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电“太极拳”，何时能打完

谭浩俊

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日前，五大发电集团中的四家联名向国家发改委提交《关于当前电煤保供形势严峻的紧急报告》称，由于煤炭供应不足，全国统调电厂库存水平快速、大幅下降，保供风险急剧增大。文件落款日期为1月22日，署名单位为华能集团、大唐集团、华电集团和国家电投，同属五大发电集团的中国国电集团公司没有参与署名。

国电集团没有参与署名，原因很简单，与神华集团重组后，已成一家人，自然不会再发生煤炭供应问题。其他发电企业可就不同了，在煤炭供应紧张的情况下，就得看煤炭企业的脸色了，保供的难度自然要比国电集团大得多。

已经无法统计，这是第几次的煤电供需矛盾了，也不清楚，发电企业是第几次向国家发改委提交求援报告了。而为了缓和煤电关系，确保电力供应不出问题，国家发改委也不知多少次会同有关方面协调煤炭保供问题了。所谓的煤电长期合作协议，可能也签订过无数次了，最终都不了了之。结果是，矛盾依旧、问题依在，煤电关系毫无改善迹象。

而受煤电矛盾影响的，又何止是发电企业，近年来，煤炭企业同样因为市场供求关系变化受到过严重冲击和影响，一度时期，中国煤炭协会曾向国务院打报告，要求用行政手段控制煤炭价格下跌，避免煤炭行业出现大规模员工下岗问题。那里的发电企业，可是一个个赚得钵满盆溢，也没哪个发电企业愿意把煤炭价格上调，以改善煤炭企业的经营状况。当煤炭价格出现上涨、市场供应趋于紧张的情况下，煤炭企业也就不大可能考虑发电企业的利益了。

虽然此次出现的煤炭供应问题，与近一段时间以来全国气温普降、相当一部分往年“暖冬”的地区普降大雪，导致用电大幅增加，煤炭供应出现紧张现象之外，更主要的原因，应该是煤电行业的市场化机制还没有完全建立，没有能够真正按照市场供求关系决定煤炭的开采与供应。决定煤电双方的关系更多情况下，还在寄希望于行政干预。为什么发电企业一到出现煤炭供应紧张的问题，就立即向国家发改委打报告，请求国家发改委帮助协调矛盾。而煤炭企业在出现煤炭价格下跌时，也会向有关方面打报告，请求“保价”，都是市场意识不强的表现。

事实上，像今年这样的煤电矛盾，是完全能够通过市场化手段解决的。要知道，对今年天气的变化，气象部门早就有预告。如果煤炭企业具有市场意识，就应当早做准备，加大开采力度，增加煤炭供应。而发电企业也应当早做应对，加强与煤炭企业的沟通，增加煤炭储备，而不是到了煤炭供应紧张时才向有关方面求援。想一想，假如煤炭企业也没有准备，煤炭供应量就这么多，纵然有关方面愿意协调，又从哪里协调到煤炭呢？

毫无疑问，无论是煤炭企业还是发电企业，都没有市场眼光，没有对可能出现的问题早做准备，而是像往年一样，等待老天“帮忙”，自然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煤炭供应问题了。出了这样的问题，可能谁的板子也打不上。但是，如果出現电力供应问题，可能就要打板子了。那么，又该打谁的板子呢？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煤电双方都没有市场意识呢？道理很简单，就是煤炭企业和发电企业大多是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尤其是垄断国企的最大特点，就是不喜欢利用市场手段，而习惯借助行政手段。日子好过时，自娱自乐。日子难过时，请求政府协调。煤电矛盾已经这么多年了，有关方面也不知协调过多少次了，为什么始终解决不了，不就是双方都仗着是国有企业，谁也不愿意以市场主体的身份去解决问题吗？举个例子，蔬菜批发商与小贩之间，一般情况下是批发商强势，但是，到了蔬菜批发不出去时，也照样要去求小贩多拿一点菜，以减少自己的损失。小贩多拿菜，批发商损失少了，下次供应时，双方的关系就近了，矛盾也少了，甚至价格上也能有更多的商量余地。这就是真正的市场关系，也是真正的平等关系。国有企业则不同，都只想着当老大，都不愿向对方低头，当然矛盾难以解决了。

这也意味着，煤电的“太极拳”，要想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就必须加大国企改革力度，无论是否愿意放弃国有控股，都必须引入市场机制、竞争机制，让企业成为真正的市场主体。只有成为真正市场主体的企业，才会充分考虑企业效益，考虑市场需求，才会按照市场供求关系决定企业的生产与经营。不然，仍然是“靠天”吃饭。只要是“靠天”吃饭，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供需矛盾，且没有能力自我解决。

所以，煤电双方不能再继续打“太极拳”了，打“太极拳”的结果，只会矛盾越来越大、困难越来越多。改革，才是解决煤电矛盾最有效的手段和办法。而改革，重点是引入民营资本，实行混合所有制。

（作者为中国不良资产行业联盟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