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
说及春节是多少人的快乐,又牵及多少人的回忆,有多强的影响力,又承载了多少习俗和传统,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阅历尚浅,无法挥毫蹴成春节面面观,但在我看来,春节更像一道压轴菜,重在色、香、味。
色
红,这种历经沧桑起落的大色,是最容易让人联想的春节之色,但却有人嫌其俗,有人嫌其艳。临近春节,我回家走到小区门口,一身大红袄的张大娘就热情的跟我打招呼“回来啦”,我笑答。抬眼就见小区绿树上挂起了精致可爱的小红灯笼,远远望去,像一树树沉甸甸的果实在朝我挥手,流苏轻曳。小区拱门上拉着红色横幅——“XX物业祝全体业主新春快乐”。我快步回家,在爬一层层楼时,家家户户门前式样别致的迎新春联描红了我的脸。到了家门口,一个红底烫金的大大的“福”字把我迎进了家门。家人们都在忙着过年的准备,奶奶正在剪红色的窗花,妈妈特意涂了大红唇,戴上了大红围巾,爸爸与哥哥正在把朱红的大木桌抬到餐厅中央……紅色肆意,红旺,人更旺!生命之源有如那跳跃的红色火苗,生命之途也似彩虹中那一抹最大气的红,生命之延续是那一直流淌在血管中的鲜红。无论是春节,还是生命。红,几乎都是本色,尤其是春节。于是,我卸下压力与紧张,和最爱的亲人们一起徜徉在这毫无保留的红色之中。
香
春之香先是浓的。早早备好的年货,提前切炖好的年菜,抓紧最后几天冲业绩的火锅店、串串馆、饭馆......似乎一切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年夜饭做铺垫。等待着热油烧开,姜葱蒜在相遇中爆香,这热闹更是将年香推向了高潮。记忆中,我最爱酸菜鱼直接浓烈的香,烧菜烩菜繁冗馥郁的香,凉菜清新自然的香,香肠腊肉陈旧厚重的香。而解油佳品——清炒蔬菜,下锅后水油以最大阵仗激荡翻腾后所散发出来的清淡的香,将这一切热闹归于平静。春节亦平常,只不过增添了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拜新年的元素。这一刻,所有元素集中后的仪式感使人觉得节气特别,觉得团聚特别,觉得这一桌菜特别,甚至与身边人交谈的每一句话也特别。人需要这种仪式感吗?当然需要。年复一年的春节,让所有人怀着对下一次团圆的期许踏上自己的新征程。也只有从年夜饭繁复的香气中走出,才能闻到春之始那淡淡的花香。
味
“你觉得年味淡了吗?”央视记者已经连续两年问这个同样的问题了。谈及年味变淡,最直接的表现好像是不能放鞭炮了,当然也不乏春晚太难看、低头族太多等种种社会现象组成的大小问题。爸爸说:“记得曾经我们的大年三十,每人可以领几角钱的压岁钱,吃上汤圆,穿上新衣,前后几天都睡不着觉,激动呀。而现在呢,年轻人到了大年三十早上一睁眼,看看日历才确定今天过大年了。这年,淡味了啊。”父母、爷爷奶奶,他们回忆的春节岁月是我们想像不来的。其苦不知,其喜也只是听说。正如爷爷笑答:“现在天天都像过春节呀。”究其本呀,是年到,心没到,何来年味呀?由此,味浓味淡,纵有千般影响,也只取决于心尖是否一颤。
那日与友人行,无意间途经文殊院。因其习俗,我这“三过庙堂而不入”之人,竟也破天荒地取了三柱香来祭拜。本没觉得我心有多诚,可当在蒲团上双膝落下之时,心中突然一颤。虽然不知这位庇佑我的佛祖神灵或高僧大德会是谁,但我还是虔诚许下了新年的祈愿。三香并入香炉后,心中依然默念。这种场面也不是不熟悉,我们家每年除夕前夜都会举行祭祖烧纸的仪式。一家人早早地买好冥币符纸,就连不识字的奶奶也会亲笔写一两帖。祭祖时,先找好一块空地,再把事先分类书写好的冥币符纸摆放在上面,点上香与蜡,然后用燃着的蜡引燃符纸。当钱纸燃得正旺之时,我们的三揖四头也开始了。各自在祖先面前许下自己的心愿,求平安,求吉祥,求发财的,各类都有。而我这种小孩子则热衷于探索,我把自己的新年愿望写在钱纸上烧给他们,想着他们能否收到?在这种时刻,我最喜欢的就是给祖先们敬酒,当酒倒在燃着的纸堆上,看火苗迅速蹿起,就会想他们能喝够吗?带着疑问,我会用燃着的报纸去撩拨码好的钱纸。父母看着跳跃的火光说,祖先们都被我逗笑了。我当然相信,相信这种亲人惦记的灵力。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几片空地上也闪着同样的光,烛火忽隐忽亮,有如星星点灯。好一派天上人间一起过大年的景象,这或许就是我要找的年味吧。
春节,顾名思义,又叫春天里的节日。常言说得好:“一年之计在于春。”因此我们只需将自己过去一年来的喜乐与感怀做成一道道菜,观其色,闻其香,尝其味,学会与亲人分享,酒足饭饱之后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出发,开启新一年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