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生活与有力的社会：新时代社会工作的双重目标

何雪松

我以为新时代的社会工作，要确立双重目标：一个是美好的生活，全国人民都想过美好的生活，社工应该有所作为;另一个是有力的社会，仅有美好生活是不够的，我们还要有体制机制上的想象与探索。

十九大报告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新时代的主要矛盾发生转化。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不仅仅是对物质文化的需要，还有对民主、法制、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的需求，这说明我党充分了解到我们需要什么。这给社工带来什么？第一，美好生活;第二，要推动民主、法制、公平、正义、安全、环境，这绝对不只是政府的事，也不仅仅是企业的事情，需要全社会的参与。所以社工的目标有两个，一是帮助大家过上美好的生活，二是建设有力的社会。既有微观的目标，也有宏观的目标，社会工作可以有更多的作为。

美好的生活，我理解为三个词：共建、共享、共富，我非常喜欢共享发展理念。核心是怎么共享？我觉得有三个层次，第一，托底、补救;第二，保护、预防;第三，发展、福祉。对应了传统社会工作的三个层面的东西，补救、预防和发展，这是传统意义上社会工作的三个角色，都统一到帮助每一位公民过上美好的生活。其实这是非常大的挑战。我们现在已经做了一些工作，但还远远不够，为什么？国家发展如此之快，还有人民群众没有共享到改革开放的成果，或者共享的体制机制还不稳定，要经由法律、体制和服务固定下来。因此仅仅微观层面的介入是不够的，需要有更为宏观的想象和理解。

有力的社会如何理解？有效的市场和有为的政府，经济学界有争论。北京大学管理学院周黎安教授说到中国的经济增长是如何实现的，官场+市场，即政府跟市场一起推动经济的增长。这就引出一个问题，社会建设怎么办？应该说经济学家过去30多年很成功的地方就是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句话写进到我党的核心文件，这个论述变成了“常识”。社会学、社会工作在未来的30年就要解决社会在哪里起什么作用，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理论问题，我暂且称之为有力的社会。也就是，市场有效，政府有为，社会有力。有力的社会包括三个层面：活力、平衡和团结。第一，社会要有活力，现在经济领域的活力很足，看大家热火朝天开淘宝店就知道了，社会领域有些时候有活力，但还不够，公共领域的很多议题，需要激活社会机制。第二，要平衡，要平衡市场和政府的力量，政府冲得太快，市场跑得太快，社会就要有自我保护机制。第三，社会需要有团结的功能，无论什么群体都应该团结在一起。在这个领域里面，社会工作的聚焦就是要鼓励人们的参与，要表达，要倡导，要变革。

需要说明的是，建设一个有力的社会对中国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最近人大专门设立社会建设专门委员会，说明中央很重视。但是中国建设的这个社会不同于西方意义的公民社会，我们这个社会是在党的领导下由政府培育起来的。中国和美国的现状还很不同。每万人社团的数量，中国大概5个，美国50个，法国110个。慈善捐款总额，美国2016年是4000亿美元，当年奥巴马的预算4万亿美元，慈善捐款占到1/10。中国2016年社会组织捐款总数大概是780亿元，当年中央政府的预算是7-8万亿元，也就是1%左右。社会组织的捐赠收入总共才700多亿，还有很多投到教育、环保等领域，进入社会工作服务的更少。因此在这个背景下，在未来较长的一段时间，社工机构还在靠政府购买服务。未来政策倡导的核心是要将社会工作服务纳入基本公共服务，这时候就不是说政府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这就与更大的公共财政政策相关，因此社会工作要成为推动社会变革的力量。

我以为，在互联网社会，社会工作有了非常多的机会去参与社会的建设。我们在网络上每天有很多的讨论，这就是舆情，政府很重视。如果善用互联网，我们就有非常多的机会去促进社会层面的宏观改变。坦率说，我认为社会工作这方面的力量比较弱，我一直认为我们社会工作要改革，不要仅仅死抱着个案、小组和社区这些传统的东西，需要适应新的社会形态，探索新的路径和方法，这样才有可能实現宏观的目标。

最后，我的总结是，社会工作的专业目标是美好的生活，但不是以管理或治理或以服务提供者的方便为目标，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从老百姓的美好生活出发。社会工作的目标是建立有力的社会，因此社工要真正思考经由我们的共同努力，推动社会的变革，从而建设一个有力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