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C全牌照经营优势及其服务实体经济的优化路径

李思维

摘要：四大金融资产管理公司（AMC）向全牌照经营方向转型发展，是金融行业企业综合经营的大势所趋，也是AMC规模做大、业务做强的重要机遇。本文从业务发展的角度分析了AMC全牌照经营的独特优势，在此基础上探讨AMC全牌照经营应注意的问题，并对全牌照AMC服务实体经济发展的优化路径提出了展望，包括加强集团内外的风险经营与管控，辩证认识聚焦主业，顺应企业发展实际需求管理和流转金融牌照，以及探索资本占用的主动调节等。

关键词：AMC；全牌照经营；聚焦主业；服务实体经济

中图分类号：F83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31（2018）04-0079-05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这对目前金融市场综合经营的规范有序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综合经营的背景下中国华融、中国信达、中国东方、中国长城等四大AMC，近年来快速发展，均向全牌照经营转型。研讨全牌照经营是否有利于AMC在新时代防范金融风险、服务实体经济，以及全牌照AMC未来的发展路径，对其进一步转型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一、AMC全牌照经营的特有优势

通过规范稳妥的全牌照经营，金融综合经营企业能产生规模效应和平台协同效应，从而显著降低其业务成本，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相比金融综合经营企业，四大AMC全牌照经营不仅具有上述优势，而且能依托不良资产业务这种特色金融服务，使其业务拓展和风险经营等方面更为协调，更具活力。

（一）AMC全牌照经营业务重叠度较低

普通金融综合经营企业在混业发展中，由于不同类型业务存在盈利差异，或者同类业务在不同机构开展经营存在监管套利空间，会造成集团各平台不平衡发展的趋势。对于不同类型业务，企业发展的利润导向会促使集团资源的投入倾向高利润业务，而弱化对利润贡献相对较低业务的发展；对于同类型业务，集团中多个平台公司经营类似业务，会引致集团内部的业务资源的竞争。

不同牌照平台受业务技术、客户渠道、监管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开展同类型业务的利润水平必然存在差异，竞争结果是部分平台的业务发展受到抑制，各平台公司的业务效率难被充分激发，造成集团资源内耗。要解决综合经营中集团内部业务重叠低效的问题，除了强化外部监管，对牌照业务进行规范和约束外，还需集团理清自身业务条线，避免内部业务无序重复。四大AMC在规避业务重叠发展方面的优势得天独厚：不良资产主业特色鲜明，相关技术和经验优势明显，与其他牌照平台的业务具有很低的重叠度；“银证保”等平台公司不能随意开展不良资产相关业务，业务发展泾渭分明，在全牌照经营过程中能有效避免不良资产主业有关资源的分散和流失。

此外，AMC金融牌照拓展的历史包袱相对更少，金融牌照的逐步增加与集团资源逐步优化过程同步，业务整合过程相对容易。因此，相比于普通金融综合经营企业，AMC不良资产业务与其他牌照业务间的差异化经营更易实现。

（二）AMC全牌照经营与聚焦主业高度统一

金融企业获取金融牌照，开展多元化经营，往往伴随着对其主业相关资源的弱化和稀释。但全牌照AMC经营能有效避开这种困境，这不仅由于不良资产主业的可替代性低，还因为AMC的牌照获取方式与集团规模的壮大在过程中和结果上高度统一。

西方全能银行型金控企业和国内大型商业银行主要通过自行筹建平台公司的方式来拓展金融牌照业务，该方式能形成良好的平台协同优势，但平台公司的建设投入周期长，其经营发展对母公司更为依赖，消耗母公司大量资源。除自行筹建外，通过正常收购的手段获取金融牌照也是国内金融综合经营企业开疆拓土的重要模式。收购牌照资源后，部分金融综合经营企业会参与牌照平台公司的经营决策，部分则仅作为被收购公司的财务投资者。正常收购模式能快速获得成熟的持牌平台，但不利之处在于收购行为短期内会消耗集团大量资金等资源；若以财务投资者方式获取牌照，未来在集团层面还较难形成业务协同优势。

四大AMC牌照获取和经营的方式与其他金融综合经营企业不同。在金融牌照获取环节，AMC既非自筹，也不会主动收购经营状况良好的牌照平台公司，而是以托管、清算、重组等不良资产业务手段获取尚处困境公司的控制权。AMC在开展不良资产收购业务的过程中实现了集团规模扩大，集团规模扩充与不良资产主业发展是同一过程；在收购牌照后，AMC又通过包括增值化运作在内的一系列不良资产处置手段来盘活平台公司，使其走上良性经营轨道，实现不良资产处置与牌照经营的高度统一，因此，AMC实现了将不良资产主业发展贯穿于集团牌照获取和经营，以及不良资产主业聚焦和混业经营的调和，在降低金融机构风险的同时强化了AMC集团自身实力。如在中国东方资产对闽发证券托管清算、对大连银行的梳理救助等案例中，AMC在资金和管理上对困难企业给予支持和指导，既帮助其渡过难关，又实现了AMC的集团多元化经营。

（三）AMC全牌照经营能实现风险经营的全覆盖

金融业发展不仅要关注金融资源的高效配置，更要稳健地经营风险。不同类型金融业务所含风险程度各异，开展部分专业性强的高风险业务需要企业具有更大的规模、更强的风险承受能力。一般金融机构对开展特殊机遇投资业务缺乏动力，即使以化解风险能力见长的AMC，聚焦于高风险业务时也相对审慎。通过全牌照经营，AMC集团可以具备更强大规模实力和经营风险能力，能相对从容地覆盖各种程度的风险业务，有能力有实力开展风险较高的特殊机遇投资业务；而对应牌照平台公司可参与风险较低的其他类型金融服务，从而在金融领域将经营风险做深做全，进而更有效地防控系统性风险。

（四）AMC全牌照经营能实现全周期平稳经营

AMC在不良资产行业的业务采取逆周期开展模式，经济放缓乃至下行时期在不良资产一级市场中收购不良资产；经济增速提振的上行期在不良资产二级市场完成对资产的处置和退出。这种业务开展模式不可避免地受到经济形勢波动的影响，尤其是周期拉长不利于不良资产业务的逆周期运作：下行期拉长时，AMC处置盈利的机会相对较少，长期持有不良资产将提高管理成本，占用自身资金；上行期拉长时，一级市场中不良资产供给降低，AMC业务机会将缩减。通过全牌照经营，在不良资产业务机会缩减时，AMC通过调整业务策略将相应资源投入适应市场需求的牌照金融服务，以集团业务的多样性来缓解外部环境变化对自身经营的影响，可保证集团整体稳健运行，适应实体经济需求的变迁。

在金融机构回归本源、聚焦主业的背景下，针对监管机构对AMC不良资产主业提出的相关要求，全牌照AMC能有余地地进行业务占比的再调节，缓冲业务重心调整可能造成的利润突然收缩等影响，实现集团平稳转型。

二、AMC全牌照经营应注意的问题

AMC全牌照经营的优势突出，能有效实现不良资产主业与其他牌照业务并行不悖发展。但AMC依然需重视不良资产业务之外的各牌照间的均衡发展与管理问题，以保障集团整体发展公平、高效。具体而言，本文认为AMC全牌照经营应注意四方面问题：

（一）各牌照平台间业务重叠的问题

AMC开展全牌照经营的优势之一是集团内部业务重叠度相对较低，尤其是母公司及相关不良资产业务平台与其他牌照平台的差异化经营，有利于实现集团内的错位发展。但AMC的其他传统型金融业务之间，以及其他牌照平台公司之间依然存在业务重叠的可能性。各牌照平台公司推动业务交叉和创新发展，尤其在拓展互联网金融、小额贷款等业务领域时，如果不重视交叉业务的梳理整合，在业务层面上会产生基础设施重复建设、平台间业务重叠竞争等问题，在管理层面会产生管理空白或多头管理的问题，从而降低集团业务发展效率，提高管理成本，易于积累风险。

（二）对聚焦主业的认识问题

在全牌照经营过程中，AMC对不良资产的收购和处置能与集团规模扩大、实力增强相辅相成，在开展混业经营同时实现对不良资产主业的聚焦。但从各个牌照平台公司自身发展的角度来看，过于聚焦不良资产业务对各自牌照业务的影响有利有弊：其利在于易形成金融服务链条，能更有效识别金融资产风险，快速化解已暴露风险；其弊在于各平台公司在经营中倾向于不良资产相关业务从而难以充分激发自身牌照经营优势，降低经营效率，偏离聚焦主业以服务实体经济的发展初衷。全牌照AMC旗下各牌照如何充分认识聚焦主业，把握好自身业务发展主线，最大化激发自身优势，是当前全牌照AMC回归本源需要探索的问题。

（三）牌照扩充过度的问题

虽然AMC集团拥有多个金融牌照对自身经营发展具有明显优势，但要避免片面追求牌照全面而走“只进不出”的牌照扩张道路。在不良资产处置环节，牌照资源的去留应顺应企业的市场发展要求。对于经营情况已扭转向好的平台，如果其牌照资源与AMC集团的发展战略契合度偏低，与集团内其他平台难以形成经营合力，则AMC退出转让该牌照平台可能对实现金融市场资源的优化配置更有效、更利于牌照平台与集团自身发展。牌照扩充的过程不是攻城略地，AMC应该处理好金融牌照的管理和流转，明晰集团的经营优势和发展方向。

（四）被动调节影响经营的问题

随着经济形势的不断变化，监管机构会对国有控股综合经营企业提出包括业务、资本占用等方面的监管要求，引导和调节金融行业企业稳健发展。国有控股企业根据监管要求调整经营决策，可能会在短期内打破经营常态，在业务调整中丧失部分效率。而以不良资产特色金融服务为主营业务的企业，由于专业性强、业务资源迁徙能力较弱等原因，在转型调整中受到的冲击要大于常规金融服务企业。虽然AMC能通过全牌照经营实现全周期发展，通过对业务发展重点的调节抹平经济周期对不良资产主业的影响，但在应对监管要求的变化时，AMC 一定要有未雨绸缪的准备能力去排解业务调节转换的阵痛。

三、AMC全牌照经营的优化路径

新时代AMC全牌照经营的路径优化要以其发展是否切实服务实体经济为衡量标准。针对AMC全牌照经营中应注意的问题，提出AMC集团发展四方面的优化建议：

（一）加强集团内外的风险经营与管控

当前，金融业服务实体经济的首要任务是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AMC全牌照经营也要以稳健经营风险，防范和化解风险为业务开展准则。

在金融市场中，全牌照AMC业务发展应坚持覆盖不同程度风险，以守住风险底线为导向而非纯粹以利润为导向来调节集团业务重点，在低风险业务经营方面稳健经营，防止风险进一步滋生；对于高风险业务范畴保持经营积极性，积极完成“去杠杆”任务，助力僵尸企业出清，扶助困难企业等；对已暴露的风险，依托不良资产主业优势开展处置，全方位维护金融体系的健康运行。

全牌照AMC要通过加强内控，降低平台间的业务重叠，消除管理盲区和不当套利空间，遏制内部风险的滋生。集团应严控机构层级，限制牌照内、平台间同质业务、功能及机构的发展，划分明晰的业务范围和权责，促进各牌照平台聚焦自身牌照业务，实现混而不浑的综合经营发展。

（二）辩证认识聚焦主业

全牌照AMC回归本源、聚焦主业，应针对各牌照平台实际情况加以辩证认识。对于AMC母公司和不良资产相关业务平台而言，不良资产业务是其主业，“银证保”等其他牌照业务是与母公司形成协同效应的辅业；对于牌照平台本身而言，其业务优势在于牌照资源及其丰富积累的业务技术经验，专注牌照业务，才能最大化激发平台公司发展活力。因此，聚焦主业不能仅站在AMC的角度进行“一刀切”式的判断。以牌照平台业务重心偏移的代价来促进不良资产主业发展，有悖企业发展过程中聚焦主业、有序经营的初衷。

全牌照AMC对主业的聚焦应该具体到各平台公司的维度，以是否能更好服务实体经济作为企业聚焦主业的判断标准。母公司与各个平台应聚焦于具有比较优势的业务，如母公司聚焦于不良资产主业，其他牌照平台以自身牌照业务作为主业进行聚焦发展，从而优化配置集团资源和结构，提高集团服务实体经济的效率，实现聚焦主业和全牌照经营在服务实体经济上的统一。

此外，全牌照AMC聚焦主业应落实到具体业务的创新，实现对业务资源的合理配置和技术手段的深入挖掘。当前，AMC可以“去杠杆”为导向开展业务创新，积极探索不良资产证券化和市场化债转股，从预防和处置两端发力排解企业风险。AMC其他牌照平台可在普惠金融、绿色金融等方面创新发力，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和业务竞争力，深入服务实体企业。

（三）牌照管理和流转要顺应企业发展实际需求

全牌照AMC应以集团及牌照平台公司的发展需求和风险控制为导向，以市场化方式推动牌照的管理和流转，实现集团结构和行业资源的动态优化配置。AMC将所收购的困难企业经营盘活后，如果该企业通过变更投资者可以谋求更好的业务发展，或者该企业所持牌照与AMC集团难以形成良好的协同发展关系，AMC集团可根据实际需要退出牌照平台公司控股。

在牌照动态流转过程中，AMC集团即使缩减牌照数量，收窄业务领域，但是只要坚持集团发展的业务主线和特色金融服务的重点方向，完成对困难金融机构的救助，保障金融行业企业的健康发展，也可达到服务实体经济的效果。

（四）探索资本占用的主动调节

AMC要强化自身业务调节的能力和主动性。全牌照AMC应该变被动等待监管政策引导为主动调节，在不同市场环境下提前谋划，根据实体经济的金融服务需求和集团自身发展需要，动态调整各经营机构的资本占用情况。当前加强系统性风险防控的形势下，全牌照AMC应将业务重点放在收购不良资产和妥善经营各类型风险的业务上；待经济走出“L”型底部，形成上行趋势，可再将工作重点转向优化金融资源的配置方面。相比于被动等待监管机构提出业务发展要求，主动调节自身业务重心和资本占用情况，能让AMC更为从容地应对外部环境变化对集团经营的影响，在行业企业发展和服务实体经济的过程中起到良好的引领示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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