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业质量、体验效用与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

2018-09-10 04:09徐彬吴茜
关键词:就业质量幸福感

徐彬 吴茜

摘 要:文献梳理发现,就业质量、体验效用均对乡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产生影响。基于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就业质量是影响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重要因素,基于就业质量的体验效用影响乡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基于Logit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发现,就业质量方面,可支配收入越高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拥有至少1项劳保福利的乡城流动人口较1项都没有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相对于雇员、自营劳动者,就业身份为雇主和家庭帮工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体验效用方面,生活舒适度较高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

关键词:就业质量;体验效用;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

中图分类号:[F3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099(2018)05-0066-07

Abstract:Through integrating literature, employment quality and experience effect have influenced the Rural ̄urban migrants sense of happiness. Based on this,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the hypothesis that the employment quality is an important factor affecting the happiness of Rural ̄urban migrants, and the experience effect based on the employment quality influences the sense of happiness of rural ̄urban migrants. Based on the logit model, the empirical analysis shows that the higher the disposable income of the rural ̄urban migrants, the higher the likelihood of living happiness; the Rural ̄urban migrants with at least one labor insurance benefit feel happier than those who get none; rural ̄urban migrants with employment status as employer and family helper feel more likely to live happily compared with those who are employees, self ̄employed workers; Rural ̄urban migrants. As for experience utility aspect, rural ̄urban migrants with higher life comfort, are more likely to feel happiness.

Key words:employment quality;experience utility;rural ̄urban migrants;happiness

改革开放以来,乡城流动人口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扮演着重要角色,《2017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2017年乡城流动人口总量达到28 652万人,约占全国总人口的20%。乡城流动人口的相关问题研究引起了大量学者的关注,从最早对劳动力转移、人口流动现象的分析,到对乡城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社会融入等的调查研究。新时期我党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是带领人民创造美好生活,提高人民幸福感。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必须始终把人民利益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让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朝着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不断迈进。”现阶段,受体制机制等影响,经济发展成果并没有很好地惠及所有人,不同群体的生活幸福感存在明显的差异,尤其是乡城流动人口的生活幸福感状况不容乐观。

一、研究现状与理论设计

1.就业质量与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

就业质量源自体面劳动这一概念,是综合反映劳动者就业状况的指标。所谓就业质量(体面劳动),意味着生产性的劳动,包括劳动者权利受保护、有足够的收入、充分的社会保护和足够的工作岗位。幸福感,是学界度量人民幸福状态的常用指标,指社会中的个体对自身整体生活体验的主观性评价[1],个体的幸福感在经济学中是效用的合理代理[2]。国内外学者主要从工作收入、劳资关系、工作环境、社会保障等方面研究就业质量。本文从中选取就业质量中的收入、劳保福利、就业身份3个指标对幸福感的影响进行文献梳理与研究:

从个人收入与幸福感研究方面看,对收入的研究从早期的绝对收入向相对收入转变,收入对幸福感的影响从正向影响到影响方向不确定转变。传统经济学认为,个人的效用取决于个人的绝对收入(消费),而个体绝对收入水平与幸福感存在正相关关系;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则认为,比较是个体心理驱动个体行为产生的重要因素,相对收入水平与个体幸福存在正相关关系:国外研究方面,Blanchflower等研究发现,发达国家居民高收入与高幸福感相关[3]; Graham等研究发现,发展中国家也存在类似关系[4]; Brown等研究认为,个体的幸福感取决于其在社会群体中的排序而非绝对收入水平,绝对收入的提高未必带来效用,只有在绝对收入水平提高且在社会群体中的收入排序提高的情况下效用才会提高[5]。国内研究方面,王玉龙研究发现,收入对乡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6] ; 张学志研究发现,绝对收入对居民幸福感具有正向影响,且绝对收入与幸福感呈U型关系,但加入相对收入变量后,绝对收入对幸福感的影响不再具有显著性[7]。学者们也发现,随着经济收入水平的提高,居民的幸福感并没有得到提升,例如,1958—1987年日本人均GDP增长5倍,但居民幸福感没有改善;上世纪后25年,美国人均收入水平提高的背景下,居民幸福感呈下降趋势[8]。1974年,Easterlin提出幸福悖论,认为虽然个体收入同幸福感存在正相关关系,但随着一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国民的整体幸福感并未提高[9]。国外研究方面,Graham研究发现,無论是富裕国家还是贫穷国家,居民收入水平与幸福水平不存在明显的相关关系[10];Veenhoven基于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认为,居民收入水平对幸福感存在边际效应递减规律[11]。国内研究方面,黄祖辉、朋文欢认为,收入差距的扩大可能会抵消收入增加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正向影响[12]。

徐 彬,等:就业质量、体验效用与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

从劳保福利与幸福感研究方面看,Wang等认为,在中国二元城乡体制的约束下,乡城流动人口一直被排斥在城市福利的覆盖范围之外[13];刘靖认为,乡城流动人口就业缺失社会保障与福利、拥有较差的工作环境,当这些外在因素超过临界值,乡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会受到影响[14];卢海阳研究发现,参与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能够显著提高乡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15]; 孙远太认为,享受失业保险和城镇居民医疗保险的乡城流动人口其幸福感较高[16]。

从就业身份与幸福感研究方面看,刘林平认为,乡城流动人口的关系网络正向影响其求职、就业和职业地位[17];项飚认为,乡城流动人口的非市民身份是造成其在城市勞动力市场中处于劣势的关键因素[18]; Zhou Min认为,二元城乡的制度阻碍致使乡城流动人口很难获得高端职业[19]; Carr研究发现,就业人员感知到的工作不稳定性对生活满意度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20]; Coad认为,就业者在工作中拥有越多的自主权,其生活幸福感越高[21];Buddelmeyer发现,非正规就业人员(临时工作、劳务派遣)的工作满意度明显低于永久雇员[22];明娟对不同就业身份的乡城流动人口就业状况进行研究,通过对比分析雇员和自营就业者的收入、养老保险以及周工作时间3个指标,发现就业身份为自营就业者的乡城流动人口收入水平更高,但养老保险参保率较低,经营活动时间较长[23]。卿石松研究发现,乡城流动人口由于就业环境和就业条件较差,有工作的部分乡城流动人口群体幸福感甚至低于没有工作的群体[24]。

2.体验效用与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

学界关于主观幸福感的研究,除了上述将幸福感看作个体对整体生活的总体评价外,也有学者将主观幸福感看作跨时间多重情绪反应的整合,即强调体验幸福。效用在经济学中存在两种不同的理解:Bentham认为效用就是快乐与痛苦,积极效用能够带来快乐,消极效用则带来痛苦[25] 。早期经济学家认为,主观性体验不能量化,因此效用即是一种决策效用(Decision Utility),决策效用是指某一选择相对于其他选择的重要性。行为经济学家Kahneman认为,主观性体验也能够进行量化。他在决策效用的基础上提出了体验效用(Experienced Utility),认为体验效用是指通过做出某种选择所带来的效用的快乐,体验效用可划分为即时效用、预测效用、回顾效用3类[26] 。回顾效用是基于对事件或一段生活的回顾性评价,是在记忆基础上对体验效用的测量[25]。在Kahneman看来,体验效用、决策效用这两种评价方式实际上对应两种幸福:一是体验幸福,一是评价幸福。体验幸福是指个体在一段时间内体验到的即时情感状态的统计结果[26]。

国内关于体验效用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刘腾飞对体验效用的概念、类型、评定及测量方式进行了整理分析[25] ;李爱梅对3类体验效用所带来幸福感的本质特点、行为规律进行了分析,同时就幸福感的体验效用与非理性决策行为进行了研究[27];贺京同研究发现,体验性变量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显著影响幸福感[28]。在体验效用与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研究方面,国内学者从工作满意度(工作幸福感)视角出发,对乡城流动人口就业幸福感的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发现乡城流动人口的个体特征、工作状况、心理因素、家庭状况等是影响其工作幸福感的重要因素。

3.研究述评

如上文所述,幸福感与就业质量、体验效用有关。就业质量方面,学者普遍认可乡城流动人口享有劳保福利,其生活幸福感可能更高;而乡城流动人口受工作环境的影响,其生活幸福感与工作之间存在复杂关系,有工作的乡城流动人口生活幸福感甚至低于没有工作的乡城流动人口群体;收入对幸福感究竟是正向影响还是负向影响,学界尚存争议。体验效用方面,国内学者研究成果较少,针对乡城流动人口的体验效用研究也较少。本文认为,乡城流动人口向城市流动,预期上其能获取较高的收入以供养家庭,实际上乡城流动人口可支配收入所带来的生活水平也许并没有达到预期,从而存在不同的体验效用,这些效用会影响乡城流动人口生活幸福感。因此,为更好地阐明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影响因素,本文在就业质量的基础上纳入体验效用变量。

4.研究设计

就业质量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作用,是指乡城流动人口对其在城市所从事的行业、工作环境、所能享有的劳保福利、得到的劳动收入做出的主观性评价。同时,就业质量影响乡城流动人口的生活体验,基于就业质量的差异,乡城流动人口具有不同的体验效用从而感知的幸福感也存在差异。

就业质量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作用机制。Easterlin幸福悖论认为个体感知的幸福感程度取决于相对收入,收入差距越大或不平等对幸福感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学界对这一假说充满争议,但它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解释为什么我国居民幸福感并没有与经济发展水平同步提高。世界价值观调查显示,1990—2012年中国居民生活满意度呈U型,那么幸福感曲线呈U型的动力体制是什么?Easterlin等学者认为,城镇劳动力市场的就业状况是推动幸福感的关键因素,就业、职业发展机会和工作的稳定性与自主权,即就业质量是影响幸福感的重要因素。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驱使乡城流动人口向城市流动的原因,不再局限于早期对收入水平的追求,而越来越多地希望能在城市中获取更多的社会福利、较高的社会保障水平。

体验效用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作用机制。新古典经济学强调理性决策者的效用是对商品的欲求度,而与从商品中体验到的快乐无关。20世纪后期,行为经济学家Kahneman在心理学、神经科学的基础上,提出效用的二分法,即决策效用和体验效用,体验效用更多地强调快乐体验。体验效用提出后,学者开始基于体验效用研究幸福感。对于早期流动的乡城流动人口而言,收入是驱使乡城流动人口向城镇转移的关键因素,乡城流动人口倾向于向就业机会多、工资水平较高的地区流动。2007年国家开始推进新型城镇化,在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不断提高的背景下,影响乡城流动人口流动的因素已经从经济因素向社会因素、文化因素等转变。随着乡城流动人口对城市美好生活的追求,其更多地要求融入城市的文化价值观念、生活方式等:一方面,乡城流动人口城市就业质量所带来的体验效用是影响迁移决策的重要因素,如果某一城市的就业质量带来较高的体验效用,那么乡城流动人口选择留在该城市的可能性更高。另一方面,就业质量所带来的体验效用是影响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直接因素,就业质量越好,乡城流动人口的体验效用可能更高,从而具备较高的生活幸福感;就业质量不高,乡城流动人口的体验效用可能更低,从而具备较低的生活幸福感。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两方面的研究假设:一是就业质量是影响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重要因素,二是基于就业质量的体验效用影响乡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

二、数据和变量

1.数据

本文主要采用的数据是由北京师范大学的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主持的中国家庭收入调查(CHIP)。该数据包括住户个人层面的基本信息、就业信息以及家庭层面的基本信息、收支信息等。本文选取CHIP2013年的流动人口调查数据,调查对象包括14个省份。数据全面反映了2013年大样本流动人口的基本信息,本文从中选取处于就业状态的农村籍流动人口,并对原始数据进行整理,最终获得有效样本量为584个,男性占比79.28%,同时52.05%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

2.变量

影响变量:本文主要从就业质量和体验效用两个角度构建影响因素。就业质量方面,本文选取可支配收入、享有的劳保福利、就业身份3个指标考察就业质量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影响。主要以3个问题考察:(1)“2013年住户可支配收入总额”,将答案作对数处理;(2)“您享有以下哪种劳保福利?工伤保险、失业保险、住房公积金、生育保险”,从答案中选出至少1项答案,将结果整理为“拥有至少一项”“一项都没有”;(3)“您从事这份工作的就业身份是?雇主、雇员、自营劳动者、家庭帮工”,将答案整理为雇员、自营劳动者、其他3类。体验效用方面,本文选取现有生活水平舒适情况这一指标考察体验效用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影响。主要问题为:“您认为您家的生活水平最适用于以下哪种情况?”答案整理为生活舒适、没有舒适两类。

因变量:本文中,乡城流动人口主观幸福感评价为因变量,以问题“考虑到生活的各个方面,您觉得幸福吗?”进行考察,将答案整理为“1幸福;0没有幸福”。

控制变量:根据已有的研究设计,本文选取性别、年龄、健康状况、婚姻状态、受教育程度作为控制变量,各变量赋值见表1。

3.模型构建

本文以“考虑到生活的各个方面,您觉得幸福吗?”作为因变量,采用Logistic回归模型,分别考察控制变量、就业质量、体验效用对我国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影响。构建3个模型:模型1仅纳入控制变量,作为基准模型;然后在模型1的基础上分别纳入可支配收入、劳保福利、就业身份(模型2),生活舒适度(模型3)分别考察就业质量、体验效用对我国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影响。

三、实证分析

1.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及其影响因素的统计描述 因变量、控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本研究的乡城流动人口样本中,感觉生活幸福的比重为52.05%,可见当前乡城流动人口群体幸福的比例较低,存有上升空间。(1)从乡城流动人口的年龄分布来看,乡城流动人口的年龄均值为38.12岁,认为生活幸福的乡城流动人口的年龄均值为38.5岁,不认为生活幸福的乡城流动人口的年龄均值为37.71岁,两者相差0.79岁;(2)从乡城流动人口的性别分布来看,男性乡城流动人口所占比重为79.28%,女性乡城流动人口比重为20.72%,两者相差58.56个百分点,可见当前我国乡城流动人口仍以男性为主。男性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52.92%,女性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48.76%,两者相差4.16个百分点,可见男性农名工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略高于女性乡城流动人口;(3)从乡城流动人口的婚姻状况分布来看,有配偶的乡城流动人口占比84.93%,无配偶的乡城流动人口占比15.07%,两者相差69.86个百分点,可见乡城流动人口的已婚比例较高。有配偶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54.44%,无配偶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38.64%,两者相差15.8个百分点,可见婚姻状况也是影响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主要因素;(4)从乡城流动人口的受教育程度分布来看,乡城流动人口具有高中及以上文化水平的比重为32.71%,67.29%的乡城流动人口具有初中及以下的文化程度,可见当前乡城流动人口的受教育程度较低,以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为主。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45.55%,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54.45%,两者相差8.9个百分点,可见受教育程度能够影响乡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受教育程度高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5)从乡城流动人口的健康状况分布来看,86.47%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较好,13.53%的乡城流动人口不认为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较好,乡城流动人口群体普遍具有较好的健康状况。健康状况良好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54.85%,不认为自己健康状况良好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34.18%,可见健康状况影响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身体健康状况越好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

影响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1)从乡城流动人口享受劳保福利情况分布来看,拥有劳保福利的乡城流动人口占比25.51%,没有劳保福利的乡城流动人口高达74.49%,可见当前乡城流动人口的社会保障水平较低。拥有劳保福利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占52.05%,沒有劳保福利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占49.89%,两者相差2.16个百分点,可见劳保福利影响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拥有劳保福利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2)从乡城流动人口的就业身份分布来看,68.66%的乡城流动人口在城镇就业身份为雇员,23.12%的乡城流动人口就业身份为自营劳动者,仅8.22%的乡城流动人口就业身份为雇主或家庭帮工等。就业身份为雇员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48.13%,就业身份为自营劳动者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54.81%,就业身份为雇主或家庭帮工等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77.08%。可见,随着就业身份的转变,拥有较好的就业身份认为生活幸福的可能性越高;(3)从乡城流动人口的可支配收入分配来看,乡城流动人口的住户可支配收入均值为66 795.28元,可见当前乡城流动人口的收入状况不高。认为生活幸福的乡城流动人口住户可支配收入均值为75 249.68元,略高于总样本的可支配收入均值;不认为生活幸福的乡城流动人口住户可支配收入为57 616.22元,略低于总样本的可支配收入均值。可见,可支配收入影响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可支配收入越高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可能性越高;(4)从乡城流动人口的生活舒适度分布来看,基于当前的就业质量,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舒适的比重为78.6%,不认为生活舒适的比重为21.4%。生活舒适度高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59.69%,生活舒适度不高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比重为24%。可见,生活舒适度影响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生活舒适度高的乡城流动人口认为生活幸福的可能性越高。

2.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及其影响因素的实证分析 上文所述模型1、模型2、模型3的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其中模型1作为基准模型仅体现控制变量的影响,模型2体现就业质量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影响,模型3体现体验效用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的影响。

模型1的回归结果显示,控制变量方面,婚姻状态、健康状况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产生显著影响。具体而言:(1)有配偶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有配偶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可能存在两方面原因:一是现阶段夫妻双方同时外出务工的比例逐渐提高,而现阶段乡城流动人口在城市中的社会融入度不高,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问题都是同配偶交流沟通,在增加夫妻间亲密关系的同时,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乡城流动人口的生活幸福感;二是留守妇女作为家庭责任的主要承担者,照顾留守老人、小孩,为外出务工的丈夫提供良好的后方保障,一定程度上能够提高乡城流动人口的生活幸福感。(2)身体健康状况良好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身体健康状况与经济收入紧密相关:一方面,身体越健康意味着越有能力获取更高的收入;另一方面,身体越健康,医疗花费越少,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乡城流动人口的生活压力,因此,身体健康状况良好的乡城流动人口其生活幸福感更高。

模型2的回归结果显示,就业质量方面,收入状况、劳保福利、就业身份均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产生显著影响。具体而言:(1)可支配收入高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乡城流动人口外出务工的最主要原因即是获取较高的收入,赚取的可支配收入越高,其生活幸福感越高;(2)拥有至少1项三险一金(工伤保险、失业保险、住房公积金、生育保险)的乡城流动人口相对于1项都没有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城市良好的社会福利也是乡城流动人口流动的主要原因,拥有至少1项劳保福利意味着乡城流动人口在出现工伤、生育、购买等行为时,劳保福利能够减轻一定的经济负担,因而拥有劳保福利的乡城流动人口生活幸福感越高;(3)相对于雇员、自营劳动者,就业身份为雇主和家庭帮工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现有研究认为,就业者在工作中拥有越多的自主权,其生活幸福感越高。同雇员而言,雇主和家庭帮工的工作自主权更多,因此,就业身份为雇主、家庭帮工的乡城流动人口生活幸福感更高。本文研究发现,就业身份为自营劳动者的乡城流动人口,虽然其工作自主权较多,但其生活幸福感较低。已有研究也认为,自营劳动者同雇员相比,自营劳动者虽然劳动收入高于雇员,但其购买养老保险的比例更低,同时周工作时间明显高于雇员,因此,自营劳动者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较低。

模型3的回归结果显示,体验效用方面,生活舒适度对乡城流动人口幸福感产生显著影响。具体而言,生活舒适度高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生活舒适度是乡城流动人口在一定经济水平下对一段时间内所体验到的生活状态的主观性评价。生活舒适度一方面受经济水平影响,经济水平越高,越有能力支付多项额外的消费支出,生活舒适度越高;生活舒适度另一方面受社会融合的影响,乡城流动人口在所处的文化、工作等环境中体验到较高的社会融入感,其生活舒适度也越高。乡城流动人口的生活舒适度是幸福感的重要方面,生活舒适度越高,乡城流动人口的生活幸福感越高。

四、结论与讨论

1.结论

控制变量方面,婚姻状态、健康状况均对乡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产生显著影响。具体而言,有配偶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覺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身体健康状况良好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

就业质量方面,可支配收入、劳保福利、就业身份均对乡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产生显著影响。具体而言,可支配收入越高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拥有至少1项劳保福利的乡城流动人口较1项都没有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相对于雇员、自营劳动者,就业身份为雇主和家庭帮工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

体验效用方面,生活舒适度对乡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产生显著影响,生活舒适度较高的乡城流动人口感觉生活幸福的可能性更高。

2.讨论

现阶段,随着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变,意味着人们追求生活幸福感的需求越来越紧迫,而乡城流动人口作为社会的特殊群体,其生活幸福感更主观、更复杂。

研究发现,可支配收入对乡城流动人口生活幸福感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当前,获取较高的工资收入仍然是乡城流动人口向城市流动的主要原因。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乡城流动人口人均收入不断提高,拖欠工资现象有所改善,但其可支配收入仍然不高。供养子女读书、照顾留守老人是乡城流动人口的主要家庭责任,当前社会保障没有很好地解决农村老年人的养老问题,随迁子女的教育费用也较高,因此,现有收入水平下,乡城流动人口生活舒适度较低,生活幸福感也受到显著影响。

现阶段,乡城流动人口享有劳保福利的比例仍然不高,受工作类型的限制,大多数乡城流动人口并未享受工伤保险、住房公积金、失业保险、生育保险等。社会保障显著影响乡城流动人口的城市融入,享受社会保障的乡城流动人口城市融入水平可能越高。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以城市群为主体构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城镇格局,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社会保障是乡城流动人口市民化的基础保证,因此,提高乡城流动人口的社会保障水平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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