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轶玫
【摘要】“丧文化”在青年群体中的传播具有较为复杂的心理动因,是近期在青年群体中广泛流行的表达沮丧、焦虑情绪的青年亚文化。对待“丧文化”不应该强行压制,而应该因势利导,关注处在青年阶段的学生的情绪,同时需创制新的网络文化,平衡与稀释“丧文化”带来的消极影响,避免青年群体过度沉浸在自己的“丧”情绪中。
【关键词】“丧文化” 传播机制 心理动因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丧文化”源起有多种解读,比较有代表性的诸如:情景剧《我爱我家》中的“葛优躺”,认为“葛大爷一‘躺,突然人人就都很‘丧了”;也有人认为是“喪茶”等“丧产业”的兴起带来了“丧文化”的传播;以及认为“日本丧文化的传人与丧表情包的红火”“方言中有这种叫法”等。
“丧文化”得以流行,其传播路径上经历了发端于新媒体平台并经由主流媒体传播扩散的过程;传播引爆上具备关键意见领袖贴标签、生产内容、基础社群跟进并协助扩散的“线上标签化”与商家顺势打造“丧茶”等实物的“线下体验化”二者合力的传播扩散模式。“丧文化”的传播路径,首先由微博大V创造出一系列反鸡汤“丧语录”,而后迅速得到网友的支持和认可,由数量远超过大V大号的网友通过微信特别是朋友圈、QQ群等再进行更加广泛的规模化的传播,由此推动“丧文化”迅速走红,传播开来。
“丧文化”迅速走红,新一代青年群体不再像他们的父辈一样高呼“明天会更好”,他们常说的话变成了“今天的沮丧不算什么,明天又会有新的沮丧了”,而且这种新的文化趋势目前仍呈现着上升趋势,我们通过调查问卷对背后的心理动因进行了研究。
弥合落差心理。首先,现状与理想的落差。对于青年人而言,他们美好的理想和一直以来所接受的正统价值观教育,常常与现实之间产生较大的落差。网络和社交媒体的发展使得大学生进一步看清这种落差的严峻性和难以改变性,这种落差极有可能带来疲惫感,而“丧”的心态是年轻人的一种自我保护,他们以自我矮化的方式拉低期望、舒缓压力,正如他们所说,唯“丧”,倘若失败才不至真的绝望。
其次,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落差。网络的发展使得虚拟与现实之间形成了另一种落差,这种落差会加深青年的无奈与无力感,他们往往选择通过“丧”来表达。比如游戏世界中是白富美、高富帅,而现实生活中可能正因为相貌平平而遭遇挫折,网络的“角色扮演”一方面提供了逃避可能,另一方面加深了这种落差,加强了流转与“虚拟-现实”世界中的人的挫败感,他们以“丧”来逃避,取得认知平衡,类似“我已认怂,你就别说我怂了”。
求关注心理。美国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的拟剧理论认为,人们就如同演员一样,预先设计、展示自己的形象,并进行表演以期获得好的效果。很大程度上,青年人持有“丧”的态度,是为了营造这样一种形象,赢得其设定的“观众”的关注和安慰,满足他人关注继而进行社会交往的需求。正如知乎网友在回答问卷中“如何评价现在流行的丧文化”一题所说,丧文化,本身不是一种文化,是发泄者想得到更多人关注。自己在社交媒体发布的比较“丧”的文字和配图都只是为了“让大家心疼一下自己”“是为了想要安慰,想要抱抱”“是为了引起特定人的关注”。
求异心理。当主流文化满篇都是“伟光正”、青年亚文化则偏向于与众不同,刻意找寻非主流表达。青年群体对鸡汤等形式的情感过度消费持消极态度,“丧文化”就显得不那么刻意渲染情绪,反鸡汤语录的提出对于青年群体而言,不失为一种标新立异的方式。这种“求异心理”在网络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人们会更关注与众不同的内容、表述。意思比意义重要,区隔比大众重要。
从众心理。“丧文化”背后复杂的心理动因,既包含着人们为了“与众不同”而求异的心理,同时又具有归属某一群体的“从众心理”。我们调查问卷设置了多选题来了解大家发“丧”状态、“丧”表情的心理机制,其中占比最高的回答是“为了自嘲一下,缓解有压力”,其次的回答依次是“内心苦闷,需要发泄一下”“想找个理由和大家聊一聊”。基于一种从众心理的“大家都发,我也发”。其实,从众心理背后是为了满足人们的“归属需求”,而归属需求也是网络社交的一个重要方面,“丧状态”“丧表情”此时类似一个“呼告”的符号,是向社交群体发出某种“呼唤”,通过“同一性的符号”达到“社交唤起”的目的。反鸡汤语录的提出和流行也更能击中青年人的心灵,在大家或调侃、或自嘲、或宣泄的“丧”交流中,满足群体交往的需求,缓解焦虑感和孤独感。
自我保护心理。青年群体自我意识高速发展,存在高度的自我关注与剧烈情绪波动,容易产生叛逆、焦虑、迷茫甚至极端化的心理状态。当“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存在着较大差距且在短期内难以跨越时,作为一种自我保护策略,他们往往采用“防御性悲观”的态度,即大幅降低期望值,回避因为可能失败或无法达成目标而产生的对自我价值的怀疑和否定。青年人的心智尚未成熟,很容易受到周围人的情绪和各类亚文化的影响和干扰,但同时青年人又有着极强的希望自己成熟甚至认为自己已经成熟的愿望,所以会采取“丧”的态度来降低期待,作为对自己的保护。
第一,不必恐慌,因势利导。“丧文化”的流行将青年人潜在的焦虑、不满等情绪由潜流浮出水面,有利于了解青年人的状态,从而采取相应的引导与疏解策略。因此,不应该强行压制,而应该因势利导,这也为高校教育提出了新的思路,教师需要关注处在青年阶段的学生的情绪,同时也应该思考如何通过比较轻松的手段让学生愿意交流自己心中的“丧”,并对其加以引导。
第二,平衡与稀释网络中的“丧”文化。“丧文化”的情绪渲染,客观上对非理性受众会起到消极影响,即便人们并不完全认可颓废、麻木、漫无目标等虚无主义所内含的价值观念,但负面信息对注意力的占据必然会影响青年网友对于世界和自我的判断。因此,需创制新的网络文化平衡与稀释丧文化带来的消极影响。要避免青年群体过度沉浸在自己的“丧”中,也要避免某一部分学生通过网络化渠道表达自己的“丧”情绪,引发情绪传染。
第三,久“丧”易衰,防患在先。“丧文化”实质上反映了一种趋势,即当下青年对自己焦虑状态有一种自圆其说的倾向与偏好。“丧状态”“丧表达”容易让人麻痹,当事人容易对其无意识,以为只是舒解压力,但“丧”本身具有负面因素,“当事人的不自知”使其一旦失控会带来负能量爆棚。美国学者布罗迪提出,模因是心灵的病毒,人的意识和病毒传播表现出相同的规律,模因所具备的可复制的性质,会使青少年在“不自知”的状态下成为模因传播和演化的“生存机器”。“丧文化”正是在青年群体“不自知”状态下迅速传播的。
【参考文献】
①杜骏飞:《丧文化:从习得性无助到“自我反讽”》,《编辑之友》,2017年第9期。
②蔺芳、王志杰、周培京:《“丧文化”现象的剖析与规范》,《北京教育》,2017年第11期。
责编/孙垚 美编/杨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