上升,时常屏气张口。所以,它天生就带年轻的基因。
8月27日晚,雅加达亚运会竞技攀岩男女速度接力项目在巨港体育中心结束。中国男女一队、二队都进入了四强,但在最后阶段却连连失误。尽管如此,这项运动仍以其酷炫的特质吸引了在场多数年轻观众的狂热追捧。不在攀岩比赛现场,感受不到这种青春动感的气息。速度攀岩疾如闪电,15米间五六秒即从下至顶,看得大家目瞪口呆,直嘀咕这快得太不可思议了。
当晚竞技攀岩速度接力赛则是团体间的竞争,呈现出一场速度与激情的碰撞。8强后的两两PK,更是让人直呼过瘾。预赛和淘汰赛的间隙,巨港当地的年轻人携着三个亚运会吉祥物人偶,在雅加达亚运会主题曲的伴奏下,来了一曲印尼青春热舞,引得各国年轻人随之起舞,欢笑连连。这里也可以说是亚运会赛场对视频管理最宽松的一项运动,因为如此之短的比赛,持手机拍摄的观看者太多,许多人边看边发社交软件,甚至与朋友社交互动,现场管理者也没有干涉,连一些志愿者也不亦乐乎地参与其中。
24岁的海南白沙小伙梁荣琪与队友一起,夺得一枚铜牌。在女子速度接力比赛中,中国女队夺得一银一铜。至此,本届亚运会攀岩项目全部结束,中国队在男女速度个人、男女速度接力这四个项目上各有斩获,一共获得2银3铜,遗憾地与金牌失之交臂。
今年23岁的梁荣琪来自海南省白沙县,说话略带点粤语口音,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显得神采奕奕。
梁荣琪不是专业的体育运动员,也没有进行过系统化的训练。他是在刚进中国地质大学时开始接触攀岩。才学攀岩半年时间,他就斩获了全国青少年攀岩锦标赛男子青年组速度赛的冠军。“那是我第一次获得攀岩项目上的冠军。”梁荣琪说。其后,他参加过很多省级和国家级的攀岩赛事,也跟着教练到全国各地参赛。
今年读研二的梁荣琪从小喜欢户外运动,在大学时报考了体育学院户外运动专业。“在这个文化课、户外课时间占比1∶1的专业学习,很多人认为我们上课就是玩儿。”面对身边人投来的羡慕眼光,梁荣琪却有不同的体会。“那是他们没看见我们训练流汗的时候。要知道,在野外有可能遇到自然灾害、动物袭击等。”
大学期间,梁荣琪学习了攀岩、潜水、滑翔伞等课程。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攀岩。“生活中,我喜欢登山,在登山中能够更好地感受大自然,同时享受登顶的成就感。”梁荣琪说,攀岩是技术攀登,能够为自己今后高海拔登山积累很多经验。
提到攀岩经验,梁荣琪认为,专注和果断是最重要的,选手在攀登过程中,要不断调整呼吸,让自己更平静。在2017年的天津全运会群众项目攀岩比赛中,梁荣琪代表湖北队夺得男子速度赛金牌。凭着在国内外比赛的系列佳绩,梁荣琪入选雅加达亚运会中国攀岩队。而这一次在亚运会上的银牌也让他充满了信心。
东京奥运会在攀岩项目上将只设男、女全能两枚金牌,需要綜合速度赛、难度赛、攀石赛竞赛,参赛运动员数量也有限制。中国队在速度赛虽有一定优势,但在整体上落后欧美。摆在中国队面前的显然并不轻松,还需要这些年轻人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必须更加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