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书业要走高质量发展之路

柳斌杰

第十五届民营书业发展高峰论坛是十九大以来第一个民营书业高峰论坛。在这样新的形势下，大家集聚一堂，继续探讨民营书业新时代发展路子，非常重要。

最近为贯彻党的十九大精神，全国正在进行大调研，研究各行各业需要在改革发展中解决的问题，我也参加了相关调研。出版方面主要研究的问题可以从两方面进行归类：从政府方面来说，主要在关注建设出版强国、适应小康社会的出版体系建设、全民阅读的深化与推进、书香中国的建设、出版产业的政策问题、国际出版竞争问题、公共图书保障问题、出版体制改革问题、出版融合发展问题、出版引导机制问题、两个效益统一问题、出版人才培养问题、出版市场管理问题、出版国际合作等这样一些重要的问题。从出版机构、出版企业角度来讲，目前是在研究进一步深化体制改革、解放出版生产力的问题，完善出版机制问题，企业投融资政策问题，市场规范问题，产业调整问题，新业态、新形态开发等问题。这些问题我们都正在调研，谋划新时代新闻出版的整体发展。

在这种大背景下，召开这个会，希望大家聚焦民营书业发展中急需解决的问题，大家提出意见建议，帮助国家作出决策。

民营书业发展的历程，确实历经了风雨，历经了艰辛。有今天的態势，今天的规模得益于改革开放，得益于党的政策，所以民营书业是改革开放的产物、政策性的产业，始终与国家政策密切联系在一起。

到目前为止，民营书业已经达到12.7万家，成为新闻出版事业的一个重要力量；发行、服务方面已经占了70%的份额，主要是民营企业，包括网络发行（当当、京东）；在数字出版领域占了80%，现在数字出版主力是民营的、社会资本参与的数字出版；在内容创造和生产环节上，也占30%左右，大多数畅销书实际上是民营企业策划、组织、出版。民营企业为全国提供了上百万个劳动就业岗位，解决了一批人的就业问题，所以说民营书业已经成为出版业的生力军。

一、对民营书业发展的一个整体判断

目前民营书业发展有以下几个突出的特点：一是产业的链条不断完善和延伸。如今的民营书业不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初期，只是在发行、书店领域，现在出版全链条上都离不开民营书业。二是企业的规模越来越大。现在民营出版业不仅在数字领域领先，在传统出版、发行领域也有一些民营企业。今天的世纪金榜，无论是企业的规模、企业的管理水平、企业的产品研发都在与时俱进，可以说与当年民营企业完全不一样，成为了一个现代企业。三是融合的渠道越来越多，资本经营已经成为经常、活跃的方面。参与了文化体制改革和国有文化企业改革，在资本市场上赢得了好的效果。四是技术水平在不断提升，在数字出版、新媒体、新业态、新形态创造方面，发展迅速，走在了前列。例如世纪金榜研发的教学体系，既方便学生，也方便老师，对于偏远地区、教育条件差的地区来说，是享受高水平教育资源的一个非常好的平台。五是发行服务方面都有创造性的发展，参与实体书店改造，营造多功能阅读空间，提供细分化、对象化的知识服务等。这些方面已经走在行业的前面，推动了国有出版企业的改革发展，形成良性的互相促进的局面。无论从哪方面看，民营书业都是一个重要的力量。民营企业者做出了重大贡献，在条件、政策各方面并不宽松的情况下艰苦创业，不断发展壮大，为书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二、对民营书业发展的建议

（一）民营书业要坚定自信走自己的路

党的十九大标志着我国走向新时代，走向新征程，要贯彻新发展理念，建设中国特色新经济体系，以满足人民美好生活的需求为目标，走高质量发展的路线。

质量要放在发展的第一位，要靠科技创新的加速度，要靠大国工匠的精神。美国贸易战，让大家清醒了许多，一段时间内我们有些狂躁、虚热。在创新上跟不上，你的发展创新就是虚幻，美国一封锁，一些企业发展都面临困境，这就是我们的弱点。例如，现代信息化产业、智能产业发展离不开芯片，我们恰恰没有。这使我们清醒地认识到，要更加自觉地贯彻党中央高质量发展的远见卓识。

1.从政策的角度讲，中央提出了一些要求，要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能。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是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要把科技创新作为新的发展动力。把微观主体活力作为发展重点。一段时间内，经济比较活跃，但主要在虚拟的、资本方面发展，企业主体没有活跃起来。制造业、实体经济与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深度融合。民营书业也正处在这个阶段，产业、产品开发要融合发展。要打造高端消费，消费结构要发生变化；创新引领、绿色低碳、共生共享、现代供应链，要逐步满足人民美好生活的需求。要发挥市场活力，进一步让市场配置资源，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在将来的发展中，要逐渐打破国有民营、国内国外。价格要反应灵活，为所有企业发展营造竞争公平有序的环境。要清理废除妨碍，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各种规定和做法；要支持民营企业发展，激发各类市场主流的活力。中国境内的企业，一视同仁，平等竞争，构建对内对外统一开放的格局。这些对我们民营书业来说，都是对未来发展利好的大环境、大政策。

2.从文化的角度来讲，十九大部署了十六项文化建设任务，包括价值观培育，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理想信念、道德建设，历史观、人民观、国家观、文化观等发展，这些都离不开民营书业的成长。目前国家已经做了一些部署，今后还会继续掀起高潮。正如邓小平同志讲的那样，社会主义、资本主义的两种制度较量至少需要七十到一百年才能看得出结果。

3.从经济发展方向和需求来看，国家为包括出版业在内的民营企业提供了很好的发展机遇。有人判断，五十年的战争，五十年的经济，五十年的文化。

现在民营书业发展存在的问题，主要有几个方面：一是公平竞争的环境恶化。有些是改革没有深入下去，有些是教材教辅集中的政策有些影响。二是政府政策力度有所减弱。对民营实体书店的支持不如国有实体书店的支持，投入少，象征性的有所支持。目前民营书店有所减少，还有就是教辅新政，导致民营教辅市场有些收缩，出版资源配置还不公平。融资渠道相对狭窄，包括上市、银行信贷，总署与各大银行已经达成了信用额度，但民营书业使用的很少，上市还有规模门槛限制，效益受到影响。三是非生产成本加大，不必要的生产成本增加，增加了民营书业的负担。四是已经出台的改革措施没有实施到位。如制版分离，让民营书业参与编辑加工、制作、印制等，但还没有推广。

下一步，要认真研究，通过深化改革，完善政策，出台新的政策，继续优化民营书业发展的整体环境。请大家放心，只会更加开放，改革一旦到位，这些问题就都能解决了。总书记的海南讲话，对外国企业都要基本上放开了。大家要振奋精神，在这个行业里继续奋斗。虽然一些民营书业企业退出了这个行业。但还是希望大家继续努力。

自古以来中国出版就是两条道：官方出版，主要是修史；民间出版，百花齐放。民间出版，一直是传承的。直到1956年前，民间出版都是中国出版的主体。改革开放后，才逐渐恢复发展。这有利于国家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创造力在广大人民群众中间。

（二）民营书业要坚持深化改革

不要一提改革就是政府的事情，企业也要进行改革。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的纪念日，也是新时代的一个改革年。这次党政军民四位一体的改革，就能够看出，党政军民各项机构统一考虑，统一管理，目的就是解放创造力。对民营书业来说，也是继续深化改革的重要一年。

1978年12月18日至22日，党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把经济建设作为中心，实施改革开放的总政策，同时启动了农村改革，标志着改革开放时代的到来。从此中国走上改革开放之路。民营书业与改革开放同行，既是改革开放的产物，也是改革开放的成果。

一是公司制改造要加紧进行，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这对各类企业都是适用的。这样就容易在企业里面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产权所有、经理人社会化。

二是打造企业利益共同体。资本主义在劳资方面重要调整，把重要职工、劳动者变成股东。他们既是企业员工，也是企业老板。马云的阿里巴巴就是一个典型企业。骨干力量、技术人才，始终与企业捆绑在一起。民营企业要更加注重打造利益共同体。国企混改也是这样一个目的。

三是大力推动融合发展，提升企业创新能力。这是一项重大改革，这个改革不仅是自身改革，更要与行业改革联系起来。习总书记讲过，多业态、多形态、新型的文化企业，民营书业在这方面做了大量探索，还要继续。

四是扩大产业流通渠道。让企业的资源能够动起来，注重资本层面的经营，通过并购重组，壮大企业的规模，特别要注重参与国有文化企业的改革发展。

五是注重深化供给侧改革。民营书业的重大特点是在供给侧突破了国有出版企业的框框，在供给侧上适应了人民群众的需求。营造以消费为主导的经济格局，这方面的供给侧发展空间仍然很大，满足人民群众对象化、个性化、分众化的阅读需要，满足人民群众专场阅读的需要。阅读的市场并没有变化，原来读纸的，转到读屏上去了。要跟上消费者需求的变化。手机、移动互联网、智能互联网，就是能够满足读者阅读的个性化需要。以服务为主的供给侧改革已经形成，好的产品，也要注重个性化、分众化，阅读转场等新的要求。

六是扩大对外开放，走出去，进行国际化发展。这是畅通无阻的。特别是“一带一路”相关地区，需要中国优秀的出版产品进入。这些地区不是很发达，民族、宗教、文化、语言、社会制度参差不齐，这是将来中国发展的战略重点，也是文化沟通心灵的主要方向。民营企业也可以参与这个领域的跨文化对话、跨文化交流，利用这个渠道，开拓国际市场。这些方向，需要大家好好研究，为企业营造持续的发展后劲。市场靠守是守不住的，因为竞争变化发展太快，要以改革和创新谋发展。

（三）民营书业要高质量发展

从宏观上来讲，首先是时代的需要。中国已经迈向现代化的新阶段，我们讲“三大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两个百年奋斗目标”……

其次，从社会的需要看，今天的老百姓已经不满足一般的文化产品。过去摆个地摊就是很好的服务，现在要满足高端消费的需要，对未来精神生活的要求、精神世界的发展，一代代年轻人的培养，都需要高质量的出版物。中国孩子从小到18岁，不让看电视、上网，但读书是放开的。国际上有个趋势，听书超过了读书，特别是小孩子，英国幼儿听书市场相当发达。适应发展需要，开发新产品。

最后，也是企业生存的需要。从市场上成长起来的民营书业，要更加关注市场，及时调整，不断创新，推出适应人民群众需求的新产品。

第一，要把内容创造和生产作为核心竞争力，不断推出自主创新的高质量产品。主要是内容的创新。中国文化的样式、加工技术、表演能力，都是相当不错的，最大的弱点是内容创新上不去。基本上是重复历史上的创造和外国人的成果。民营书业企业要积极突破，在内容上实现高质量。

第二，要创新发展理念，不断优化产业结构、产品结构，引领新时代的出版产业消费升级模式，引领市场和消费风向。像阿里、腾讯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中国、影响世界。他们有新的模式，新的产品。要把新发展理念贯彻落实下去，这是我们保证高质量的思想基础。

第三，要不断创新技术和工艺，制造各具特色的出版产品，满足不同层次的社会需求。高质量的产品技术含量要高，工艺要精湛，这些都是非常必要的。数字产品更是这样，数字产品发展变化比较快，一定要在技术方面追求先进，落后了就会失去读者、失去市场优势。

第四，要提高企业整体管理水平，培养稳定的管理团队和专业技术骨干队伍。高质量的产品是高质量发展的结晶，要靠企业领导、技术骨干，也要靠广大职工的实干精神、工匠精神，既要有严细的作风，也要有严密的制度，既是干出来的，也是管出来的，所以要把二者结合好。没有好的企业领导人和管理团队，高质量是上不去的。建立高质量管理团队和专业技术骨干队伍，使民营书业机制灵活，有竞争力。

第五，要大力发展以数字技术为支撑的出版新业态、新产品，适应新阅读的发展趋势。加大对数字出版的开发研究，创造更多的知识内容，成为内容的供应商。谷歌、蘋果最大的一块是知识商店积累的资产、服务能力，支撑了他们不断引领世界的潮流。我们曾经下了很大的功夫，建立中国的知识资源库、搜索，都不太理想，所以在这方面要大力下功夫。

第六，要严格质量管理，打造企业品牌，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力。一个企业质量稳定到一定程度时，企业的品牌就出来了。文化领域，很多品牌是引导消费的重要力量。通过高质量管理，提升企业品牌，塑造企业形象，提高企业市场竞争力。一些规模较大的民营书业，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已经在市场上树立了新形象。民营书业走高质量发展道路，优势很大，不像大型国有企业走高质量发展道路，有沉重的负担和机制制约。民营书业是改革发展的产物，没有沉重的包袱，是轻装上阵。

在这里还想强调一下，国家文化建设项目对民营、国有一视同仁，公共文化服务产品也是对民营企业开放的，未来创新基地、创新建设也希望民营企业来参加。政府主导的发展途径，民营企业不要小看，也不能失去发展的机会。

前面讲到的问题，有两个方面，一是政府要一视同仁，创造公平竞争的发展环境。二是企业也要加强这方面的联系，要知道政府往哪方面发展。比如，最近北京市正在调整城市功能，主城区正在按照一体两翼发展，东西城的中央政务区，海淀区创建国家科技创新中心，朝阳区定位为文化产业聚集区，民营书业可以积极参与到北京市城市功能的调整。新兴产业基金的支持，大型国家调整结构的大的举措，民营书业也要关注，能为大家提供更多的发展机遇、发展平台，推动发展。

希望在改革开放40年之际，民营书业作为改革开放成长起来的文化建设的生力军，要抓住机遇，深化改革，走高质量发展的路子。我们相信，经过40年实践的锻炼，这支坚强的队伍能够在下一步发展中做得更好，为中国出版业发展和文化建设做出新的贡献。

（作者系原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署长、中国出版协会理事长、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