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滩自由歌者（组诗）

王兴中

江滩自由歌者

一只旧音箱盛满百年的旋律

站在江岸等待与林风争鸣

一只粗糙的食指转动旋钮

拧开一场原生态音乐盛典的开关

布滿灰尘的麦

喊出春天的犁耙水响

飘出夏田里豆荚炸开的音符

坠落大雁的和声

融化冰雪的吱吱嚓嚓

击溃了寒江里的涛音

除了我

没有另一个观众

残留在树上的冬叶已经苏睡

被风舞成沸腾的手

不惜疼痛

拍断一只只手腕

想抢住麦柄为他歌唱

他更加攥紧心爱的宝贝

歌声越来越茂盛

越来越久远

仿佛要用宝贝收买所有天籁

可惜他一无所有

唯有声音里那一抹遥远的绿色

一群义务剃头匠

一枚铜钱眼大小的薄膜

隔开了两个偌大的世界

第一世界的鸟声人声和机械声鼎沸

第二世界的夜、树、石头、海涛和黑围布

停泊在喧嚣广场的黄昏

他们的声音都去哪了

被黑暗早已吞噬

剩下刀剪上的星星

以及插在旧屉里的月光

被风卷走了

却屹立着如树丛的守夜人

被义务剃头匠的红凳子掖着

熟练地挥舞着飞刀

修剪路人疯长的草林

被掉在地上的一茬茬胡须

露出了一道道毫无遮挡的嘴巴

自已却站立成一块冬天里的石头

裸路

机声隆隆

打桩，充沙，辗压

道路已封闭

我要仔细地瞧瞧

入地三尺

看人民的血汗是否彻底浇灌

只有粗糙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已

待你铺上繁华以后

一切真相被掩埋

剩下的只有声声喝彩

没有素面朝天的底气

再涂再抹

掩盖不了内心的空虚

风雨过后

注定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