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经》中的判断句研究

范保乐　吴士田

摘 要 《坛经》是佛教禅宗的一部重要典籍，长期以来与世人谋面的基本上是宋初沙门惠昕编定的《六祖壇经》，后以经多次增删，现今传本远非旧貌。上世纪敦煌本、敦博本的发现，使我们得窥《坛经》的原本系统。作为第一手的资料，原本《坛经》对我们研究中古语言现象无疑助益良多，本文拟以敦煌原本《坛经》探讨《坛经》判断句的分类、特点，以及判断句的发展情况。

关键词 《坛经》 佛教禅宗 判断句 表语和主语复杂化

中图分类号：H109 文献标识码：A

本文拟以敦煌原本《坛经》探讨一下中古判断句的发展情况。

1首先，我们必须厘清判断句的所指范围，就是这一点学界也未能达成共识

本文所指的判断句是指用谓语所指对主语所指进行判断的句子，用以断定两者是否属同一事物，断定主语所指的属性或类别。

2《坛经》判断句的分类

《坛经》判断名共有189例，根据其结构形式的不同，可分为以下几类：

2.1主语+者+表，《坛经》中共有12例，占总数的7.9%

依据表语结构的不同，又可分为：

2.1.1主谓结构

悟无念者，万法盖通。（由于《坛经》未分章节，因此以下引文不拟注明具体出处。）

2.1.2动宾结构

（1）无念法者，见一切法。（2）悟无念顿法者，至佛位地。

2.1.3偏正结构

（1）忏者，终身不作。（2）无住者，为人本性。

2.1.4名词

（1）三科法门者，阴、界、入。（2）摩诃般若波罗蜜者，西国梵语。

2.1.5复句形式

（1）无相者，於相而离相。（2）无念者，於念而不念。

2.2主语+者+表+也，例证有3，占总数的1.5%

（1）佛者，觉也。（2）僧者，净也。

2.3主语+者（～）+是+表共7例，占总数的3.7%

其中又可分为2类：

2.3.1主语+者+～+是+表

（1）若不动者，见一切人过患，是性不动。（2）自归依者，除不善心与不善行，是名归依。

2.3.2主语+者+是+表

（1）适来诵者，是何言偈？（2）摩诃者，是大。

2.4主语+者+是+表，此类形式仅一例，占总数的0.5%

若见於者，是见尽非真。

2.5主语+表，共5例，占总数的2.6%

（1）自性不归，无所归处。（2）师春秋，七十有六。

2.6主语+准判断词+表，共25例，占总数的13%

据判断词的不同，又可分为：

2.6.1主语+为+表

（1）名为无念。（2）人性本净，为妄念故。

2.6.2主语+即+表

（1）见迟即顿，见疾即顿。（2）悟即元无无差别，不悟即长劫轮回。

2.7主语+是+表，共57例，占总数的30%

（1）弟子是岭南人，新州百姓。（2）心是菩提树，身是明镜台。

2.8主语+系词+表+也，共2例，占总数的1%

（1）自悟自修，即名归依也。（2）和尚本是韶州曲江县人也。

2.9主语+副词+是+表，共50例，占总数的26%

据副词的不同又可分为：

（1）副词为”即，”：如：除妄不起心，即是一行三昧。

（2）副词为”却”，如：看心看净，却是障道因缘。

（3）副词为”只”，如：造寺，布施，供养，只是修福。

（4）副词为”但”，如：勿令破彼疑，即是菩提见，此但是顿教。

（5）副词为”则”.如：若悟作心见，则是真如用。

（6）副词为”皆”.如：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7）副词为”总”.如：有真即是成佛因，去觅总是大痴人。

（8）副词为”应”.如：你从彼来，应是细作。

2.10主语+是，共3例，占总数的1.5%

（1）何名六尘？色、声、香、味、触、法是。（2）何名六门？眼、耳、鼻、舌、身、意是。

2.11主语+者+表+是，仅此一例，占总数的0.5%

一行三昧者，于一切时中，行住，坐卧，常行直心是。

2.12否定判断句共6例，占总数的3.1%

其中又可分为两类：

2.12.1主语+不是+表

教是先圣所传，不是惠能自知。

2.12.2主语+非+表

不行直行，非佛弟子。

2.13独词句

共四例，占总数的2.1%其中又可分为两类：

2.13.1独词句只保留系词

（1）大师言：”是”。（2）志诚曰：”不是”。

2.13.2独词句只保留主语

（1）何名十八界？六尘，六门，六识。（2）何名十二入？外六尘，中六门。

3坛经判断句的特点

（1）判断句形式丰富多样。中古是语言文字的大变动时期，这一点在成书于盛唐的敦煌本《坛经》中表现尤为明显。除了一些上古的判断句，如：主+表+也.或主+乃+表+也式和宋明以后方兴的句式，如：主语+是+表语+便是，主语+乃+表语+是也外，几乎包括了各种判断句式。

（2）判断句表语和主语复杂化。主要表现为表语和主语的复句化，如主语+者+表+的表语形式：摩诃般若波罗蜜者，西国梵音，唐言大智慧彼岸到.主语+是+表形式：譬如雨水，不从天有，元是龙王于江海中，将身引此水，令一切众生，一切草木，一切有情无情，悉皆蒙润.这种现象到《金瓶梅词话》时发展至极至。如第25回中：也是我们那咱在家做女儿时，隔壁周官家有一座花园中扎着一座秋千——把周小滑下来，骑在画板上，把身子喜抓去了。

（3）“是”字判断句发展成为主要的判断形式。如果把《坛经》中的“主语+是+表”和“主语+副词+是+表语”两种句式加起来，占全部判断名总数的56%。与之相比较，《世说新语》占42%《百喻经》占90%。

（4）上中汉语中大量存在的带有句未语气词“也”，“焉”的判断句大幅减少或消失。《坛经》中“焉”字句消失，仅有“主语者表语也”句式3例，“主语是表语也”句式2例。这说明“是”字句的大批出现，使得“也”“焉”的辅助判断功能大为减弱。《世说新语》中不用“也”字煞句的判断句仅占17.7%。

（5）否定句“非”“不是”式并存。《世说新语》中尚无“不是”句。用“不是”来表示判断大约从唐代开始逐渐多见起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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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周绍良.敦煌写本坛经原本[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

[3] 许嘉璐.古代汉语[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

[4] 杨伯峻.古汉语语法及其发展[M].语文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