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我国创业教育研究的深度聚焦——基于教育学核心期刊载文的计量分析

刘文杰

创业教育是一种培养人的创业意识、创业精神、创业技能等各种创业综合素质并最终使受教育者具有一定创业能力的教育。《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和《国家教育事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分别指出要“加强就业创业教育和就业指导服务”“完善教学质量标准，探索通识教育新模式，建立开放式、立体化的实践教学体系，加强创新创业教育”。2010年5月，教育部下发《教育部关于大力推进高等学校创新创业教育和大学生自主创业工作的意见》，明确提出“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创新型国家”和“促进以创业带动就业”的发展战略。随后，教育部又于2012年8月下发了《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印发〈普通本科学校创业教育教学基本要求（试行）〉的通知》。为配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以及科技部等部委的相关政策，从国家层面出台的有关创业教育政策文件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本研究通过采用文献计量的科学知识图谱分析方法，对1999年以来创业教育领域的文献进行研究，以期梳理当前我国创业教育领域的研究现状，并揭示末来我国创业教育的研究趋势。

一、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及其依据

本研究通过中国知网（CNKI）检索平台对入选2014-2016年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的37种教育期刊（不含扩展版）为检索边界，以“创业教育”为主题词，选取1999-2017年为时间节段展开文献检索工作。

创业教育兴起于美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美国大学的校园创业活动，我国学者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关注创业教育问题。国内最早以创业教育为主题的文献始见于胡晓风等人于1989年8月发表在《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的论文《创业教育简论》，从此创业教育开始在我国得到关注。[1]但学界普遍认为1999年教育部《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中提出的鼓励大学生自主创业政策为我国创业教育的计时元年。因此，本研究选取1999年为文献检索起点。[2]在检索范围方面，CSSCI期刊在国内具有广泛知名度，所刊发的文章在各领域具有较高水平，本研究以37种教育学CSSCI来源期刊为检索范围，能够在广度和质量方面保证研究的科学性。

通过检索共得到1247篇期刊文献，其中包含定性研究、实证研究、会议综述、报告述评、书评等与创业教育研究相关的文献。经过过滤与筛选，共剔除掉与研究非直接相关的文献69篇，得到1178篇符合研究要求的文献。

（二）研究方法

作为一种备受各领域学者关注的研究方法，科学知识图谱能够基于对文献的基本信息，采用统计学的基本思想，实现对已有文献的归纳、分析，从而获得所研究领域的研究现状、热点和演化路径。[3]当前国际上知识图谱的主要功能包括追踪科学研究前沿、探测科学和技术研究热点、分析科学演化历程、考察科学合作网络、构建科学发现理论和提供科学工作决策等方面。[4]

本研究主要使用陈超美教授开发的信息可视化应用软件Citespace并辅以整体网络研究工具UCINET以及文献计量学分析软件Bibexcel共同完成。所采用的研究方法主要包括描述性统计、作者合作分析、期刊共被引分析、关键词词频分析等。通过上述方法的综合运用可以直观全面地展现我国创业教育的现状及未来发展趋势。

二、数据分析与结果

（一）作者情况分析

1.作者机构分析

根据学术规范及期刊要求，文献作者的署名研究机构需具体到所属研究机构的二级单位（如院、系、处、所等），但也有部分文章直接署名为一级研究机构。通过文献分析发现，发文数量在10篇以上的机构共有12个，如表1所示。

表1 创业教育研究的机构频次列表

基于文献作者所属研究机构的分析发现，一级研究机构相同条件下的二级研究机构存在广泛的差异性。如浙江大学作为创业教育研究的核心机构，分别在教育学院、公共管理学院、城市学院、科教发展战略研究中心等8个不同的二级单位展开了相关研究，由此可见浙江大学的创业教育研究和实践活动已经较为深入。为了解不同研究机构开展创业教育的情况，作者将一级研究机构下不同的二级研究机构进行了合并，从而更为直观地呈现出一级研究机构的差异性。如表1所示，发文数在10篇以上的一级研究机构有12个，12所机构的发文量（370篇）约占论文总量（1178篇）的31%。通过对12所机构的类型研究发现，开展创业教育研究的既有综合类院校、师范类院校还有理工类院校。由此可见，创业教育涵盖的范围十分广阔，属跨学科的综合性研究领域。此外，浙江大学和温州大学在创业教育研究中地位尤为突出，二者发文数量（189篇）约占发文总量（1178篇）的16%。可以看出，浙江省是创业教育研究的重要区域，较为发达的民营经济和良好的创业氛围成就了其在我国创业教育领域的影响力。

2.作者发文量分析

本研究对文献作者署名情况进行了频次统计分析，对署名次数超过5次的作者姓名及人数进行列表，如表2所示：

表2 创业教育研究论文的作者频次列表

由上表可知，发文次数在5次（包含5次）以上的作者一共有14人。不难看出，创业教育研究较为活跃学者（就同一主题发文5篇以上）的数量在所有学者中的比例并不高，创业教育研究学者的研究呈现较为分散的局面。其中，温州大学的黄兆信教授署名34次，文献被引频次也较高，其研究内容涉及地方高校创业教育转型与大学生创业现状等诸多领域，是我国创业教育领域具有影响力的研究者。浙江大学的徐小洲教授署名22次，其研究内容涵盖国外创业教育、大学生创业教育及创新型人才培养等，在创业教育领域同样具有较大的影响力。此外，温州科技职业学院的谢志远、温州大学的施永川和曾尔雷、浙江大学的梅伟惠等学者也为创业教育的研究贡献了大多数文章。

3.作者合作发文分析

作者合作发文分析是对在文章署名中两人或两人以上的作者进行的作者统计。经初步统计，在1178篇文章中有565篇文章是通过作者合作完成的，占比为48%。为进一步分析作者合作发文情况，本研究根据实际署名人数统计，采取平权方式，得到作者发文状况并借助社会网络分析软件UCINET绘制出高产作者之间的合作网络图谱，结果如图1所示。在网络图谱中，节点之间的连线越粗，表明两者之间的合作次数越多，学术联系越紧密。

图1 创业教育研究的作者合作网络图谱

从合作紧密程度看，温州大学创业人才培养学院的黄兆信、施永川、曾尔雷和浙江传媒学院的李远煦四位学者合作最为紧密，相互联系较多，与之相应的合作者群也最大。黄兆信教授是该网络图谱的重要节点，在学术团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此外，以徐小洲教授为核心的浙江大学教育学院团队的合作也较为紧密，梅伟惠和叶映华两位学者与徐小洲教授既有师生关系又有合作关系，而李娜则为徐小洲教授指导的研究生；另外，武汉大学企业战略管理研究所的刘林青教授及其所指导的研究生，上海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的夏人青和罗志敏学者，江苏大学的姚冠新和陈文娟学者等联系也较为紧密。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发文量较多的学者之间存在着广泛的合作关系，并基本处于合作团队中的核心位置；合作发文的作者大都处于相同的研究机构并结有团队关系或师生关系；当前我国创业教育研究者合作并不频繁，不同的学术机构及学术团队合作积极性并不高。

（二）期刊共被引分析

期刊共被引分析是指两篇文献同时被第三篇文献引用时的情况。期刊共被引分析展示了期刊相互关系，表达了知识的吸收和扩散状况。[5]进行期刊共被引分析，有利于反映该领域中期刊间的学术或专业联系性。本研究以单篇文献为研究单位，通过Bibexcel软件完成CSSCI数据导入，实现共现矩阵，然后通过UCINET软件实现期刊共被引的可视化分析。[6]本研究选择被引频次在20次以上的期刊进行了统计并绘制了期刊的知识图谱，结果如表3和图2所示：

表3 创业教育研究期刊频次及中心性列表

图2 创业教育研究的期刊共被引知识图谱

通过以表3和图2可以发现：第一，从期刊被引频次来看，《教育研究》《中国高教研究》《高等教育研究》《中国高等教育》和《教育发展研究》五本期刊共被引频次最高，是我国创业教育研究领域的重要刊载期刊；第二，从期刊度中心性和中介中心性来看，《教育研究》和《中国高教研究》两本期刊分别位于首位，且这两本期刊之间紧密相连，节点最大连线最粗，说明它们在期刊间的桥梁作用和控制信息流的方面也是最强的，由此可以判断《教育研究》和《中国高教研究》是我国创业教育领域的权威期刊；第三，在20本期刊当中，共有三本外文期刊出现，其中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和Entrepreneurship Theory and Practice两本外文期刊进入了排名前十序列。该外文期刊在共被引方面紧密相连且是国际上有关创业研究领域的顶级期刊，被SSCI数据库收录，这间接反映出我国创业教育的研究具有较为明显的国际化趋势。

（三）关键词分析

关键词是学术论文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在论文中所占篇幅较少，但却归纳并概括了文章的主题和核心内容。因此，对关键词分析有利于客观反映某学科领域的研究热点。[7]关键词词频分析是一种文本内容分析技术，它通过分析所有文本中共同出现的款目（单词或词组），从而确认其出现频次，进而探索学科的发展。本研究通过使用Citespace软件对1178篇文献进行了基于关键词的统计分析，对频次在14次以上的关键词进行了知识图谱呈现（如图3所示）。基于高频关键词展开进一步归类分析，可以清晰地反映出1999年以来创业教育研究的热点。从内容上看，当前我国创业教育领域的聚焦点可以归纳为创业教育类型研究、创业教育人才培养研究、创业教育内涵研究和创业教育活动研究四个方面。

图3 创业教育研究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体现创业教育之类型研究

体现创业教育类型研究的关键词主要包括大学生、高校、高校创业教育、学生自主创业、学生创业教育。由此可见，在高校层面开展创业教育研究是我国创业教育研究的主要方向。当前我国创业教育的提出是在适应创新型国家建设和高等教育自身发展建设的双重背景下兴起的。面对日益严峻的国际竞争环境，构建有中国特色的创业教育体系，提升大学生创新精神和创业能力是我国高校面临的重大历史使命。1999年，清华大学举办首届“挑战杯”中国大学生创业计划竞赛，在全国范围产生了广泛影响。随后，教育部又于2002年4月启动了创业教育试点工作，首批入选的9所学校开始通过不同的方式尝试开展创业教育并形成了多种创业模式，为全国高校开展创业教育提供了借鉴。[8]教育部2012年4月在《教育部关于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的若干意见》中又明确提出“制订高校创新创业教育教学基本要求，开展创新创业类课程”等要求，强调了创业教育对全面提高我国高等教育质量的重要作用。在一系列相关政策作用的引领下，在高校层面开展创业教育已是当前研究的热点。

2.体现创业教育之人才培养研究

体现创业教育人才培养的关键词主要有人才培养与创业型人才。自1999年起，我国创业教育经历了由广泛的研究到系统化的研究转变。与此同时，创业型人才概念被提出并逐步得到了规范化与明晰化，从而为创业教育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2010年4月教育部下发了《高校学生科技创业实习基地认定办法（试行）》，提出要“发挥科技园区在创新创业人才培养、以创业带动就业方面的作用”。2010年5月教育部在《教育部关于大力推进高等学校创新创业教育和大学生自主创业工作的意见》中也明确提出要“通过建立教学质量检测系统，建立有利于创新创业人才脱颖而出的教育体系”。当前对我国创业型人才所进行的研究主要是从创业型人才的类别定位、课程与教学体系建设、以及创业实践体系建设等方面展开，内容涉及培养具有创业精神的大学生、多种创业课程形式的整合构建、大学生创业实践平台的建设等方面。[9]可以说，创业型人才培养研究是当前我国创业教育研究的热点。

3.体现创业教育之内涵研究

体现创业教育之内涵研究的关键词主要有创业文化、创业能力、创新创业教育、创业知识和创新精神。创业文化作为创业教育的软实力，在培养学生创业意识、形成创业品质、催生创业行动等方面发挥着重要功能。[10]目前国内学者对创业文化的研究主要以校园文化为研究对象，围绕高校创业文化的内涵及功能，高校创业文化存在的问题及成因，创业文化未来建设的有效路径等方面开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面向21世纪教育国际研讨会”上提出创业能力是学习的“第三本护照”，并要求把创业能力提高到与学术性和职业教育同等的地位。大学生创业能力的培养是一项系统的、复杂的结构体系。因此，学者们多从大学生创业能力的培养目标、大学生创业能力的培养内容和大学生创业能力的培养特征三方面进行研究。此外，创新创业教育近几年也逐渐成为我国创业教育的代名词，创新创业教育是适应经济社会发展和高等教育自身发展需要应运而生的教育理念，其教育价值已被广泛认同。将“创新”理念融入到创业教育中，是为了进一步明确我国创业教育的内涵，即我们的创业教育是融入创新精神和理念的创业教育。从当前发展趋势来看，以创新创业教育为主题的研究日益增多，成为新的研究热点。

4.体现创业教育之活动研究

体现创业教育之活动研究的关键词有创业实践、创业管理、创业型大学和创业政策。从关键词出现时间来看，2000-2008年期间对创业教育活动的研究基本是空白，自2009年以来，学界对创业教育活动的研究才逐步兴起。此类研究主要集中探讨创业教育的外部支持因素，其主要原因是国家近些年来出台的一系列政策中大都包含了对创业教育开展所提供的政策支持和措施帮助。特别是在创业实践方面，国家明确提出将创业实践作为创业教育的重要延伸，通过举办创业大赛、讲座、论坛、模拟实践等方式，丰富学生的创业知识和体验，提升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创业能力。但是在开展创业实践方面，我国当前还存在诸多问题，不能适应当前创业教育发展的需要。[11]不难看出，在国家相关政策的导向下，对创业实践的研究将是未来创业教育活动领域中的新热点。

三、结论与不足

本研究通过使用可视化研究软件及相关工具对1999年以来我国创业教育领域的研究进行了文献计量统计研究，得出如下结论：第一，从作者分析情况来看，当前我国创业教育领域研究者众多且分布广泛。浙江大学和温州大学两所机构的研究较为活跃，黄兆信和徐小洲是创业教育最具代表性的研究学者，与之相对应的学术影响力也较大；第二，从期刊共被引分析来看，《教育研究》和《高等教育研究》两本期刊为该领域的核心期刊。此外，创业教育也具有较为明显的国际化趋势；第三，从关键词分析来看，我国创业教育的研究热点集中在创业教育类型研究、创业教育人才培养研究、创业教育内涵研究和创业教育活动研究四个方面。

与此同时，上述研究也反映出一些问题：从研究深度来看，我国创业教育研究的学者来源广泛，发文量充沛，但是同一主题的连续发文量不足，署名次数超过5次的学者仅有14人，这反映了我国当前学者对创业教育问题的研究深度还有待进一步加强。从研究者自身来看，创业教育研究的学者跨学术机构与跨学术团队合作的积极性并不高。在科学共同体间交往与合作发展越来越紧密的今天，不同科学共同体只有真正实现部门间与国际间的多向交流，才能实现更高层次的学术创新。从研究方法来看，除少数文章在研究创业意识、创业动机、创业认知和创业效果评价等方面采用主成分回归方法、多群组结构方程模型、问卷调查分析等定量方法外，大多数学者仍采用描述与阐释等思辨研究方法，实证研究方法相对欠缺。从研究内容来看，目前学者对创业教育的研究多集中于其本身概念的解析及其价值意义研究与国外创业教育经验的分析两大方面，而在创业教育具体实施模式与可行性操作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其中对创业教育的评价机制研究更为缺乏，这表明我国创业教育仍需要在体制与机制方面做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