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返乡记

雷辉志

秋天到了，略带寒意的风掠过太平洋北部，这里的鲑鱼感到一阵阵寒意。

哈哈今年已经五岁了，是鲑鱼家族中一名漂亮的小伙子。他身长大约65厘米，体态匀称，浑身披着圆圆的银灰色鳞片，筋肉结实，精力充沛。在人类社会中，五岁只是上幼儿园的年龄；但是在鲑鱼社会中，四岁就算是成年了，哈哈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

最近，哈哈和与他年龄相仿的雌雄鲑鱼们都感到躁动，他们体内的性腺在发挥作用。这些远离家乡的游子萌发了思乡之情：海洋虽然很好，但故乡那清澈的江河才是他们繁殖的地方呀！

哈哈模糊地记得，他是在乌苏里江出生的。他孵化后长到人类手指那么长的时候，随着伙伴们离开家乡，游向大海。在海洋中，他找到丰富而有营养的食物，身体逐渐长大，现在他和离家时相比已经长大了很多。

哈哈渴望凭借自己的勇气和毅力回到那遥远的故乡。大概同伴们也都是这样想的，并没有谁来召集，大家就主动集合出发了。他们日夜兼程，流线型的身体十分光滑，头部像炮弹头一样尖尖的，他们不断摆动着胸鳍、腹鳍和尾鳍，在大海中快速游动。

归途漫漫几千里，哈哈和伙伴们靠什么来辨别方向呢？靠看太阳和星星在天空中的位置吗？靠感受看不见的磁场吗？好像都不是。哈哈听年龄大一些的伙伴们说过，有些鲑鱼眼睛瞎了，但是他们最后仍然能回到故乡，有些失去了嗅觉的鲑鱼却会迷失方向。

哈哈在队伍中游动着，张开嘴，吸进咸涩的海水，然后闭嘴，从鳃裂排出海水。流动的海水通过布满微细血管的鳃丝，新鲜的氧气被这些微细血管中的血液带走，送到身体的其他部位。哈哈的鼻子不是用来呼吸的，是专门嗅气味的，水从一个鼻孔流入，经过嗅觉器官，再从另一个鼻孔流出。哈哈嗅觉很灵，能察觉不同区域的海水在味道上的细微差别，其他鲑鱼也一样。这种灵敏的嗅觉引导着他们朝江水涌来的方向前进，这样他们就一定能寻找到乌苏里江的入海口。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哈哈和伙伴们终于游到乌苏里江的入海口。清澈、湍急的江水迎面涌来，他们必须不畏艰险，逆流而上，才能回到故乡。伙伴们告诉哈哈，他们来到江水中就不能再进食了。哈哈忍住饥饿，消耗体内积累的脂肪，精神抖擞地迎着水流前进。看！前面有一道台阶，哈哈甩动尾鳍，飞身一跃，顺利“通关”，伙伴们也一个一个地跃上来了。

终于回到了乌苏里江，现在哈哈已经变了模样：他的身体变红，出现橙色条纹，长出弓背和弓鼻……伙伴们都笑着祝贺他：“你换上礼服了，快要当新郎啦！”哈哈打量了一下伙伴们，雄鲑鱼变得和自己一样，那些雌鲑鱼呢，一个个大腹便便，在准备当新娘、当母亲。

在众多雌鲑鱼中，哈哈最喜欢马马。但是，好几条雄鲑鱼都说喜欢马马，哈哈只好同他们决斗，把这些“情敌”全部赶走。

马马好像并不关心决斗的结果，正在专心致志地为未来的子女准备家。看，她选了一片水中沙丘，先用尾巴清除水底的雜物，然后迎着水流不断摆动身体，把沙砾向四周推开。仅仅两个小时，她就挖出一个椭圆形的大坑。

哈哈在一旁看着马马忙碌，什么忙也帮不上。当马马把坑挖好的时候，他游过去，和马马并排停在一起。不一会儿，哈哈感到马马的身体在抖动，只见马马正把一粒粒晶莹饱满的卵排出来。这时，哈哈赶紧给卵授精。啊，多么可爱的小生命！哈哈不禁想，五年前，他不正是这样一粒小小的受精卵吗？

现在，做丈夫和做父亲的活儿都完成了。长途跋涉回故乡，紧接着决斗和繁殖，哈哈已经十分瘦弱。在大海里生活的时候，他思念着故乡；完成了生儿育女的任务后，他又开始思念那波澜壮阔的海洋了。许多伙伴这时已经筋疲力尽，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哈哈努力向海洋游，相信自己只要一回到海洋就能很快恢复体力。

这些受精卵会慢慢发育、长成小鲑鱼，然后又有一群群鲑鱼顺着乌苏里江的激流朝大海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