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裙子跳舞的女孩

文｜李文明

图｜查 理

欢庆“六一”的舞蹈排练了将近半个月，还有10天就要登场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月月病了，肺炎，得请10天半个月的假。接到这个请假的消息，苏老师哭的心都有，幼儿园这台节目必须十分精彩，因为园长已经邀请了教育局的领导。月月妈妈在教育局工作，如果庆“六一”文艺汇演的时候，月月妈妈能看到宝贝出色的表现，那该多好啊。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她强按捺住内心的哀伤，目光在每个孩子身上游移：缺一个孩子队形就乱了，你们谁能跳这支舞呢？

苏老师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如同一粒石子抛进平静的湖里，顿时，孩子们沸腾起来了：

老师，我！

老师，我能跳！

老师，选我吧。你领他们排练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跟着跳来着！

苏老师被佳英迫切的表白感动了，不由得看了一眼把小手举得高高的佳英，是的，选跳舞的孩子时，她没选佳英，但每次排练，佳英都在一边跟着跳，练得非常投入，甚至比要去表演的孩子更卖力气。佳英比其他孩子矮些，总穿比自己大一码的旧衣服，使本来就瘦小的她显得更加弱不禁风。虽然她打心眼儿里不喜欢佳英，可情况紧急，佳英是最好的人选。

佳英，你来试试吧。

耶！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佳英乐得跳了起来，使劲拍着小手。

原来，佳英听说过生日时闭上眼睛许个愿望，这个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前天是佳英的生日，她服侍妈妈吃完药，悄悄来到后院菜地里，用泥土做了一个蛋糕，插上6根树枝，闭上眼睛，合掌在胸前，郑重地许下了一个心愿：我想穿裙子去跳舞。

没想到刚过两天，这个愿望竟实现了。她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每天不仅在幼儿园跟苏老师练，回家还要练上十来遍。连苏老师都说她是进步最快，最有跳舞天分的孩子。

苏老师打电话给佳英妈妈，告诉她佳英要上台表演舞蹈的喜讯，佳英妈妈非常支持。其他孩子的服装早买完了，她从低保生活费中取出130元，交给苏老师买服装。

佳英穿上红艳艳的连衣裙，和小朋友转啊转，别提有多开心了。

“六一”儿童节那天早上，苏老师正在给要去表演节目的小演员化妆，月月张开双臂跑进来，一下子扑进苏老师的怀里：老师，我好了，我好想你啊！

苏老师一把举起月月：想死老师了。说着，还在月月瘦了一圈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老师，我怕影响咱班跳舞，提前出院了。跳舞的动作我都没忘呢，妈妈不让我跳，我偷偷跳，跳不了时我就在心里想每个动作。

月月一边说，一边在地上手舞足蹈，表演给老师看。

的确跳得跟原来一样好。苏老师不禁为月月鼓起掌来。

苏老师的心里好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她把目光转向佳英，佳英正忽闪着大眼睛，胆怯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决定。

佳英，你才跳这么几天，没有月月基本功扎实，还是让月月上台演。

佳英的小脸一下子灰暗了，她默默地回到座位，头垂到了桌子上，好像瘦小的肩膀在耸动。苏老师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正忙着给小演员们化妆呢。

演出开始了，月月跟其他小朋友登台表演了，尽管跟大家合拍差一点儿，但跳得也挺好，小孩子嘛。

最重要的是，教育局来慰问的领导中，就有月月的妈妈，她可是背着摄像机来的。此时此刻，她在哪儿呢？

苏老师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佳英正在班级的排里跳舞，她跳得那么投入，那么认真，尤其是她身上穿着艳艳的红裙子，刺得苏老师眼睛生疼。

最要命的是，月月妈妈正手举着摄像机，镜头正对着佳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