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世祺:中外打击乐交流的文化使者

2018-09-04 09:53申申
小演奏家 2018年6期
关键词:演奏家打击乐音乐学院

申申

年初,现就读于美国耶鲁音乐学院攻读硕士学位的打击乐演奏家钟世祺,邀请著名的美国费城交响乐团打击乐首席、柯蒂斯音乐学院教授唐·里尤兹来到南京艺术学院举办讲座和学术交流。其实,在此之前钟世祺已经做过好几个中外交流的活动,早在2014年夏天,他就曾邀请美国北方科罗拉多音乐学院的麦克·特鲁斯·戴尔教授前来交流访问,那不仅是一次非常难忘的经历,更是一份不可或缺的人文资源。

谈到之前麦克·特鲁斯·戴尔教授的中国之行,钟世祺说:“因为麦克教授很忙,我们提前一年就把他来中国的时间订了下来。然而,请麦克教授来南京讲座时正是最热的季节,又恰逢国内学校放暑假,当时我和南京艺术学院沟通了很久,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取消了原定计划,好在后来南京施坦威展示中心给予了大力支持,才最终完成了这次的交流。”

大师课期间,麦克教授先是展开了他的示范性教学,学生们聆听后都不禁惊叹:原来打击乐不仅仅只有敲鼓那么简单。整场教学中,钟世祺以翻译的身份全场参与,他笑着说:“当时我的英语水平还没有现在这么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做了麦克教授的翻译,好在我还是力所能及地都翻译出来了。”

最后的问答环节,学生们对打击乐知识的求知欲和自身的可塑性令麦克教授感慨不已,他对钟世祺说:“中国学生对音乐的理解和造诣都很高,但是他们缺少机会和更好的环境去学习,很可惜。”听到教授的这番话,钟世祺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要以一己之力多多举办类似的活动,为国内学生提供更好的交流平台。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和教训,2017年初当唐·里尤兹教授告诉他,自己将于5月随同费城交响乐团来上海、北京等地巡演时,钟世祺便决定不能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他当即与南京艺术学院打击乐专业的铃凯老师取得了联系,首先解决了场地问题。然而不凑巧的是,5月份钟世祺正跟随柯蒂斯交响乐团在欧洲进行巡回演出,无法亲自到场处理具体事宜,于是他特意拜托自己的师姐从上海赶到南京帮助做翻译讲解。钟世祺说:“经过上一次给麦克教授翻译的经验,我觉得一些专业上的术语必须要通过一个懂打击乐的人才能做到细节最大化的沟通和交流。唐·里尤兹这种大师级别的演奏家能来中国是非常难得的,不能让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必须要让国内的学生们有最好的体会和领悟,而不是因为语言问题成为他们交流上的障碍。”

活动圆满结束,我想起了钟世祺四年前考上柯蒂斯音乐学院时说过的话:“我要在美国好好深造自己的专业,将来学有所成之后,把更好、更先进的打击乐作品、演奏技巧以及先进的学习资源带回中国给那些没有机会出国的孩子们,并把中国特有的民族音乐带到美国,让美国音乐家们也能更深入地了解中国的音乐。”如今,他正在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承诺。

捡来的床垫和书桌

作为中国音乐学院附中打击乐专业的一名学生,2009年,钟世祺有幸参加了美国著名打击乐演奏家罗伯特·范·塞斯的大师课,由此接触到西方打击乐,并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2011年,在经过两年的刻苦训练后,钟世祺前往美国纽约报考有着“音乐界哈佛”之称的朱利亚音乐学院预科,并顺利成为中国音乐学院附中首个被该学院录取的学生。

刚到美国的那一年,钟世祺的英语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只有对打击乐的一腔热血和对未知音乐世界探索的好奇心。然而,一切与来之前的美好想象完全不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住宿问题。钟世祺说:“当时,我遇见了南京老乡龚天鹏(作曲家)的父母和徐扬(小提琴家)哥哥,是他們帮我解决了最大的困难。”在寸土寸金、房源紧张的纽约,钟世祺和一个同样报考朱利亚音乐学院的泰国家庭合租在了一起,“我当时住的地方只有很小的一间卧室,除了一个在小区楼下捡来的床垫用来打地铺,只有一个一并捡回来的写字桌,而且每次出入房间都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因为长时间睡地铺,我的后背起了很多痘痘和疹子,再加上水土不服,每天都痒得睡不着。”尽管生活条件艰苦,但钟世祺从没想过退缩,他说:“我很满足了,如果不是老乡们的热心相助,我也许就睡在马路上了。”

住处有了着落,作为音乐生接下来要犯难的是在哪里练琴。迫于无奈,钟世祺每天只能拿着从国内带去的哑鼓垫坐在床上做活手练习,可马林巴和定音鼓还是没有地方练。大半个月后,徐扬和他的朋友珍妮帮钟世祺介绍了一位打击乐老师大卫·罗森布莱特,开始跟随他学习小军鼓、定音鼓和马林巴,正是这位大卫老师让钟世祺在很短的时间内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在此期间,大卫老师还给钟世祺介绍了附近可租的打击乐琴房,从此他也有了可以练习的琴房。

因为纽约的消费水平很高,在琴房练琴的每一秒都是用真金白银换来的,所以钟世祺练习时一刻都不敢休息,连水都不敢喝,“因为水喝多了要上厕所,这样会浪费很长时间。”

功夫不负有心人,2011年4月,在经历层层选拔考试后,钟世祺如愿收到了梦寐以求的录取通知书。2013年4月,他又同时收到了美国五所顶尖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最终他选择了提供全额奖学金的柯蒂斯音乐学院,如今的他又以全额奖学金的成绩在耶鲁音乐学院刻苦攻读着打击乐硕士学位。

搭建中外打击乐交流平台

出生于江苏南京的钟世祺最初学的是民族打击乐,受教于南京艺术学院的铃凯老师,当年他在南京小红花艺术团还是鼓类节目《鼓趣》的排鼓小主角,后来到北京就读中国音乐学院附中时也是主攻民族打击乐专业,还曾在2011年荣获CCTV全国器乐大赛打击乐组第五名。

钟世祺说:“现如今有很多国外作曲家都在用我们中国的打击乐器,比如丹麦作曲家佩·诺加德的多重打击乐曲目《易经》、希腊作曲家恩尼斯·克塞诺基斯的打击乐曲目《萨法》等都运用到了中国的排鼓、锣、镲。然而,虽然有很多曲目用到中国乐器,但是美国打击乐演奏家们并不知道如何去演奏中国乐器,更多的时候,他们是用打架子鼓或马林巴的槌子去击打中国的排鼓,或者用小军鼓槌去击打中国的手镲,他们在运用这些乐器时只在乎音色而忽略了基本的演奏技巧,而这并不是因为美国演奏家们不专业,而是去美国学习的中国打击乐学生多是西洋打击乐专业,缺乏民族打击乐背景和知识,所以美国对于中国打击乐的了解也因此知之甚少。我在中国学习了十年的传统打击乐,有义务和责任把它推广到国外。”

在演奏多重打击乐《萨法》这首作品时,需要三种不同音高的鼓类乐器和三个铁类乐器,绝大多数的美国演奏家都会选择非洲的康佳鼓和铁管来演奏,钟世祺却特地选用中国鼓和锣来演奏这首曲子,目的就是为了推广和传播中国的打击乐。此外,在柯蒂斯音乐学院和耶鲁音乐学院攻读打击乐本科和硕士期间,钟世祺还多次对美国的打击乐学生进行中国打击乐器的指导,告诉他们正确的击打位置、合适的演奏用槌与声音效果等等。

钟世祺不仅仅是把中国的音乐带到美国,他还在细心研究西方的打击乐技术,希望有一天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分享给国内的学生。在交流过程中,我得知打击乐不仅仅体现于多重打击乐类,更有难度超高的马林巴演奏技法,通常我们所见的马林巴有双槌演奏法、三槌演奏法,更高难度的还有四槌演奏法和六槌演奏法。

马林巴约于十五世纪起源于非洲的小木琴,后来在日本迅速发展,尤其在十二十世纪后半阶段涌现出了很多大师,如安倍圭子、神谷白子等,以至于美国有许多马林巴大师都曾前往日本求学,就比如钟世祺的老师罗伯特·范·塞斯。现如今马林巴的四槌拿法最常见的有三种握槌法,分别是史蒂文思握槌法、传統握槌法和波顿握槌法,要想让这四个槌子在手上运用自如着实需要花费一定的功夫。对于钟世祺来说,演奏鼓类是他的强项,但真正认识并学习马林巴则是从十二岁开始的,这说明他的起步比别人要晚,所以在平时的练习中他格外刻苦。

一只手怎么能握住那么多槌子呢?我这个门外汉有些疑惑,钟世祺为我作了解答:“六槌也是日本人发明的,发明者就是安倍圭子,她还是第一个把马林巴从四个八度演变成五个八度的人,如今她已八十多岁了,但仍然活跃在舞台上。”这不禁让我赞叹。

钟世祺说刚开始六槌训练时他是拒绝的,因为训练的过程非常艰苦,每天练习结束他的小指都会肿起来,只有用凉水冲很久才能得到缓解。那段日子真的非常煎熬,很多时候他都想过放弃,他笑着说:“苦中作乐吧,琴槌虐我千百遍,我待琴槌如初恋!”然而,手疼和长时间站立这些肢体上的痛苦还可以自己消化,邻居的投诉却没办法置若罔闻,因为练习时间太长,邻居经常写信、打电话投诉,后来钟世祺想到把马林巴的共鸣管堵上,减少音量输出,仍然每天不知疲倦地坚持练琴,他说:“如果你休息了,别人就会在你休息的时候进步,所以不能轻易地妥协。”

交流结束,钟世祺为我演奏了阿根廷作曲家亚历杭德罗·维纳的马林巴四槌作品《康变奏曲》和日本作曲家安倍圭子的马林巴六槌作品《五木的子守唄》。从他的表演中,我发现他拥有的不仅仅是精湛的技术,更有旋律上的情感涌动,尤其是他演奏的《五木的子守唄》旋律流畅,让我深深爱上了马林巴这一乐器。

如今,钟世祺除了完成学业外,还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他表示创办这个工作室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打造一个能让更多打击乐爱乐者进行音乐交流的便利平台,以此让国外的先进音乐走进国内,让中国的音乐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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