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关于鲁迅的各种研究一直以来都是热点,对其作品中的“耶稣受难”原型也有众多探讨,但有关“耶稣受难”原型的综合性论述还未有较详细的阐述,笔者认为从这方面解读具有一定价值。
一、关于原型
荣格在他的原型理论中指出:“原型是领悟(app reh—end o M)的典型模式。每当我们面对普遍一致和反复发生的领悟模式,我们就是在与原型打交道。”他认为心理活动的这种基本模式是人类远古社会生活的遗迹,是重复了亿万次的那些典型经验的积淀(precipitate)和浓缩(conde nse)。并且“从科学的、因果的角度,原始意象(按:实际即原型——引者)可以被设想为一种记忆蕴藏、一种印痕或者记亿痕迹,他来源于同一种经验的无数过程的凝缩。在这方面它是某些不断发生的心理体验的沉淀,并因而是它们的典型的基本形式。”荣格认为原型向我们指出了这些集体无意识的内容,并关系到古代的或者可以说是从原始时代就存在的形式,即关系到那些自亘古时代起就存在的宁宙形象。
在荣格原型理论的基础上我们进一步引进“典型的再现模式”这样一个概念。原型经“再现”而具体可见,程金城先生在他的《原型批判与重释》中由荣格的“原型的领悟模式”的观点推导出了“原型的再现模式”。他认为“就原型的文化之维来说,原型是心灵体验的外化、模式化和形象化,也就是说,心理原型一经‘可见,它就成为文化现象。通过文化方式把人的心灵模式‘复原和再现,或使集体无意识‘显影。原型是‘看不见的人类实践过程中的共同心理现象,文化是能够‘看得见的人类实践的共同‘成果。原型要为人所感知和理解,也必须赋予成果的方式,即借助于文化的某些特殊功能。”
二、“耶稣受难”原型在鲁迅作品中的呈现
文學中“受难的耶稣”形象也即受基督教的影响,并且成为大众普遍认同的原型意象,这一文学原型不仅对西方文学而且对中国的现当代文学也产生了极大影响。鲁迅早在他1919年写的《暴君的臣民》中就有了有关耶稣蒙难的题材,其中有描述“大事件则如巡抚想放耶稣,众人却要求将他钉上十字架。”这时的鲁迅就希望通过这一主题引导中国民众。
之后《复仇(其二)》中更进一步强化了“耶稣受难”原型(“人之子”被可怜的同胞送上十字架)。该文最初发表于1924年12月29日《雨丝》周刊第一期,该作品取材于《圣经》但又不拘泥于史料记载。“人之子”——耶稣为了把自己的同胞从罗马帝国和本地奴隶主阶级的压迫下解放出来,进行着无畏的斗争,但是他的同胞却以最鄙夷的姿态,嘲讽他、讥笑他、咒骂他,甚至把他钉上十字架,绞杀他。
《药》可以说是鲁迅“耶稣受难”原型的最好佐证。革命青年夏瑜,为革命牺牲却被民众看成是得以消遣的“示众”把戏。耶稣的身影隐约可见,鲁迅以一种苍凉的姿态为我们展示着耶稣形象。而众多的“神之子”虽不以耶稣之名,但却成为耶稣精神的载体,复制着无数个耶稣。在异空,在异时,无数的“神之子”正在完成各自的使命,以“耶稣”的名义。
三、功能及意义
耶稣受难是为了拯救堕落中的人类,鲁迅笔下的众多革命者以牺牲启蒙愚昧的民众。同样经受苦难,同样随时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或者已经将生命作为祭礼呈于祭坛,但是他们的行动却不为同胞所理解,甚至遭到侮辱。耶稣被兵丁们“戏弄”、被路人“辱骂”、被同钉们“讥诮”。
在鲁迅的笔下这些启蒙者多多少少带有耶稣的气质,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绞杀,让人不能不感到革命者(启蒙者)在启蒙过程中的悲剧宿命。启蒙者与被启蒙者在数量上永远是不平衡的,自然启蒙者在其人数上已经处于劣势。在启蒙的路上启蒙者已然成为无可争议的祭品,为了人神之间的通灵,为了达到启蒙的目的,启蒙者必然要在愚众与“神”之间搭起沟通的桥梁,而这桥很可能就是一个个启蒙者的尸体堆积而成的。
鲁迅成功幻化了众多“耶稣受难”原型,这其中寄托着的是鲁迅对民众深深地忧愤——“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面对个革命,面对启蒙,民众的麻木让鲁迅陷入无助的绝望中。
在对鲁迅作品中“耶稣受难”原型的解读,能更深层次地把握作品以及透过作品所反映出来的鲁迅思想。原型解读无意给了我们很好的方式,走近鲁迅走进一个“冷”人的内心深处。
参考文献:
[1][瑞士]荣格.心理学与文学[M].冯川,译.三联书店出版社,1987.11.P5—6]
[2]程金程.原型批评与重释[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8.12.P.212]
[3]鲁迅.暴君的臣民.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11.P.384]
王金,浙江海亮教育集团海亮高级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