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边界

康荦

在“身体描绘”系列中，李健镛将日常行为表演引入了绘画。他背对画布站立，以肩为轴心，左右手分别拿着画笔蘸上颜料，在画布上留下行进的轨迹，让身体在行为表演中去探索自身的局限。李健镛认为身体是理解自身与世界关系的核心。

“我想我不应该对艺术抱有过高的期待。艺术就像水面上的蒸汽，在阳光里变成彩虹，消散在风中，穿过地铁隧道，在站台上候车的人们中间稍事停留，在人们手握茶杯的指缝间闪烁，继而消失无影踪。然而即便如此，我也无法放弃艺术。作为一个在清晨的操场中央弯腰画下一个圆圈，或是用湿抹布擦拭一面落满灰尘的镜子的人，我望着艺术，看着它退却至房间的天花板上，在这个房间里，地板正在开裂，所有家具都在下沉。”在1995年出版的《艺术家的笔记》中，李健镛如是说。

2018年7月15日至9月1日，佩斯画廊北京空间为韩国艺术家李健镛举办了他在中国的首次个展。展览开幕式上，佩斯画廊北京空间西面的一面墙边，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墙上是一张画布，头发灰白的李健镛背对画布，以肩膀为轴心，画下左右手自由摆动留下的轨迹——“身体描绘76-3”中，李健镛将日常行为表演引入绘画，让身体在行为表演中去探索自身的局限——李健镛认为身体是理解自身与世界关系的核心。

76岁的李健镛是韩国前卫艺术团体“空间与时间”（ST）的创始人、“韩国前卫艺术协会”（AG）的领军人物。上世纪70年代中期，李健镛开始行为艺术表演，从1975年后的五年间他连续创作了约50个行为事件性作品。早期代表作《吃饼干》中，他坐桌前每吃一块饼干就会在手臂上绑一节夹板。当手腕、手肘、肩膀等关节都被夹板固定后，“吃饼干”这一行为变得越来越难。这个作品向观众展示了当日常生活受到限制后，人们将面临的困境。在彼时韩国饱受争议的政治背景下，这一系列行为毫不意外地引发了共鸣，并很快借助影像被传播甚至模仿。李健镛却从未强化过这一可能为他带来更多声望的“社会活动家”的角色，甚至反对做过于政治化的解读，以保护作品的开放性——他甚至曾在表演结束后将作品的“步骤图示”发放给现场的观众，鼓励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在家复现，从而将作品的主权彻底开放为公有。

日常行为表演的第二年，李健镛引入了绘画——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将“绘画”这一动作放入了一系列的身体动作之中。“身体绘画”系列成为他标志性的作品，此次北京现场表演的作品就是其中一个，他有意给身体设置各种条件和限制，在行动中绘下身体的“自画像”。在某種意义上，当李健镛选取身体进行创作时，身体就成为了解开一切谜题的钥匙。正如他所言，以身体为中介，生命内部的体验得以与外部世界相连通。在他有意设置的种种条件或限制下，身体通过最基本的行为动作探索自身的尺度，并在行动中绘下身体的“自画像”。

2018年7月15日至9月1日，佩斯画廊北京空间为韩国艺术家李健镛举办了他在中国的首次个展。李健镛是韩国前卫艺术团体“空间与时间”（ST）的创始人、“韩国前卫艺术协会”（AG）的领军人物，他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简洁而发人深省的行为表演作品为彼时在观念与政策上腹背受困的韩国前卫艺术运动注入精神力量，被誉为“韩国行为艺术之父”。此次展览涵盖绘画、雕塑、影像及特定场域装置等，以回顾这位观念艺术先锋半个世纪的创作实践。