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光荣
裴丽生,垣曲峪子村人,是大革命后期入黨的老党员,上世纪三十年代北平社联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之一,山西牺盟总会的常委和宣传部长,太岳革命根据地财政经济工作的实际组织者和领导者,解放后太原市的首任市长,1952年担任山西省省长兼省政协主席,是研究和传播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早期学者。
原山西省委书记陶鲁笳在《裴丽生传》的序言中写道:“我们党的干部就其出身而言,大体有两种类型:一类是工农出身,另一类是知识分子出身。丽生同志属于后者。他在中学读书时,就认真学习钻研马克思主义的书,在思想上理论上接受马克思主义学说而入了党。后来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专攻经济学。他在清华毕业前后,曾翻译出版过一些马克思主义的书。他译的第一本书是马克思、恩格斯合著的《费尔巴哈论》。他为这本译著写的序言,对英译本的译者所写的序文中直接违反马克思主义的错误观点,进行了严肃的批判和论证,为正确地介绍和传播马克思主义著作作出了贡献。由此可见,他那时已有相当高的理论水准和严谨的学风。”
在清华大学时就加入北平社联,潜心钻研,广为传播马克思主义著作
《裴丽生传》中写道,1927年7月,经同乡、同学席竹虚,又名席尚谦介绍,在太原进山中学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当时党小组长为徐作霖,后由于徐作霖被捕,他的组织关系失散。
1929年夏季,他考入清华大学经济系学习,在课业之余,他大量阅读社会科学书籍,对社会发展史、政治经济学、辩证唯物论、历史唯物论等有了系统认识,并对照马克思著作的外文原版书籍,直接参与翻译和推广介绍,他翻译的第一本书,叫《费尔巴哈论》,就是恩格斯的《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和马克思的《费尔巴哈论纲》,社会主义研究社于1932年11月25日出版,向全国发行,署名是青骊,书的前面,由他亲自写的一篇4000字的序言,旗帜鲜明地对当时存在的三种译本分别进行了剖析,对当时译得相对好一些的林超真本《宗教哲学社会主义》的哲学部分,仔细推敲,指出“惟有遗漏段节及意义与原意或有相反”,他根据黎威·奥斯丁的英文本转译,文句简明,意思准确,并明确指出黎威氏的两处错误,一是把真实的经济生活抽象化了,二是只把经济生活看作社会组织中的一种原素,是和其它的各种原素有同等作用的原素,并不是决定其他一切原素的“经济基础”。
除了这部著作外,他还翻译了一本国外编撰的《马克思著作精要》,提纲挚领地宣传了马克思的主要著作及主要观点。
1932年12月,裴丽生在北平社联负责人宋劭文的介绍下,正式参加北平社联组织并任执委。社联党组分配他负责燕京大学的读书会活动,他经常到燕京大学学生宿舍,给他们介绍国内政治形势,同他们一起探讨抗日救亡的主张,并给他们讲解马克思的《资本论》和陈豹隐著的《资本主义经济》。
1933年4月,他的组织关系仍未接续上,为便于活动,经宋劭文和北平地下党组织西郊支部一姓陈的同志介绍,北平社联党组重新接纳裴丽生加入党组织。
1933年5月,裴丽生以优异成绩从清华大学经济系毕业,经友人介绍,在和平门里的中华中学当公民课教员,在中学教员合法身份的掩护下,他与宋劭文、李正文共同担负起北平社联的领导责任,宋任书记,他担任宣传部长,并当选社联党组的党组成员,负责主编社联机关刊物《社会科学》,个人出资印刷。
同年9月,他还联合垣曲县在北平各大学学习的11名同乡,组织成立垣民之友社,经过筹备,于1934年元月出版发行《垣民之友》,宣传抗日救亡、科学民主、反帝反封建等主要内容,从起初的400余份逐渐发展到2000多份,从垣邑小县发展到晋南各县。
1934年1月,裴丽生还到北平的《世界日报》任国际版编辑,选发了很多苏联塔斯社的消息,直到4月份因过红被注意而辞职,7月份又经张友渔介绍到天津的《中国新报》干了3个月的副刊编辑,同样因宣传抗日而被法国领事馆提出抗议,不得不离开。
1934年12月,通过北京大学的地下党,认识了反帝大同盟的关梦觉,两人商量编辑一个秘密刊物叫《在马列主义的旗帜下》,1935年元月份出版,首印300份,这个刊物介绍马列主义理论和国内外时事知识,刊登过斯大林的《论列宁主义基础》,出版到3期时,接到北平市委通知,裴丽生的活动已引起敌人注意,不能再公开活动了,这时《垣民之友》案也接连发生了,阎锡山派宪警到北平大肆抓人,编印了17期的《垣民之友》也被迫停刊,裴丽生化名陶君怡,秘密离开北平,辗转回到山西运城,在菁华中学以教书为掩护。
在抗战期间,以深厚的理论功底,组织发展太岳根据地的经济工作
1936年8月,阎锡山电邀薄一波回山西“共策保晋大业”,11月份成立山西牺盟总会,确定了13名委员,裴丽生为委员之一,并担任宣传部副部长,时间不长,又担任部长,主编《牺牲救国周刊》,编发了很多抗日方面的文章及文件,并以此为突破口,在临汾、赵城等地站住了脚跟,1938年3月,中共山西省委决定成立第六专署河东办事处,辖灵石、霍县、洪洞、赵城、临汾5个县,裴丽生为主任。1940年2月,在河东办事处基础上,又成立为山西第三专署路西办事处,辖15个县,拥有人口70余万,仍由裴丽生担任主任。1941年2月,裴丽生调任第三专署副专员,全力配合薄一波专员主抓经济工作。
1941年5月中条山会战后,国民党军队退到黄河以南,太岳根据地扩大了一倍,太岳军区下辖四个军分区,财政收支和军费筹措异常困难,作为财税粮食工作的实际当家人,裴丽生主抓根据地粮食生产,统筹粮食转运,发展根据地经济,他认为“繁荣市场的基本环节是生产,农业生产是敌后根据地财政的主要来源,也是提高群众购买力的基础”、“政策是根据地长久建设的最大法宝”,他说“要给商人以贸易的自由,让他们走向市场,这是繁荣市场的必要前提”,“市场的繁荣和稳定需要货币以最大的速度流通,需要货币有最稳定的价值,保留其票面的币值”。
裴丽生在清华大学专攻经济,研究哲学,有很好的理论功底和文化素养,他将现代经济学知识与太岳根据地的市场现状结合起来,起草文件政策,向各县的干部作通俗易懂的讲解,比如要多打粮食,就要多发展水浇地,多兴修小水利工程,一时间,太岳区各县纷纷兴起打坝修渠热潮,水浇地面积得到很大发展。
1941年9月,晋冀鲁豫边区太岳行署成立,牛佩琮任主任,裴丽生任副主任及行署党组书记,带领行署一班人,一边组织反“扫荡”,一边抓财经工作和大生产运动,为克服日寇扫荡、分割带来的严重困难,他倾注全力发展生产,保障供给,组织根据地的农副土特产品向日寇占领区“出口”,换回根据地急需的食盐、煤油、火柴、药品等战略物资,满足军需民用,成效显著。
解放战争中,他担任运城、临汾、晋中、太原四次攻坚战役的后勤司令,指挥后勤战线上的几十万民工民兵,冒着飞天炮火,为前线运送弹药给养,对每次战役需要多少弹药、门板、担架都计算得清清楚楚,合理分配,尽可能避免浪费和损耗民力。
太原战役结束后,他担任解放后的太原市首任市长,不久又开始筹备省政府机构,1952年4月,裴丽生当选省人民政府主席、兼省财政经济委员会主任,同时当选省政协主席,1955年2月,又当选省长。
在担任省长期间,他下大力气医治战争创伤,发展工农联盟,大抓生产,活跃市场,很早地就意识和准备即将到来的经济建设高潮,中央领导曾评价他说:“裴丽生同志了解山西情况,熟悉财经业务,善于掌握政策,工作瞻前顾后,不会瞎吹。”
在中科院工作期间,不图虚名,狠抓中科院系统的军工生产和研发及“两弹一星”相关项目
为了加强党对知识分子和整个科学文化工作的领导,1956年1月,中央召开“知识分子问题会议”,发出了向科学进军的号召,为了充实中科院院(所)黨组及行政领导力量,把科学家们从繁杂的行政事务中解放出来,中央向中科院一次性调集了100多名省军级、地师级干部,同年3月份,裴丽生也从山西省省长岗位上调任中科院党组副书记、秘书长,后又担任副院长,除分管国防科研、天文、地理等院所,代管科联、科普两个群众团体外,还兼任哲学社会科学部党组成员。
哲学社会科学部是现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前身,在中科院时就相对独立,重大问题直接受中央宣传部领导。
1956年中科院四大学部就开始酝酿学部委员的增聘问题,裴丽生同志具有深厚的理论功底和丰富的社会工作经验,1957年4月1日,哲学社会科学部拟订了一个增补10名学部委员的名单,其中就包括学部副主任刘导生、院党组书记、副院长张劲夫、院总组副书记、秘书长裴丽生3名党内干部和专家,4月22日,中科院召开院务常务会议,讨论各学部拟增聘的人选名单,决定同意各学部所提的人选,并决定将名单一并报国务院批准。
同日,院务常务会议之后,院党组又召集会议,对哲学社会科学部呈报的增聘名单进行了大幅度删减,从最终呈报的12名减少到3名,他们认为张劲夫、裴丽生、刘导生是党员行政干部,若入选则有悖于增选原则,在提交中央的报告中,“认为学部委员人选主要应从学术方面考虑,仅因为是党员派去做科学行政组织工作,而被列为学部委员,就会使科学界有一种特殊之感,因此,我们主张不增补张(劲夫)、裴(丽生)、刘(导生)三同志。
至于以前有些做科学行政组织工作的党员已列为学部委员,有的并已调动工作,我们意见,应在适当时机提出辞退。”这个决定表明院党组特别是身为主要负责任人的张劲夫、裴丽生等同志相当开明和顾全大局,他们高风亮节,胸怀宽广,最后当选的21位学部委员,没有一位是专职党员行政干部,力学所入选的钱学森、郭永怀最后都成长为“两弹一星功勋”,数学所入选的吴文俊荣获最高科技奖。
在中科院任职十多年,裴丽生把主要精力放在院里的日常工作上,仅每天批阅的文件就达几十件,特别是分工领导的国防科技工作,从组织论证到样品试制,做了很多实际的具体的工作,“在党组领导下,他直接组织了中国原子弹、氢弹、导弹、人造地球卫星由科学院分担的那部分研制任务的组织工作。他在中科院的10年,是中科院迅速发展的时期。”这是周光召为《裴丽生文集》写的序言中写到的,是对裴丽生在中科院任职期间工作的高度肯定。这充分说明裴丽生同志不仅仅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早期学者,更是在长期的革命实践中,始终贯穿着理论联系实际的主线,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武装头脑,指导实践,为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