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电影《理发师陶德》中音乐的运用

赵晓清

摘 要：有声电影发展至今已有一百年的时间，而音乐的加入使得有声电影的叙事性、观赏性与艺术性都得到了巨大提高。首先，电影音乐具有丰富的现实意义，它能够使观众在接受视觉形象的同时对电影的艺术审美感受进行补充和延伸。其次，音乐在影片中所承担的表意功能及其所起的结构贯穿、推动剧情、刻画人物形象、渲染环境氛围、创造情感体验等作用，为电影和音乐的紧密结合与长期发展提供理论支持。通过对电影《理发师陶德》中音乐的分析，更加深刻地了解音乐对电影的作用并更好地将音乐与电影相融合。

关键词：电影音乐；电影结构；情感表达

中图分类号：J61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8）05-0114-03

20世纪初期有声电影开始大行其道。音乐更是成了电影艺术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时至今日，随着电影的不断发展，电影音乐的种类与形式也变得多样化，加强了电影的震撼力和感染力，带给观众身临其境的感觉，让观众更好地感受影片节奏与情感。

影片《理发师陶德》是由“鬼才导演”蒂姆·伯顿执导，作曲家史蒂芬·桑德海姆的惊悚音乐舞台剧改编，并由其本人进行配乐指导的一部惊悚电影。这部电影获得了“有史以来第一部被成功改编成电影的音乐剧”。音乐风格延续了百老汇歌剧的表达形式，带有唱词的歌曲可以明确而直观地表现出故事发展与人物情绪。

一、电影音乐的特性

音乐艺术所具有的不同于其他艺术的独特本质是纯音乐美学的核心问题，而电影音乐的核心问题则是研究电影音乐所特有的不同于其他纯音乐形式的性质。电影音乐具有一般普通音乐所具有的性质，如演奏时长、表达情感和通过受众感官接受等。然而电影音乐也具有区别于纯音乐的特性，这也是由其功能用途决定的。

（一）电影音乐的指向性

电影音乐必须有拥有显著的指向性，这一特性体现在音乐作品的内容里，作曲家虽然在电影音乐的创作过程中会加入自身对影片的理解与表达，但也会受到影片内容与题材的制约。作曲家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思想意愿来进行创作，而是应该考虑电影的主题、角色和片中场景，创作恰当合适的电影音乐。电影音乐要和镜头场景一同展现在受众面前，电影音乐必然会受到镜头的限制。但这也决定电影音乐比一般音乐更容易被受众接受，因为电影音乐所表达的情感和内容就是镜头表现出来的、具体的，电影音乐烘托了影片气氛，而画面也更好更加直接地阐明了电影音乐的内涵。

例如在《理发师陶德》中，德普在唱出《Epiphany》时咬牙切齿、含混不清的表演以及镜头与场景的不断转换，陶德手握锋利的剃刀疯狂而失控地指向每一个无辜的路人，每一句唱词都伴随着细微的表情、声调和动作的变化。单独欣赏这首《Epiphany》时听众很难理解其中的内涵，但一旦加到电影中与镜头画面相结合后，就给观众一种震撼的身临其境的感受，陶德的悲痛、愤恨、疯狂和最后的崩溃都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观众的面前，使观众更加深刻地领悟到曲子的深意和影片的意境。

（二）电影音乐的中介性

因为电影音乐向受众展现其艺术功能必须经过创作、录音等制作工序，所以电影音乐与音乐厅中直接表现的音乐有很大的差异。在给电影配乐以及选择乐器时，作曲家要熟练地把握电影音乐的特性，并了解这种与音乐厅中演奏完全不同的音强概念，才能把交响曲在录音时压缩成完美陪衬影片中的人声与环境声的程度。

电影声音的后期制作还包括缩混这一必不可少的程序，即将所有的音轨进行后期效果处理，调节音高、节奏，加入混响，压缩在同一条音轨里并进行输出。电影声音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即电影音乐，它除了受到镜头语言的限制之外，也受到其他声音例如音响、人声的制约。而作曲家在进行电影音乐的创作时必须要考虑有无其他声音的存在并判断谁处于更加重要的地位。人声一般是电影中最重要的部分，当人声、音乐、环境音响等元素同时出现时就要以影片情节所需的人物对白为突出重点。

（三）电影音乐的不完整性

电影音乐区别于其他纯音乐的另一特性还在于它并不特别要求音乐自身结构的完整性，因为电影音乐要根据电影情节的发展和电影主题的需求将自身与画面互相结合、补充，这样的需求导致了多数电影音乐在结构上的不完整，电影镜头的变换即蒙太奇手法和与镜头之间的连接关系决定了这种特性，而这种特性导致电影配乐的长度不会过长。虽然配乐普遍较短，但都是根据影片的情节发展所编写，能够有效地表達人物情感，突出故事的主题，富有丰富的艺术感染力，使观众对电影音乐产生深刻的印象。电影音乐没有其他纯音乐的结构完整，它根据电影情节发展的需要而进行变化，展示出电影音乐在电影中的作用，突出影片主题的感染力，同时具有艺术感染力。

二、音乐在影片《理发师陶德》中的作用

（一）刻画人物形象与性格

演员本身的形象和表演方式虽然可以塑造电影中的角色形象，但简洁的台词和富有表现性的音乐的烘托也不可或缺。电影大师伯格曼曾说过：“电影和音乐一样，直接作用于人的情感。”运用带有唱词的音乐来塑造电影角色形象是电影的常用手段，可以直接有效地表现出角色的内心世界。音乐声调的起伏变化更容易深入人心，它可以表现出语言无法表达的情感变化，使观众精神上与影片中的情感同步。

《理发师陶德》这部影片的背景是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在繁荣经济的表面下隐藏的是巨大的贫富差距。而主人公陶德正是这一残酷现实催生出来的悲剧人物。当陶德回到久别的舰队街，与洛夫特太太交谈时运用歌曲《Poor thing》向观众交代了他的往事以及他走后发生的故事。运用音乐描述角色的心理变化是这部电影的特色，在影片中段陶德与安东尼共同演绎了一段歌曲，但因为两人的情绪与所处的场景有所不同，音乐所刻画出的人物形象也完全不同，一个是温柔而执着的爱人的形象，另一个则是强烈思念女儿而最终又放弃的父亲的形象。蒂姆使用电影音乐来展开角色的形象性格，使音乐成为片中角色的交流方式，通过这种手段对角色进行塑造能够使观众更加容易接受并产生共鸣。

（二）渲染环境氛围

这部影片除了主题音乐之外还有很多场景音乐，在不同的场景运用不同的音乐将画面中所展现出的时代背景和人物情绪展现得淋漓尽致。蒂姆选择《There is no place like London》作为整部影片的开场音乐，其实是对伦敦当时所处社会环境的真实写照，抨击了资本主义经济的病态发展，也更多地展现了人与人之间的疏离与冷漠。在安东尼对伦敦的繁华进行赞美时，似乎在黑暗中存有一丝希望的光芒，而陶德却用这段同样的音调描述出伦敦的残酷与阴森，“世间的坑洞，看黑潮汹涌；群聚着众生，恶臭又腐朽；世间的害虫，聚集在其中，败坏的道德，猪狗般贱格，掩藏在堂皇的盛名下——伦敦。”体现出他因自己的不幸遭遇而对伦敦所产生的怨恨，将环境氛围渲染得更加黑暗与绝望。与安东尼分别后运用了一个快速运动的镜头以陶德的视角向观众展现出了一幅肮脏丑恶的伦敦的形象：路上随处可见的老鼠，摇摇晃晃的醉鬼，躺在路边的流浪汉，工作到深夜的工人以及站在街边的妓女，配上再次响起的音乐《There is no place like London》，表现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的阴暗、扭曲与不甘，充满了对当下所处环境的讽刺与嘲弄，这样的表现具有强烈的戏剧性的张力，场景音乐的加入更容易将观众带入当时主人公所处的环境氛围，更直观地感受到其内心的怨恨与环境的恶劣。

（三）推动情节发展

随着电影音乐的发展，其发挥的作用也与日俱增，其中重要的就是音乐对影片的情节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在由音乐剧改编而成的电影《理发师陶德》中，这种作用便体现得更加明显。影片中陶德与特平法官在现实中的第一次见面时演唱的这首《Pretty Women》，首先由特平法官演唱一部分，接下来陶德演唱，当进入第二乐段时变成了法官用嘴模擬乐器的声响和陶德的口哨声。这段音乐在同一时间内被两个抱有不同目的的人表现，法官兴奋的原因是他即将娶养女乔安娜为妻，而陶德高兴的原因则是仇人法官的喉咙就在他的刀下，他随时可以取他的性命为妻女复仇。这样的矛盾和音乐推动了影片情节的发展，逐步展现与深化了陶德归来后与仇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想法与心态，带给观众强烈的戏剧冲突。

（四）深化影片主题

蒂姆波顿与桑德海姆共同创作的这部电影和音乐注定了其哥特式的黑暗，但却又不乏深情，就像是恐怖面具后的温情面孔。而相对于镜头语言而言，音乐的表现及抒情效果明显更胜一筹。音乐能够更加细腻而又丰富地表现出影片的主题。在影片角色情感强烈表现的时候，或者故事情节对观众产生了巨大影响时，加入音乐来深化影片主题。而《理发师陶德》在一开始陶德与安东尼对话时就出现的这首《Poor thing》讲述了陶德被拘捕及流放的原因，也正是其心心念念要复仇的原因，这段音乐在影片中出现了四次，贯穿了电影的始终，诠释了该片情节发展的过程，也注定了悲剧的结局。在不同的情节加入这段同样的旋律给观众以不同的情感体验并深化了影片的主题。在电影的结尾，陶德抱着他亲手杀死的妻子的尸体，再起唱起了这首《Poor thing》，仇恨终究蒙蔽了陶德的双眼，冲昏了他的头脑，正如拉夫特太太之前问的那样：你的露西是什么样子的？你已经不记得了吧！陶德的一生几乎都在计划着复仇，而这似乎已经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这时加入了音乐的陪衬，让我们不禁叹息陶德扭曲的执着以及命运的捉弄。这段唯美的音乐贯穿于这个悲哀又无奈的故事中，起到了深化影片主题的作用。

（五）增强画面表现力

在电影中，音乐能够将观众带入情境并对观众产生导向作用。音乐比画面更加容易触动观众的心灵，它能够刺激观众的听觉，更加直截了当的引发观众对影片的场景做出感知变化，与片中角色产生共鸣。《理发师陶德》的特色就是整部影片都贯穿着音乐和唱词，人物的对白都是匹配着音乐唱出来的。这样的处理方式能够增强画面的表现力，使得每句台词都深入人心，在观众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观众能够跟随角色的唱词来到片中的世界，更加直观地感受角色的感情变化，也有利于观众更加深刻地理解角色的内心世界。

在陶德向拉夫特太太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本杰明·巴克之后，拉夫特太太拿出了那时她替陶德珍藏的镶银剃刀，这时响起的抒情歌曲《Friend》就唱出了陶德的心声：孤身一人回来复仇，见到了心爱的“朋友”并希望这些“朋友”剃刀来帮助自己实现复仇的心愿。期间穿插着拉夫特太太的低声应和着想要帮助他的唱词，而在音乐末尾陶德却让她出去：“让我一个人待着”。音乐与陶德不顾他人一心只想着复仇的心绪相匹配，这样便增强了画面的表现力，歌词与镜头语言表现出了同一内容，更全面地调动起观众的情绪，感受陶德的内心世界的扭曲及黑暗，也深刻地感受到他复仇的急切心情以及找到同伴的病态的喜悦。

而在安东尼与乔安娜初次见面的时候乔安娜唱的一首《Green finch and linnet bird》也体现出了多年的囚禁生活对乔安娜造成的极大伤害。在电影中，电影音乐必然和故事画面一同展现在观众眼前，这也决定电影音乐要受到电影镜头表现的制约。但电影音乐展现出来的是电影人物所特有的感情，音乐烘托了画面，画面也注释了音乐。

三、结语

通过对电影《理发师陶德》中音乐的分析与研究，可以发现电影音乐中隐含着巨大的力量，它既能够使电影艺术变得更加丰富，也使电影作品的叙事功能变得更强，直观地带给观众以全新的审美感受。一部优秀的电影作品都有脍炙人口的音乐与它相辅相成，它可以概括作品的主题思想、展现剧情和塑造人物，是抒发情感、渲染气氛的重要艺术手段，具有独特的价值。《电影音乐》的作者彼得·拉森客观地评价道，电影中的音乐更多情况下被视为是一种手法、一个提议、一种电影导演用来解决叙事难题和艺术展现的手段。出色的电影音乐能够为电影本身提供更多的可能，同时也创造更多的价值，证明电影音乐自身的价值。

参考文献：

〔1〕刘源.浅谈电影音乐的作用——以电影《教父》为例[J].新闻研究导刊，2017，（01）.

〔2〕马瑜慧.论电影音乐的审美特征及艺术性表现[J].大众文艺，2016，（07）.

（责任编辑 姜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