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加个蛋
1
陈崇源,还有十几天就高考了,不知道是不是天越来越热的原因,我竟想起了你,然后我想像以往那样去QQ看一下你的背景图和签名有没有换,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你把我给删了。
曾经我以为,我和你即使不会做一辈子的朋友也会做蛮久的朋友,但这才过了一年多。说实话,我没有不开心,也不想去想你为什么会把我给删了,但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失落和不甘。
我去班群把你搜索了出来,在发送消息和屏蔽消息之间选了后者,虽然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有给我发消息的一天,但我还是想屏蔽你,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点。
2
陈崇源,你还记得我和你的第一次对话吗?当时我被班主任调到了第五组倒数第三位,在你的同桌黄力后面,一个靠窗可以把我隐藏于老师眼皮底下的座位。
当我好不容易把桌子挪到角落的时候,你刚从厕所抽完烟回来,身上的烟味还没散去,嘴里嚼着口香糖,微驼着背手插裤兜,我皱着眉头看了你一眼给你让路。
你突然开口对我说:“加姐,需要帮忙吗?”
玩世不恭的语气里带着尊敬的味道,我撩起眼皮看了你一眼,毫不客气地说:“好啊,谢谢。”
“不客气,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哈。”你笑嘻嘻地看着我,眼里的点点星光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也不知是不是你不羁的笑容感染了我,我紧绷的脸渐渐放松并被你逗笑,这看来是个美好的开始,让原本有所防备的我开始慢慢瓦解。
我是复读生,你和黄力是应届生,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因为学校的政策同班了。
你和黄力从开学到高考结束都坐在那个位置,而我那时只是从第一组被调来这里的。
我想,如果我没有回来复读,如果没有这些政策原因,那是不是一切又会不一样,这样就不会遇到你,你和我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发生,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啊,有的只不过是我们不同的一厢情愿。
3
不出一个星期,我就和你们混熟了,经常一起订外卖、斗地主、说老班坏话、讨论鬼神俊男美女,偶尔考试后一起讨论题目分数和想考的大学。
还记得我问过你,如果你没有考上二本会不会回来复读?
你和黄力都斩钉截铁说绝对不会。高三都辛苦成狗了,还回来复读,你们可没有我这个毅力。
对于你们的回答,我就笑笑不说话。
我又问你们想考哪里的大学?黄力说广州吧,他家人都在广州工作。你想了一会儿长叹说不知道啊。如果你能考上二本的话,你的家人就给你奖XXX万,不过这是不太可能的了。
那个XXX万,是一笔我只敢想想的大数目。
陈崇源,其实我知道你欲言又止的话里还想说的是什么,你是不知道你喜欢的女生想考哪里吧?是不是她考哪里你就考哪里?
4
陈崇源,我知道你喜欢的女生所在的班级在我们班级楼下,我上厕所的时候会经过她班后门。
老实说,到高考结束我都没有记住你喜欢的女生的样子。
有一次下楼,朋友跟我说:“看,她就是陈崇源喜欢的女生。”因为近视,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清她的样子,只记得她高挑的个子,及腰的柔顺长发,还有温柔的侧脸。
所以陈崇源,对你,我应该是比朋友喜欢多一点吧,只是我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对你和黄力都是哥们儿般的对待,而且我说我喜欢你也不会有人信吧,毕竟我老是叫你多毛怪大猩猩,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你是体毛特别多的人,在大夏天都穿着牛仔裤,隔两三天就得刮一次胡子。我一直都调侃你,那么多毛,是猩猩的直系亲属吗?
每每说到这个,你都不好意思地对我撒娇:“加姐,别取笑我啦,这是天生的我也没有办法嘛。”对于撒娇的你,好像我总是毫无办法。班长,更是毫无办法。
坐你旁边的班长,一个笑起来有酒窝戴着黑框眼镜、长得瘦小皮肤黑黑却对你极好的学霸女生。
曾有人问过班长是不是喜欢你,要不为什么这么纵容你对她的放肆?班长为你解围说,没有,只是觉得这点小忙也无所谓。这点小忙?
陈崇源,你应该不会忘了,你每天的早餐晚餐都是班长帮忙买的,连收拾桌子打开水这些事也是班长帮忙的。和我们这些赖床慌忙跑回教室,不是第一时间坐下而是去打开水的人相比,你不知道是在哪里踩了什么狗屎才会遇到班长这么好的人。
有时候交作业,你来不及抄,也是班长帮忙的,在班长看来这是同学之间力所能及可以帮忙的事,所以我们周围这些人也慢慢习以为常了。
你的早晚餐通常是面包,各式各样的面包,每次你问我吃不吃面包时我都问可不可以只吃馅。你说可以啊,随便你。我吃的时候有点心虚,总觉得辜负了班长的一片心意,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会把面包吃完。
上大学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吃面包也是因为高四时吃多了你给的面包,也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一看到面包就有点反胃,也一看到面包就想起你,想点开你的QQ头像,看看你有没有更新签名有没有换头像,最近的心情怎么样。
只是从高四加到你的QQ到現在,你的QQ签名头像照片墙从来都没换过,空间也没有开放过,陈崇源你这个人好像消失了一样。
5
你初中时成绩不好,上不了当地的高中才来我们这里读。
你说初中三年是你魂牵梦萦的时光,可你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你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位置偏僻的高中,只是来都来了,再难熬也得过完。
最后,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高中,你凭着自己的热情开朗混得风生水起。
你家里养了一只金毛,你家离学校来回7个小时的车程,每个月只有一天半的假你也会回去,因为你想看看金毛,怕它会忘了你。
你给我看过金毛的照片,温顺又阳光,笑起来特别可爱,可我喜欢的是哈奇士,看上去比我还蠢的狗。
班长很喜欢你家的金毛,每次放假她都问你什么时候带金毛给她看啊,可以放在你爸的车里带来的。
最后你被班长磨得不行了,从一开始的不方便直接拒绝到等期末就带来给她看。你带金毛来学校的那天,刚好我从家里回到学校。
班长高兴地抱着金毛一直亲一直亲,酒窝深深,笑容灿烂。我本想装作没看见默默走过去,还是被你叫住了。
你说:“加姐,快来看我家金毛,是不是比照片里的还漂亮。”我“嗯”了声就不知道还应该说点什么了。
脚步不受控制地向金毛走过去,班长放下金毛,我用手摸了摸金毛的头,手感超级好,柔软的毛发比我那毛燥的短发好多了。
你说:“帮金毛梳毛能梳一地出来,哈哈。”金毛用舌头舔我的手,尾巴摇啊摇,目光却一直紧跟着你。
你的爸爸在离我们不远处抽烟,你说:“等我爸快抽完一根烟的时候金毛就要回家了,真舍不得啊。”
“再抱抱。”班长说。我发现她有点泛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是不想眼泪掉下来吧。
金毛站起来有你那么高,从看到你爸爸走来时就一直委屈巴巴地低吠着,你安慰金毛说:“很快就回家跟你玩啦,真的,不骗你。”
你长得不高,172cm左右,因为长得比较壮实,所以看上去更加不高了。你喜欢的女生166cm,据说是不喜欢你的身高所以一直不答应你的追求,这让不喜欢喝牛奶的你天天捏着鼻子喝纯甄,天天打篮球。
我有点哭笑不得,爱情真是伟大啊。陈崇源,真想祝你成功。
6
有一次你打完篮球回到教室,开心地对我说:“加姐,你知道吗?我打篮球时抽烟被她看到了,她在手机上问我不是答应她戒烟了吗,为什么又抽了。我刚开始还嘴硬地说那不是我,不过怕她不理我我就承认了,嘿嘿。”
陈崇源,我很想说我不知道的,你也不要告诉我这些。但也因为是你说的话,所以我愿意听。
就像你很喜欢唱歌,早晚读的时候总能旁若无人地唱,混着读书声我竟能听清你在唱什么,我怕是中毒了,还中毒得不浅。
当年你参加校园十大歌手比赛的时候我高二,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所以也不知道你拿了全校第五名。
你说高一时追你前女友的时候天天给她唱歌,那时你们是前后桌关系,每天各种花式唱歌,早晚读唱、课间时间唱、回宿舍路上唱、自习课唱、甚至老师上课时也低声唱,就这样,死缠烂打地把人家给追到手了。
我很是佩服你啊,年少时的恋爱,纯粹又烂漫,刚开始的无赖表达,不过是深情的独特表现方式。
当然,我也有想过,如果我是你的女朋友情况又会是怎样?我会喜欢这样的你吗?
7
你说你跟你前女友分手时以为再也遇不到让你心动的女孩子了,没想到在苦难的高三遇到了。你觉得如果不去行动的话,以后肯定会后悔,即使成功的几率不大。
那次你和我一起订外卖,你刚把外卖拿上楼就焦急地说:“我刚刚问她吃饭了没有,她说还没有,胃疼。”
陈崇源,你不知道,听着你满满都是心疼的语气,我突然就没有了食欲,但我还是强装笑颜地打开饭盒,调侃你说:“那你快给她送饭啊,不要饿着人家了!”你高兴地回我:“好的。加姐,你慢慢吃啊!”
卤鸡腿那么好吃,我当然得慢慢吃啊,只是陈崇源你都忘了你自己也有胃病吧?每次不吃饭都疼得蹲下来,还安慰我们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是不是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任何人就会忘了自己的情况,只想着她好就行,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你还记得我和你唯一的一次吵架吗?
过了两天,上晚自修的时候,你主动跟我搭话:“加姐,我的手机有《剪刀手爱德华》,你要看吗?我手机满电的。”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念叨想重新看一遍《剪刀手爱德华》,但找不到资源,没想到你放在了心上,我瞬间就愧疚了,但我还是冷着脸问你:“不会我看完了就问我借充电宝吧?”你摆摆手说:“不会不会,你看吧,我帮你望风。”
对于你看似微小实则细心的举动,我第一次觉得喜欢上你这样的男生一辈子都不会后悔。我想着如果我们的关系能这样维持下去就好了,可想着的,都是事与愿违的。
你经常问我借充电宝。我有两个2W毫安的充电宝,一个在学校小卖铺里按月充,一个月十块钱,一个放在教室电脑的主机后面充,偷偷瞒着老班。
我本以为我是手机控,没想到你更是,你熬夜打游戏到凌晨3点才睡觉,第二天还能精神抖擞地回教室,在你自己、黄力还有班长有充电宝,你手机还是满电的情况下,你都能迅速地把电全部用光,我们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用的,可能电被你脑袋吃了吧,要不你怎么会察觉不到我喜欢你。
陈崇源,如果不是因为我开始喜欢你了,我肯定不会轻易借充电宝给你。在严禁拿手机回学校的高考期间,手机电就如同生命般珍贵,所以你在问我借充电宝时笑嘻嘻说的那一句“加姐,谢谢你,I love you”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不管怎样,你这一句话,我记了好久,不知道写出来之后,会不会慢慢忘掉。
所以每次有种你喜欢我的感觉时,我都会很快苦笑地摇摇头清醒过来,因为有时候,真的不要想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毕竟想得越多,失望就越大,不是吗?
8
在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时候学校让我们搬出教室,在打扫卫生时,你把不用的复习资料都扔了。
你说你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学霸哥哥在天津读大学,你哥的高度是你这辈子都无法抵达的,所以就算你考得不好你爸妈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陈崇源,你还是想考好的吧。你浓眉大眼里的失落,胡子拉碴的脸上强颜欢笑,我们无力的安慰,是不是一种证明呢?
既然想考好,又为何不更加努力一点,就像你喜欢她那样用力。这样的话,我自然是不会跟你说的,有些话,无关于喜欢,就纯粹的不想说出来。
9
高考前一天我把头发剪得更短了,老板娘还以为我是逗她玩的,再三确认才对我的头发下手。
回到教室时同学都惊叹了一番,就差问我是不是考前综合症,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了。你摸了一把我的头,改口叫我“加哥,加爷”,我笑嘻嘻地应着,心里却难过得要死。
陈崇源,我多想有一天你会叫我的名字,多想你能記住我这张帅气的脸。我知道你喜欢温婉的女生,但没关系,我想试试那个特别的脸孔。
10
高考结束,我和你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QQ了。
我曾以你的名字写了一篇文章,还发表了,我拍过题目与笔名给你看,就为了能与你聊上几句,最后尴尬地把天聊死,便再也没联系过。
我们都默认这段关系就这样了。
一直到现在,一年多后,你趁我不注意把我给删了,我还没有加回你的理由,也没有了想加回你的心。
毕竟我们没有说过以后有机会再聚,也没有说过我们是永远的朋友这样的话,与你的认识好像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该散了,是我不该存着有缘相遇就会有聚的念头,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接受你的主动。
我们只不过是在人间偶然相遇,然后一起度过了一段互相扶持的日子,过客终究是过客,到终点就各自下站了,谁也不必挽留和伤感。
我不伤心,但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就让它在六月的灿烂暖阳中,随着温热的风,做一场美好的葬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