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喜福会》是著名美籍华裔作家谭恩美的处女座,一经出版便在整个文学界引起了激烈反响。而后知名美籍华裔导演王颖将小说改编成电影《喜福会》。电影不仅将小说的故事情节完整地呈现了出来,更是忠实地表达出了小说《喜福会》的文化内涵。故本文选取电影《喜福会》作为研究对象并试图通过分析电影中女主人公的命运走向揭示其性格特点,从而最终揭露隐藏于该电影中的性别解构问题。透过解构主义和女性主义的双重视角,本文最终得出结论:电影《喜福会》通过独具匠心的情节安排,解构了长期以来人们对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的二元对立,同时也解构了男女性别的二元对立。
关键词:解构主义;女性主义;男性气质;女性气质
电影《喜福会》是美籍华裔导演王颖根据谭恩美的知名小说《喜福会》改编而成。电影讲述了移民美国的四位中国母亲及其女儿们的故事:吴素芸在内战时期离开中国逃难到美国,途中她痛失一对爱女,与现任丈夫育有小女儿吴精美;许安美亲眼目睹母亲的自杀后逃到美国,现育有女儿罗丝;林多自小被卖到黄家当童养媳,后不堪忍受黄家的虐待逃离黄家远赴美国,现育有女儿薇弗莉;出身大家闺秀的盈盈嫁了好色,残暴的丈夫后惨遭抛弃,现育有女儿丽娜。电影中女主人公们的故事个个荡气回肠,她们一改传统女性身上的女性气质,展现出了传统意义上只有男性才具备的男性气质;与此同时,电影中的男主人公们则展现出了传统意义上只有女性才具备的女性气质,因此,本文选取了极具代表性的林多阿姨和女儿罗丝的经历作为切入点,力图从女性主义及解构主义的双重视角去分析林多及其丈夫黄天裕以及罗丝及其丈夫泰德身上展现的性别气质。
一、性别气质理论及其发展历程
正如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所说,男女不平等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文化范畴。自农耕文化以来,纵使男女对社会的贡献在本质上是相同的,却因为男女社会分工的不同导致了男女社会地位的不同。据《礼记》记载,传统中国社会对女性的要求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356)。《女诫》则曰“男以强为美,女以弱为美”。可见传统中国社会不仅不平等对待男女,更是对男女两性的性别气质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定义。同样,《圣经的故事》这样描述女性:“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伊娃是从夏娃这个男人的身上的一根肋骨幻化而成”(7)。受此西方文化鼻祖的影响,西方社会中的男人们同样“将女人视为自己的附属品”(波伏娃 16)。与此同时,“女性从小便被教育要接受男性权威,放弃批判精神,放弃调查以及自我评价并乖乖將所有这些特权都交诸于男性“(波伏娃 611)。最终,社会“以控制女性为目的,将女性气质定义为娇柔怯弱“(苏珊.布朗米勒 237)。根据男性气质理论家康奈尔的研究,社会赋予了男性四类男性气质,而“在一定的性别模式中占据霸权位置、拥有权威性的男性气质,也是这个社会所推崇 的理想性、主流化的男性气质“是整个社会男性的导向,它被称为霸权性男性气质(56)。而霸权性男性气质的主要特征表现为”坚忍不拔,无懈可击,身强力壮,统领优势以及独立,勇敢,果断和机智“(白龚皓 73)。可见,父权制文化为了巩固其地位,刻意给女性贴上了“感性”,“服从”,“被统治性”的标签而让男人堂而皇之的成为了“理性”,“支配”,“勇敢”的代名词(张婕 256)。综上所述,不论中西,传统社会对男女性别的性别气质定义是截然相反乃至完全对立的。
二、电影《喜福会》中的性别解构
(一)电影中男性气质的女性化---以林多阿姨以及女儿罗丝为例
纵观电影《喜福会》,它给我们呈现出了一幅别样的性别气质画卷。电影中,林多从小就被当作童养媳卖到黄家。母亲告诉她女儿家要端庄贤惠,孝顺婆家才能在婆家立足。林多最初也谨记母亲的叮嘱,勤恳地服侍其丈夫黄天裕及其婆婆。然而,林多的丈夫黄天裕只是一个性无能的男人,婚后久不怀孕的林多被其婆婆无情虐待并关押于卧室之中。为摆脱黄家的虐待以及对自由的禁锢,林多身上与身俱来的男性气质展露无疑。在与黄天裕的朝夕相处中,林多观察到他背后有一颗同黄家祖先嘴边一摸一样的黑痣,她还意外发现黄家的女仆人阿萍未婚先孕,于是林多灵机一动,利用黄家人的愚昧无知,声称黄天裕身上的黑痣是黄家祖先留下的诅咒。如若黄家人继续留她当儿媳妇,那么黄天裕背后的黑痣将继续长大并溃烂,而黄家真正的媳妇则是那位未婚先孕的女仆人;为使自己的计谋成功,林多阿姨还用自己早年换牙时留下的空牙槽证明黄家祖先已经开始了惩罚---让她的牙齿掉光---而其实那个牙槽是林多早年换牙时留下的。最终,黄家人被林多有理有据的推理唬住,给予她自由并将她送去美国。在整个过程中,林多自主判断,独立解决问题,顺利让自己摆脱困境,充分展现了“独立”,“机智”“坚忍不拔”的男性气质;而林多下定决心摆脱黄家,勇敢决定自己的命运则体现了传统意义上男性才具备的”勇敢“”果断“的气质。
除了林多,电影中的另一位女性罗丝也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男性气质。罗丝是许安美之女,嫁给了美国白人丈夫泰德。泰德英俊潇洒,事业有成,家境殷实,然而两人的感情之旅却并非一片坦途,他们的婚姻一共遇到了两次障碍。第一次障碍发生在罗丝与泰德刚开始恋爱时:泰德的母亲由于种族歧视反对罗丝与泰德在一起。然而当罗丝了解到泰德并不介意时,她坚定地与泰德在一起,最终斩获泰德的心,步入婚姻殿堂,这一过程表明罗丝已经具备了“勇敢”,“坚忍不拔”的男性气质。婚后,罗丝倾尽全力做一名好妻子:她服侍丈夫,一切都以泰德为先并把泰德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然而,她的忘我付出没有守住丈夫的心,她的顺从和忘我反而使得泰德向她提出了离婚。震惊之余,罗丝开始自我反思。她向母亲求救,母亲于是和她分享了其祖母,许安美之母的故事,从中她认识到女性“不能无欲无求,忍受他人的侮辱,吞忍一切的苦楚”,而应该了解到自己的价值。于是,在泰德来找他谈判离婚事宜并宣布要卖掉两人共同的房子的事时,她大声向丈夫泰德呐喊道“滚出我的房子!”“你不能带走房子,带走女儿,带走我的任何一部分”。正如翁峥彦所说,:传统社会对男性气质的定义是文明,理智,阳刚,富有进攻性“,在罗丝对着丈夫泰德用极具进攻性的语言”滚“字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时,其身上的男性气质显露无疑。
(二)电影中女性气质的男性化---以黄天裕以及泰德为例
在电影《喜福会》中,除了女主人公展现出了传统意上男性才具备的男性气质以外,男主人公同样展示出了只有女性才具备的女性气质,其中林多的丈夫黄天裕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黄天裕是电影中林多的童养媳丈夫,他是黄家的独苗,在黄家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是黄家男性气质的唯一代表。然而,这位黄少爷却无知野蛮,封建愚昧,甚至连一个男人的标志---性功能也没有。首先,电影中黄天裕不懂男女之事,在新婚之夜叫林多打地铺。其次,黄天裕在婚后始终不与林多同房,导致黄太太因为林多婚后久久不孕而加以责备。而当林多迫于无奈脱光衣服出现在黄天裕面前时,黄天裕吓得浑身发抖,不知所措。正如翁峥彦所说,男性气质的一个典型特征就是“阳刚和具有进攻性”,而性行为中的主动权更是男性气质的一个最明显特征。然而,在林多主动发起的性暗示中,黄天裕彻底失去了主动性和进攻性,反而表现出了传统意义上女性才有的性行为中的被动和恐惧害怕。这说明黄天裕不仅不具备主动和进攻的男性气质,反而表现出了怯弱娇柔的女性特质。与此同时,当林多设计离开黄家时,黄天裕完全没有独立思考和判断能力。他相信鬼魂之说,更是连自己没有与佣人发生性行为不可能怀孕的事实都一无所知,由此可见黄天裕是一位非常封建愚昧的男人。而封建愚昧一向被视为女性所特有的气质。不难发现,电影中黄天裕完全不具备“阳刚”“进攻”以及“理智”的男性气质,反而表现出了愚昧,被动,丧失判断力等一系列女性气质。
此外,罗丝的白人丈夫泰德在电影中同样展现出了部分女性气质。在与罗丝的婚姻中,泰德一直拥有主动权:他主动追求罗丝,即使妈妈竭力反對自己与罗丝的婚姻时也丝毫不妥协,竟然控诉母亲是“一个混蛋”,并最终抱得美人归。在婚后的生活中,他也充分享受着罗丝的爱与付出;然而,一贯在家里拥有决定权和话语权的泰德却厌倦于做决定。他告诉罗丝“我喜欢听你说自己的意见”,而不希望总是由自己来做决定。而放弃决定权将之拱手让给男性正是女性气质的另一特点。同时,当泰德被罗丝骂道“滚出我的房子”时,他惊慌失措,不仅没有与罗丝吵闹,反而蹲在地上反思,向罗丝说道“我在听,这不是你的错,一点都不是”。最后,泰德甚至意识到了罗丝身上独特的男性气质魅力,重新回到罗丝身边。而在这个过程中,泰德显示出了“顺从”“服从”的女性气质。
三、结论
正如美国女评论家巴巴拉·琼生所说“解构不是破坏的同义词……一个文本的解构并不是去胡乱怀疑或随意颠覆,而是小心翼翼地从文本本身抽出相互为敌的旨意力量。”电影《喜福会》正是如此。传统社会认为“男性气质为男人所独有,而女性气质则为女人所有,因而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是相对立的”(王霞 69)。然而电影《喜福会》则通过让剧中的女性角色具备了传统意义上男性所独有的男性气质以及让男性角色具备了传统意义上女性所特有的女性气质成功解构了人们对于男女性别气质的二元对立,证明了性别气质不为哪一种性别所独有,这为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在同一性别中的共存性提供了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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