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欣雨
如果我们都看见了美丽之物,就没有输家
机器人Cloud Painter的“调色盘”从浅黄色过渡到靛青色,再到天蓝色,精密有序,每个颜色即将占的比例已经计算完毕。它将再现法国画家保罗·塞尚的《埃斯泰克的房子》:一部野兽主义和抽象派的伟大作品,大自然的各种形体被几何化,退缩进一种无限深远的透视中去,被评论家称为“安详如歌一样”。
Cloud Painter复制了这种抽象,并凭借这幅画获得了2018年机器人艺术大赛的一等奖和4万美元奖金。
在人们的传统概念里,艺术与科技还尚未找到和解的方式。创作的过程往往难以预料,而对其成果的鉴赏没有统一的标准。机械工程师安德鲁·康如(Andrew Conru)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举办机器人艺术大赛,评委包含了普通公众(占40%),艺术家、评论家和技术专家(占60%)。而评判的标准则是这些队伍在多大程度上展现了竞赛精神:用机器人和电动画笔创造出了某种美丽的东西。
今年,该赛事已经举办到了第三届,并收到来自19个机器人团队的100余幅作品。
“我是一个用机器人作为画笔的艺术家。最近,纽约艺术评论说我(机器人)的作品是有史以来最不像电脑制作的。不幸的是,评论说的下一句话是,‘那并不代表这作品怎么样。但我仍然很高兴,几年前,艺术界还不接受我的投稿,现在他们把它看作是不好的艺术了,这是AI的进步。”Cloud Painter的设计者在获奖感言中写道。这台机器的源代码和3D模型已经在网上免费开放给公众。
参赛的机器人有多种创作的方式。最简单的方式是制作一个电子画笔,画家挥动画笔,机器人可以通过模仿来创作。当康如最早创办比赛时,他认为大多数参赛者会采用这种方式参赛,结果却发现他们更乐于接受挑战:Eye Paint使用了一种眼球追踪系统来指挥机器人进行移动;Cloud Painter使人可以通过互联网告诉一台在华盛顿的机器如何绘画……
如何设计软件指令,其实与画家创作的方式十分类似。最直接的方式是,把一张照片简化成几种颜色,向机器人发出指令去填充那些颜色;更复杂的则可以让机器人“稍微越界”,然后通过不断发出修正指令来提升画作的质量;还有的队伍可以设定不同的“涂层”,进行分阶段创作,以增加画作的层次感。
还想更复杂些?是时候让AI上场了。Picassnake拆解了音乐的不同频率,并将其制作成颜色代码来进行绘画。NoRAA使用了更加復杂的算法,创造了可以绘制出不同混合色和形状的软件。
康如期待未来的参赛者可以将现有的艺术画作作为数据库,用到机器的深度学习上,来做出更有创造力的模型。他在大赛官网上强调,“从不同的作品风格中,你看到的是技术的特质。”
对于有人提出的机器人艺术家是否会使得人类艺术家无用的问题,康如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摄影的出现没能淘汰掉画家,而是创造出了一种新形式的艺术。我们可以在被AI象棋大师折服的同时,依旧敬畏人类棋手的智慧。
“这场比赛可能是个‘约翰·亨利式的时刻(编者注:美国民间传说中宁死也不向机器屈服的黑人工人),我们在艺术领域开始探索人与机器的关系。” 康如说,“如果我们都看见了美丽之物,就没有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