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童
那时刚搬到学校附近,忙碌的爸妈按照习惯请了一个阿姨做饭。
阿姨做事很是负责。有一次放学,我一打开家门,烟雾扑面而来,紧接着我闻到了半年前上坟时才有的呛人味道。我顾不得留在锁里的钥匙和躺在门口的书包,一步踏进门,结果看见阿姨用小臂挡着口鼻,另一只手迅速翻炒着锅里的土豆丝。厨房的玻璃门紧闭,可裹挟着醋香的浓烟挤过狭窄的门缝,仍在向客厅屋顶翻滚着。我推门喊:“阿姨,没事儿吧?”“油烟机坏掉喽。”我被呛得径直奔向卫生间,扑了一脸水,又想起阿姨。“阿姨,别炒了,对身体不好!”我屏着氣跟她说,真不知道她在这个环境里待了多久。“最后一个菜了,就好。不然你们可没饭吃喽。”一股浓烟又把我赶回了卫生间。
春节期间,阿姨请了二十天的假回湖南老家。路远车慢,妈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阿姨重新上班的第一天,我们一家子恰好出去了。回家时,一眼瞧见饭桌上几个封得死死的塑料袋,鼓囊囊的。我小心解开,粮食谷物的香气盈鼻。小米、年糕,还有一袋红彤彤、遍体芝麻的油炸小饼。妈妈一一指认了出来,竟都是些我闻所未闻的吃食。我抓起一块油炸小饼就往嘴里送。有滋有味地嚼上了,方才和妈妈商量,该回送阿姨什么好?一定要是家常的,万不可包装太正式。思前想后,妈妈对我说:不如来点儿实在的——她要给阿姨涨工资。嗯,应当,我点点头。自得知涨工资的那日起,阿姨干得比以前更加细致,从玻璃杯上的水渍到衣服上的污迹,经她双手一变,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