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鱼闹元宵，雨勤鱼丰收

李照城

期盼已久的目标鱼终于来了，一来就是五六条。入冬以来，我已经记不清来三岔湖有多少次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今天终于找到了久违的感觉，鲫鱼连竿而上。当水下有一群鱼争食时，它们就没那么挑剔了，无论是红蟲还是饵料，通通来者不拒。

元宵节历来是不放假的，王鹏整整一个春节都在医院值班，没摸着鱼竿，今天终于轮到他休假，便约了几个朋友直奔三岔湖。这段时间，南方大面积阴雨，气温极不稳定，并不是钓鱼的好天气，但也顾不得这些了，谁让大家都有这个爱好呢！

刚穿过长长的丹景山隧道，王鹏的眼前一亮，用手指向路边，语气夸张地说：“山这边油菜花都开了，比去年要早半个月。”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片油菜地里零零散散地开放着耀眼的黄花。王鹏神往地说：“每当油菜花开，钓鲫鱼的时候就到了，不知道三岔湖的大鲫鱼今天开不开口……”早些年三岔湖大规模网箱养殖的时候，几乎每次出行都能钓着几条大鲫鱼。现在好景不再，钓好几趟也不见得能见着一条了。

三岔湖新民乡龙口村一带岸线曲折，大湾套着小湾，水草茂密，是藏鱼的好地方。我们8点半才出发，到湖边都快10点了。吴亮沿着颠簸的机耕道将车开到湖边，理想的钓位早就被人占据。吴亮对这一带十分熟悉，顺着羊肠小道把我们带到一个四个人都能排开的地方，给我们一一指点哪里可以钓鱼。我们三个都是第一次到这里，自然听从吴亮的安排。像三岔湖这种2.3亿立方米蓄水量的大型水库，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下竿，空军的可能性在90%以上。王鹏试了试深浅，一边对吴亮给自己选择的钓点大加赞赏，一边动作麻利地替妻子彭琼花打下诱饵，安好座椅。

我还在忙着调制饵料的时候，王鹏飞上来一条1两多重的小鲫鱼。他觉得自己的位置更好，要和琼花换位，对妻子招了招手：“这里有鱼啦，过来钓吧！”琼花也想让丈夫多钓一钓，释放一下工作压力，于是摇头相拒。看见王鹏上鱼，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连续好几次出行都收获寥寥，今天吴亮可算给大家找了个好地方。谁知道之后的一个多小时，大家的浮标都一下未动，王鹏施尽了办法也没能再钓上一条。这段时间，三岔湖虽然没像南方其他地区那样下雨，但天始终阴沉沉的，水面笼罩着湿漉漉的雾气，随着风钻进衣领，冷飕飕的。对岸一棵橡树光秃秃的枝桠缭绕着雾气，倒影在湖面茕茕孑立。就连不畏严寒的翠竹，浓绿之中也露出一丝黄色。虽然琼花身旁的一大片油菜地里已经有几株率先绽放出淡黄色的小花，但湖畔草枯树干，依然是一派冬天的景象。急剧降温的天气，鱼不活跃也在情理之中。

快到中午了，还是只有王鹏那一条鲫鱼。王鹏是个外科医生，工作很忙，出来钓一次鱼很难得。都说成都是最悠闲的宜居城市，其实生活的压力、工作的烦恼同样有，只有钓鱼时，人们才真正进入了慢生活，悠然自得地等待着鱼儿上钩。吴亮也是为了释放工作压力才迷上钓鱼的，但他没有王鹏的那份洒脱，即使坐在水边，也时时挂念手头的工作，一连接了好几个工作电话。

王鹏的妻子琼花生性活泼，一边盯着浮标一边对王鹏说：“今天元宵节，我给你出个灯谜：“眼似珍珠鳞似金，时时动浪出还沉，河中得上龙门去，不叹江湖岁月深。打一鱼名。”王鹏笑道：“你这灯谜也太小儿科了，谜语本身还算不错，一说打一鱼名，再和龙门一联系，不是鲤鱼是什么？”他接着说：“我也给你出个灯谜：有眼睛没鼻子，有嘴巴没耳朵。打一动物。”琼花毫不迟疑地说：“这是个怪物！”大家都认为有理，王鹏摇头道出谜底：“什么怪物，是鱼呀！”吴亮立即出了一谜：“左右不分，反正不知。打一动物！”“我知道这个谜底……”王鹏说完便笑而不语，似乎被难住了，他反复叨念谜语，最后恍然大悟：“也是鱼！不过你这个谜语有些牵强……”

说说笑笑间，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吃过午饭，琼花的浮标微微一动，下顿虽然只有半目，却没逃过她的眼睛。鱼竿轻挥，竿梢低垂，银鳞一闪，一条鲫鱼飞出水面。王鹏笑道：“怪物来了，个头还不小。”不久，吴亮也中鱼了，一边往上拉鲫鱼，一边叫：“左右不分的终于来了。”琼花更厉害，每隔三四分钟就钓一条“怪物”，连钓了五条。

他们都用红虫作饵，只有我嫌麻烦，一直用拉饵钓，现在只有我还没开张了。王鹏除了第一条鱼也是一无所获，看见我一直没有动静，便给我送来些红虫。还真灵，红虫刚一下水浮标就动了，嗖地一下两目标尾都钻进水中。我一挥竿，有了！飞鱼的感觉轻飘飘的，一条白鲦。它虽然不是目标鱼，却常是鲫鱼的先头部队。只要它一上钩，鲫鱼往往接踵而至。

王鹏也钓了两条鲫鱼，虽然不大，却是黄澄澄的土生鲫鱼。我连钓三四条都是白鲦，王鹏直摇头：“尽是些杂鱼，你还是不开张。”钓白鲦是用不着红虫的，我又换上了拉饵，浮标大顿，挥竿觉得沉沉的，手上震颤的感觉完全就是大鲫鱼。

鱼儿拽着鱼线连兜了两个大圈，凭经验判断至少3两开外。出乎意料的是，破水而出的居然是条银鳞闪烁的翘嘴。虽然它不是我的目标鱼，我却很喜欢它。翘嘴索饵凶狠，标相清晰，行动敏捷，奔逃起来速度尤其快捷，手感相当不错。

我用的是偏腥的鲫鱼饵，看来也很对翘嘴的胃口，不到十分钟又钓了三条，一条比一条大。冬季的三岔湖是钓不到翘嘴的，天一冷就不知去向，可现在的气温和冬季并无二致，翘嘴却已经感觉到春天的气息，出来觅食了。

王鹏挥动鱼竿，拽上来一条银白色的武昌鱼，稍后又钓上一条色彩斑斓的太阳鱼。这两种鱼冬天也是见不到的，它们也感知了春天的脚步。

浮标又动了，沉稳的顿口之后是缓缓的沉降，挥竿之际感觉到沉甸甸的一坠，绝对不是小杂鱼的分量。鱼在水下奔窜，手上传来让人愉悦的震颤感。这次肯定是超过3两的鲫鱼，我小心地操控鱼竿，防止它钻进水草。它向深水猛钻时，拽得鱼线都发出呼啸声，但我并不担心0.2号子线会折断。其实在我看来，鱼儿能够拽断子线而逃脱，也不失为钓鱼的乐趣之一。然而，这条鲫鱼并没有那么幸运，逃命的招数不等用完就被我拽出水面，免费坐了回飞机。这真是条漂亮的鱼，漆黑的眼珠和脊背，说明它一直生活在深水；齐整亮泽的鳞甲接近于金黄，说明它是三岔湖的土著。

期盼已久的目标鱼终于来了，一来就是五六条。入冬以来，我已经记不清来三岔湖有多少次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今天终于找到了久违的感觉，鲫鱼连竿而上。当水下有一群鱼争食时，它们就没那么挑剔了，无论是红虫还是饵料，通通来者不拒。不过，我还是没有琼花厉害，她连钓了十来条。我发现了个定律——当一群男人中混有一位女钓手的时候，出彩的往往是那个女钓手。

一簇不知名的小花不知什么时候在岸边静悄悄地开了，淡雅洁白的豆大花瓣上染着靓丽的紫晕，显得小巧而雅致，它无意和桃李争春，却先于桃李报道了春天的讯息。油菜地里的大片油菜都在孕育着花蕾，率先开放的那几株疏疏落落地绽放出明艳亮丽的黄色花朵，虽然数量不多，但那股丝丝甜香的气息却让人心旷神怡。一只蜜蜂嗡嗡地寻着花香翩然而至，配合着山雀清脆的啼鸣在花间飞舞。几根小草抽出嫩绿的叶片，从一片枯草中间顽强地探出头来，过不了几天，它们就会染绿整个湖岸。这片湖畔，处处透着春意。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平静的湖面上突现点点涟漪，雨点越来越密，鱼也越钓越多，王鹏也如愿以偿钓获了大鲫鱼，真是雨勤鱼丰。吴亮猛然醒悟，停车的一段机耕道一下雨就分外泥泞，这雨再下下去车就出不去了，于是连忙招呼大家收竿。一场刚刚开始的爽钓就此戛然而止。

今天钓鱼虽然开局不利，过程颇为曲折，最终也算不得丰收，但返程的时候，大家的心情却相当好，一路猜灯谜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